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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 比外面的温度足足高了几十度，左思被抱进来之后，身上冻着的冰晶迅速地融化开来。

    雪天夜寒，外面的温度怕是已经到了零下十几度，爱丽丝完全没有办法想象, 左思是怎么样在那样的环境下待了整整一夜。

    幸好她的体质特殊, 否则的话, 爱丽丝即便赶来，看到的也只会是一具冻僵的尸体。

    等到左思身上的寒冰全部融化了, 爱丽丝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厚毯子将左思团团裹了起来。

    将车内的水渍清理干净之后，爱丽丝坐在了左思的身边, 见她原本青白色的面孔慢慢地恢复正常,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 她伸出手，摸了摸左思的额头，她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 呼吸也不像之前那样弱不可闻, 爱丽丝这才放下心来。

    看左思的样子, 短时间内她应该不会醒来，既然找到了左思, 爱丽丝也没有打算进入这个地下蜂巢之中。

    蜂巢之中有不少的怪物存在, 待在里面总是不会让人有安全感, 爱丽丝查看了一下地图, 找到下一个小镇的所在。

    那个小镇距离纽约并不算太远，解毒剂已经发挥了效果，她们应该不会遇到丧尸之类的东西。

    决定好了去处之后，爱丽丝没有在耽搁，她将左思平放在后排座上，将她身上的毯子裹好，之后方才去了前排的驾驶位置。

    如果顺利的话，从这里去小镇，大约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爱丽丝启动了车子，她很快便离开了地下蜂巢的入口处，朝着小镇的方向行驶而去。

    她们离开后不久，地下蜂巢的入口突然打开，阵阵咆哮声从地下传了出来，几分钟后，几个浑身布满黄绿色粘液的怪物入口处爬了出来。

    它们在原地转了几圈，黄绿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面，那些液体像是带着极强的腐蚀性，很快便将地上的冰雪融化掉，露出下面平整的水泥地面。

    “吼吼！！”

    这几只怪物烦躁不安地转了几圈，突然间停止不动了，几秒钟之后，它们的身体恢复了行动，朝着爱丽丝她们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在小镇外停了下来。

    为了确保万一，爱丽丝将飞行机器人放了出去，大致查看了一下这个小镇的情况。

    这个小镇已经残破不堪，只有几处建筑还保持着完整性，爱丽丝根据传回来的影像，选择了小镇之中保存最完好的教堂。

    车子重新启动，顺着马路驶入了小镇之中。

    十分钟后，越野车在教堂门口停了下来。

    教堂的那雕琢着精美花纹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大门两旁的天使雕像，也只剩下没有头颅和翅膀的身体。

    整个教堂透着一股萧条的气息，不过在这样的末世之中，还能保持着完整的建筑，也实属难得了。

    爱丽丝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穿着皮靴的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上面，发出吱呀的声响。

    离开了温暖的车厢，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爱丽丝关上了车门，将寒冷隔绝在了车外。

    教堂门前有七八节台阶，爱丽丝抬步走了上去，很快便到了教堂的大门前，她抬起手来，朝着大门推了过去。

    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着爱丽丝推门的动作，缓缓打开了，呛人的烟尘气夹杂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爱丽丝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了鼻子。

    这间教堂的规模并不大，里面七倒八歪地放着许多凳子，由于长年累月没有人打理，木质的凳子已经腐朽不堪，轻轻一碰便散架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已经布满了灰尘，人类已经几近灭绝，创造了人类的上帝却没有伸出援手，没有了人类的供奉，代表上帝的圣子也只能落得满身灰尘的下场。

    爱丽丝的目光在教堂内扫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她便打算回车上去将左思带过来。

    ***

    左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面仍旧没有一丝的焦距存在，她呆愣了几秒钟之后，似乎不太清楚自己身在何处，陌生的空间让她感觉极其不安，她动了动身子，挣脱了裹在自己身上的毛毯，坐了起来。

    她的神智还未彻底恢复过来，只是潜意识地觉得，她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在这个地方。

    左思试了试，想要从这个奇怪的地方出去，然而她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将面前看起来像是门的东西打开。

    黑色的眼睛慢慢地转为了赤色，原本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开始疯长，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的指甲已经变为了墨色，左思抬起手来，朝着车门抓了过去。

    原本紧闭的车门突然打开，左思去势太猛，整个人从车内滚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雪地上面。

    爱丽丝愣住了，看着趴在地上的左思，焦急地开口喊了一声：“左思！”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左思毫无焦距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墨色的指甲转变为了正常的颜色，她呆呆地趴在地上，肌肤贴在冰冷的雪地上面很快便被冻得通红。

