听见母亲哭泣的声音过后，徐涛很是愧疚。

    母亲大老远跑来为他过生日，本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却因为自己的老婆不讲情面，弄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让人心寒。

    徐涛急忙推门进去，见所有人都聚在母亲的房间里，冲大家尴尬一笑，对坐在床上抽泣的母亲问道：

    “妈，你这是怎么啦？”

    “还不是被你老婆气成这个样子的？”徐海燕瞥了徐涛一眼，说道。

    “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徐涛急忙向母亲道歉说：“你也知道，刘倩本就是这个样子，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

    母亲抬起头看着徐涛，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海涛，我辛辛苦苦把你抚养成人，省吃俭用地供你念书，上大学，本以为你参加工作，成家立业后，可以跟着你想几天清福，没想到，你却找个这种老婆，一点亲情都没有，一点人情味也不讲，害得我在大家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妈，对不起，都怪儿子没有用，你也别太生气了，”徐涛宽慰道：“我知道，刘倩是因为平时就与我感情不和，经常和我吵架，才不待见你们，给你们脸色看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为这件事原谅她，一定要向她讨一个说法……”

    “你要干什么？”老太太见儿子要回去找儿媳妇的麻烦，生怕会惹出什么事情来，急忙说：“我只不过是在你面前发发牢骚，你可别回家和她吵架啊？”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徐涛见母亲的情绪稳定下来，便对大家说：“你们今天都别走了，我带你们去旌东市的旅游景点玩一玩，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我看还是算了吧，”徐海英率先站出来反对，说道：“你要去医院照顾你老婆的家里人，哪有时间和我们一起玩啊？”

    “哥，既然嫂子家的人需要照顾，我们就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徐海英说道：“这样吧，我们先让妈给我们一起回去，等你有时间再来蓉城玩吧！”

    “是啊，”大侄女率先附和道：“二叔要去照顾他们家的人，，没时间，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我们再过来吧！”

    外甥女说道：“舅舅，你还是好好照顾舅妈家里人吧，别到时候，她给你气受，让外婆担心。”

    ……

    大家纷纷议论开了，一致达成统一意见，那就是他们在外面随便吃点早餐，然后赶车回蓉城。

    徐涛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明白大家的心思，也就不再挽留大家，更不好意思让大家去家里吃自己做好的早点。

    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刘倩那张拉得老长的苦瓜脸。

    说了一些“不好意思”、“招待不周”之类的话之后，徐涛领着大家一起下楼，在前台结账、退住宿押金。

    随后，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城市之舟宾馆，来到附近一家小吃店里。

    徐涛前去吧台买了一些包子、馒头、油条和豆浆之类的东西，大家找好位置坐下来吃早餐。

    吃过早点，徐涛送大家到一个公共汽车站台，准备乘坐公交车到长途汽车站。

    本打算送他们到长途汽车站的，徐老太太知道徐涛要在家里为刘倩家里人做饭，就没有让他送。

    一辆开往长途汽车站的市内公交车从大街上驶过来，稳稳地停靠在站台上。

    临上车之前，徐涛的母亲拉着他的手，叮嘱道：“海涛，我们走了之后，你千万别和刘倩吵架，我们受点委屈没有什么，只要你的日子过得好就行。”

    “妈，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她吵，我只是想让她明白，任何人都有自尊的。”徐涛回答说，见年迈的母亲眼里噙满泪水，心都碎了。

    妹夫张勇握住徐涛的手说：“二哥，作为男人，我理解你目前的处境，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给我们打电话！”

    “我会的。”徐涛重重地点头。

    在妹妹和侄女们的簇拥下，徐老太太顺利地上了公交车，车上的人很多，显得很拥挤，一个年轻妇女主动给老太太让座。

    徐老太太说声“谢谢”之后，坐到车座上，拉开车窗，不停地向徐涛挥手。

    母亲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久久地定格在徐涛的视线里。

    汽车启动了。

    公交车缓缓驶离站台，穿行在茫茫的车海中，徐涛站在站台上，望着公交车离去的方向发呆。

    脑海里不停地闪烁出自己当年考上外地上大学，母亲送他到火车站，火车开走的时候，她还站在站台上，不停向他挥手时的情景。

    而三十年后的今天，自己却一事无成，站在这里送自己被老婆气得流的泪母亲，以及受刘倩歧视的家人。

    直到公交车消失在繁华的大街上，汇入茫茫的车流中，徐涛才迈着沉重的脚步，朝旌东花园小区方向走去。

    ……

    旌东市人民医院住院部8楼，刘倩母亲那间高级病房。

    “老头子，我的病已经好了，我想今天就出院！”刘老太太向刘老爷子征求道。

    “医生不是说了，让你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吗？”老头子诧异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出院呢？”

    刘老太太抱怨道：“一方面，这间病房的费用太高了，我不想把我们老两口买墓地的钱都扔在这里，另一方面，你难道没有发现小倩和徐涛的婚姻出了问题？我住在医院里不说，刘伟也住在医院，需要徐涛做饭、送饭，我们这样麻烦徐涛，到时候，怕是还不起这个人情了……”

    老爷子不放心地问：“你的身体真没事了吗？”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老太太认真地说：“你一会儿就去找医生，让他们替我开出院手续。”

    刘老爷子说道：“住院手续单都在小倩手里，如果给她说你现在就想出院，我估计她不会答应。”

    “那就这样，我们先离开医院，回家再说，”刘老太太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先回家，只要我回家了，不想出来，他们也不会再勉强我来这里了。”

    “那……好吧！”刘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问道：“我们走的时候，需不需要在刘伟的病房里，向刘芳和刘伟打声招呼？”

    “不用了，”老太太摇头说：“如果去向他们打招呼，我们就走不了啦！”

    老头子觉得老伴的话有道理，也就不再提出反对意见，于是收拾好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病房，离开了市人民医院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