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程昱的提议让赵青以及戏志才、阎象都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却都是露出了疑虑之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程昱竟是会给赵青提议去洛阳？

    关于去洛阳的事情，当初在长安的时候，蹇硕就提起过，想要让赵青去洛阳，只不过赵青却是丢不下自己辛苦打造的陈郡，所以婉言拒绝了。在赵青和戏志才看来，现在的洛阳，就是一潭死水，陷在里面的人会越陷越深。赵青既然不在洛阳发展，那又何必自己跑进去往那滩死水里跳？

    见到赵青等人脸上表情各异，程昱倒也不急，只管慢慢端起了面前案几上所摆放的茶杯，慢慢抿着茶水，也不吭声。过了半晌，赵青则是朝着戏志才使了个眼色，戏志才这才是转过头，对程昱说道：“程先生！主公去洛阳，会不会有些不妥啊？毕竟，主公在洛阳并没有什么靠山，贸然前往洛阳，只怕是……”

    其实赵青也不是没有靠山，至少以蹇硕对赵青的看重，赵青就算是到了洛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程昱既然没有为赵青效力的意思，那戏志才自然也不会把赵青的底牌告诉程昱。

    听得戏志才的说法，程昱却是微微一笑，慢慢将茶杯放回案几上，扭过头看了戏志才一眼，这才是笑道：“戏大人说笑了，赵大人能够因功封侯，而且还能够让朝廷直接将赵大人的封地定在陈郡境内，要说赵大人在朝中无人，只怕谁也不会相信吧？”

    “呃！”程昱一下就抓住了关键问题，令得戏志才也是不由得哑口无言。戏志才的才能、才华绝对没有任何疑问，但年轻的戏志才，相比程昱这样一个老狐狸，却还是显得有些太嫩了。

    见戏志才被问住了，程昱也没有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而是又继续笑着对赵青说道：“以赵大人之才，岂肯甘心于区区一郡之地？在下以为，就算是在洛阳的那些王公子弟，比起赵大人也是大大的不如！既然如此，那大人为何不谋求更大的机遇？”

    “更大的机遇？程先生的意思是？”听得程昱的话，蛊惑着赵青也是不由得心中乱跳，两眼更是散发着光亮，将赵青心中的野心也是表露无遗！要是换做平日里，赵青绝对不会如此轻易表露自己的野心，但在程昱面前，赵青却是不自觉地想要将自己的野心表露出来。又或者是赵青下意识认为，只有这样充足的野心，才能让程昱改变先前的决定！

    果然，在看到赵青脸上那一览无遗的野心表现，程昱脸上的表情也是跟着有了少许变化，只是片刻之后，程昱又是将眼皮子耷拉了下来，恢复了常色，微笑着说道：“以赵大人之才，想来，就算是管理一州之地，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一州之地？”赵青也是没想到程昱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一愣，和戏志才、阎象对视了一眼，忍不住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去挣个刺史之位？”

    也难怪赵青三人会如此错愕，此时这刺史之位，说是说一州之主，可说实在的，这刺史的权力却是大大不如郡守！当初周慎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明明是豫州刺史，可论号召力，却是远远比不上手下的那些郡守。周慎已经算是很强势的一位刺史了，其他州的刺史大多还不如周慎！

    这是因为如今朝廷的制度上，地方上的军政大权其实全都下放给了那些郡守，而刺史真正只有监督的权限，而并没有控制各郡郡守军政的权力！周慎行事强势，一上任就强行征兵，才算是在那些如狼似虎的郡守手中掌握了话语权，而其他大多数的刺史，都是从上任开始，就被郡守们给架空了，完全成了个摆设！

    赵青倒是没想到程昱竟是会给自己这么一个提议，立马也是古怪地看着程昱，全然不明白程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戏志才似乎隐约猜出了什么，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口，而阎象则是皱着眉头，满脸不解地直接问道：“程先生，你这是要主公去争刺史之位？这，恕我直言，这刺史之位只怕是……”

    “几位大人莫急！”程昱也是笑着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这才抬起眼皮，慢慢悠悠地说道：“在下知道，几位对着刺史之位并不怎么看得上！不过，在下却是觉得，用不了多久，情况就会变得不同了！”