    爱丽丝愣了几秒，很快便弯下腰，将左思从地上抱了起来，塞进了车子里面，她随后也上了车，顺手将车门关上。

    左思仍旧一副呆愣的模样，她坐在后排座上，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像是在看着爱丽丝，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的什么人。

    红后的实验到底是对她产生了影响，虽然她的身体并没有丧尸化，可是智力却好像是退化了不少。

    爱丽丝心疼了一瞬，伸出手将座位上的毯子拿起来，盖在了左思的身上。

    “左思，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爱丽丝放软了声音，柔声细语地询问道。

    左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爱丽丝的说话声。

    爱丽丝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郁郁，左思现在这个模样，有些不太妙，正常来说，爱丽丝应该将她带回纽约的基地之中进行治疗，可是，想到控制了整个基地的红后，爱丽丝隐约有些排斥。

    是红后将左思变成这个样子的。

    之前爱丽丝并没有察觉，经过了左思的事情之后，爱丽丝猛然发觉到，红后似乎有些失去控制了。

    她虽然拥有红后的控制权，可是并不能百分之百控制红后的行为，人类幸存者基地，与其说是在她的控制之下，倒不如说是被红后控制着。

    想到这里，爱丽丝的脊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如果红后想要做些什么的话，人类所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

    爱丽丝摇了摇头，拉回自己越飘越远的思绪，不会这样的，以红后的能力，如果她真的想要毁灭人类的话，不会兜这么大的圈子，是她想多了。

    好在左思虽然呆愣愣的，可是却并没有攻击人的意思，爱丽丝很顺利地便将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换上了。

    爱丽丝先将她带出来的衣服，食物，武器等搬进了教堂，之后方才带着左思下了车，进入了教堂之中。

    教堂的门是从里面上锁的，爱丽丝又仔细地将整个教堂检查了一遍，将前门后门全部锁上，又安装了一些感应器，这才回到了左思的身边。

    收拾出了一块儿空地，铺上毛毯，爱丽丝扶着左思坐了下来，从背包里面取出一件衣服盖在了左思的身上。

    “你乖乖坐在这里，听话。”

    爱丽丝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左思的头，想要站起来去生一堆篝火，教堂里面的温度有些低，她怕左思适应不了。

    她刚刚站起来，便感觉到自己的衣角一紧，爱丽丝低下头去，便看到原本呆坐在那里的左思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服下摆。

    爱丽丝的眼睛一亮，蹲下/身子看着左思：“左思，你醒了？”

    左思仍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刚刚她拉住爱丽丝的动作，像是无意识地做出来的。

    爱丽丝摸了摸左思的脸，轻声开口说道：“左思，我不会在让你离开的，相信我。”

    左思像是听懂了爱丽丝的话，抓着她衣摆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爱丽丝笑了起来，起身去捡了一些废旧的凳子过来。

    篝火很快便燃烧了起来，空旷的教堂稍稍暖和了一些，橘色的火光映照在左思的脸上，她苍白的面颊上多了几丝红润之色。

    爱丽丝取出了压缩饼干，喂了一些给左思之后，自己方才吃了起来。

    爱丽丝加重了语气，完全是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爱丽丝有着红后的最高控制权，红后并不能违抗爱丽丝的命令，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如实回答了爱丽丝。

    “左思之前在基地之中，不过六个小时之前，她杀了几个科研人员，从基地之中逃离了出去，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门上的痕迹，那就是她留下来的。”

    爱丽丝的脸色大变，她死死地盯着红后，碧绿色的眼睛里染上浓郁的血色。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有人比爱丽丝更加了解左思，她除了逆天的恢复能力之外，战斗力基本上为零，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硬生生地撕开合金制成的大门？

    她被带走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此时红后的主板在她面前，爱丽丝一定会直接拆了她，可惜的是，现在站在爱丽丝面前的只是一个全息立体投影。

    红后仰头看着已经快要到了爆发边缘的爱丽丝，没有任何愧疚之意地说道：“我给她注射了t病毒。”

    t病毒？！

    爱丽丝脑子里面紧绷的那根弦儿彻底断裂开来，她的眼睛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看着红后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

    “你疯了？你居然给她注射了t病毒？t病毒不是已经全部被销毁了么？这个基地里面怎么会有t病毒的存在？”

    红后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她只是人工智能而已，虽然可以独立思考，却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我并没有疯，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且根据实验数据表明，t病毒只是改造了她的身体，并没有让她变成丧尸，从结果来说，我对她做的事情，让她发生了好的改变，我帮助了她。”

    红后的思维方式显然和爱丽丝并不在同一条线上，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继续和红后争辩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现在整个基地的运转，包括整个纽约市，都依靠着红后，她不能对红后做什么事情。

    甚至红后拿左思来做实验这件事情，从理智上来说，她也并没有做错。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爱丽丝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步远的红后，开口问道：“红后，之前的事儿我不在计较，你现在告诉我，左思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红后摇了摇头，回答道：“左思离开了基地之后，便失去了联系，我并不清楚她在什么地方。”

    爱丽丝咬牙，看着面前孩童模样的红后，她的狡诈爱丽丝之前早有领教，对她所说的那些话，爱丽丝并不相信。

    “这是命令。”

    “左思从基地离开之后，便失去了联系，我并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红后的回答与之前一样，在这个问题上面，她确实没有说谎，t病毒改造了左思的身体，她还未在左思身体之中放入追踪器，左思便逃离了地下基地。

    纽约整个城市都在红后的控制之中，她调出了所有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左思的踪迹，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之前红后说了太多的谎言，这一次，爱丽丝已经不再相信她了，直到红后拿出了监控器的证据，爱丽丝方才勉强相信，左思确实是消失了。

    爱丽丝的心情不太好，她回到自己在基地之中的房间，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爱丽丝的身体已经绷到了极致，在这个安全的环境之中，她很快便陷入了梦乡之中。

    已经很久都没有做梦的爱丽丝进入了一场梦境，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那太过真实的感觉，又让爱丽丝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看到了实验室中的左思。

    实验室中一片狼藉，浑身赤果的少女身上布满了粘稠的蓝色液体，她静静地站在满地的碎片之中，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的光亮。

    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她，又不是她，那个软萌萌地喊着她爱丽丝，害怕的时候钻进她怀里的女孩不是这个样子。

    爱丽丝看着左思慢慢地走进，之后从她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

    刺耳的哀嚎声在她的耳边回荡着，浓郁的血腥气充斥在空气之中，她回过头来，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已经不成人形，她眼前的实验室已经如同一片炼狱。

    爱丽丝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梦境之中的场景太过真实，真实到像是她亲眼见证了一般。

    屋内的温度适宜，爱丽丝却已经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怔怔地看着四周的墙壁，翻身从床上下来。

    “红后。”

    爱丽丝喊了一声，红后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我要一辆越野车，以及足够的武器和物资。”

    “是。”

    红后没有询问原因，忠实地执行着爱丽丝的命令，等到爱丽丝收拾完毕离开房间的时候，红后也将所有的东西全都准备齐全。

    爱丽丝离开了基地，坐上了那辆经过特殊加工改造的越野车。

    “红后，之前的事情就此作罢，我命令你不许在对左思出手，不管以任何方式，都不可以在对左思动手。”

    “是。”

    爱丽丝启动车子，猛地踩下油门。

    红后静静地看着那辆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她的身影晃了晃，消失不见了。

    她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有没有那个试验品，并不重要。

    ***

    从纽约到之前的那个地下基地，即使驱车过去，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紧靠人的两条腿，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

    被t病毒改造过后的左思用了半天的时间，到达了之前离开的那个蜂巢。

    左思的脑子浑浑噩噩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在行动着。

    左思身上的那些蓝色的粘液在低温下已经被冻成了冰晶，刺骨的寒意透过她的肌肤渗入四肢百骸之中，左思的身体透着不正常的青紫色，然而她自己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浑浑噩噩的左思并不知道如何进入地下蜂巢之中，她呆愣愣地在门口站了许久，看着蜂巢的入口处发呆。

    爱丽丝

    这三个字在左思的脑海之中划过，她脑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有着温暖的怀抱，只要回到她的身边，她便安全了。

    天渐渐地暗了下去，原本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厚厚的云层不知何时移了过来，很快便将整个天空铺满了。

    风越来越大，不多时，大片大片的雪花便从天空洒落下来。

    左思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很快便落了一层雪花。

    天空暗了下来，雪越下越大，左思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地下蜂巢的入口处多了一个小小的雪人。

    这场雪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天才放晴，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将雪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辆越野车从远处驶了过来，在蜂巢外停了下来。

    穿着厚厚冬衣的爱丽丝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离开了纽约之后，爱丽丝不知道为什么，又返回了这里，红后说左思已经不见了，可是爱丽丝却觉得，从基地逃出来的左思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来，她抱着赌一把的心情，连夜赶路，回到了这里。

    昨天吓了一整夜的雪，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即使有什么痕迹，也被大雪所掩埋了，爱丽丝朝着入口处走了两步，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记得分明，之前蜂巢入口处并没有这个东西存在。

    一股寒意从爱丽丝的心底浮现出来，她猛地转过头来，朝着左边那个雪人样的东西看了过去。

    这里面的人会不会是左思？

    不可能，怎么可能？！

    爱丽丝的手有些颤抖，她飞快地清理了那个雪人外面的积雪，随着积雪被清理掉，包裹在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