    “嗯？”程昱这么一说，在旁边本就是一脸古怪表情的戏志才立马就是露出了惊愕之色，竟是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对着程昱问道：“程先生，莫非，莫非真的会，重设州牧？”

    这次倒是轮到程昱有些惊讶了，望向了戏志才，随即又是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说道：“戏大人果然智谋了得！不错！在下以为，这朝廷定会重设州牧，而且不用等多久，最迟不过两年！”

    “这，这，这怎么可能？”听得程昱这么一说，戏志才也是不由得愣住了，甚至还有些失魂落魄，身子踉跄了一下，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嘴里却是念念叨叨地说道：“天下，天下要大乱！要大乱啊！”

    “这个？”对于程昱和戏志才这像是打哑谜一样的对话，赵青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两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特别是见到戏志才这副模样，赵青更是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到底这是再说什么啊？何为重设州牧？”

    其实赵青也不是完全听不明白，隐约间，赵青也是似乎猜到了什么。其实在此之前，赵青就已经是有了很多疑问，以前在后世的时候，赵青看那些演义、史书上的记载，貌似那些掌管一州之地的官员，权力都很大才是，什么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璋还有徐州的陶谦，简直就跟土皇帝没什么区别了！怎么现在到了这东汉之年，却发现那些刺史全都跟缩头乌龟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本事！那兖州刺史，赵青到现在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是插手这陈郡之事了。

    后来赵青也以为，这应该只是历史记载或者演义描述有错才会如此，随后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可现在听戏志才和程昱这么一提什么重设州牧，赵青似乎隐约抓住了一些原因了！

    听得赵青的话，程昱和戏志才都还在那里打哑谜，倒是阎象连忙是对赵青解释了起来。这州牧之职源自于孝成帝，当年武帝设立刺史，本为巡行郡县，履行御史的监察之职。后王莽专权，为了镇压天下越来越多的起义反军，所以扩大了刺史的职权，特别是等到王莽篡汉之后，将刺史之职改为州牧，将一州的军政大权从郡守身上收回，集中到了州牧身上，真正确立了州牧的军政最高指挥的地位！

    只不过这一制度并没有实行太久，光武帝中兴汉室之后，废除了王莽专权时所设立的不少制度，这州牧制度就是其中之一。武帝恢复了旧制，重新设立刺史，刺史的权力又是变回了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听得阎象这么一番解释，赵青也是终于明白了过来，随即赵青的两只眼睛也是立马放出了两道精光。一州之地，军政集权于一人！这无疑就和赵青记忆中那东汉末年时各路诸侯割据的情况相似了！同时赵青也是明白了为何戏志才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会露出了如此古怪的模样！

    州牧集权军政大权，这样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对于汉室统治无疑将会是一场极大的挑战！若是这些州牧都忠于汉室倒也就罢了，可倘若这些州牧心中另有盘算，那岂不等于是给他们割据势力一个极好的跳板？若是处理不当，就当真如戏志才所说的那样，会天下大乱啊！

    这个时候，戏志才终于是缓过劲来，立马就是看着程昱，说道：“先生得出如此推断，可有什么缘由？那州牧之害，朝中有识之士岂会不知？焉能犯下如此大错？”

    戏志才倒不是真的对汉室忠心耿耿，只不过这件事关系太大，戏志才一时间也无法接受罢了。而程昱却也不见怪，只是淡淡说道：“天下乱象岂是今日方生？蛾贼之乱也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如今天下纷争乱起，朝廷想要平定乱世，就必定会想要急功近利！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这重设州牧，只怕也是迟早之事！”

    戏志才的智谋不下于程昱，程昱能够看得明白的事情，戏志才又岂会看不穿？只不过程昱经验比戏志才要多得多，所以也就看得更早更透彻，现在程昱这么一说，戏志才自然也是立马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当下也是像被人放空了气一样，直接瘫坐了下来。

    见到戏志才的这个模样，程昱也只是付之一笑，随即又是转过头，对赵青说道：“赵大人！正是因为此事，所以在下才会建议大人前往洛阳，早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