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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重阳又重阳 第十四章 屁的“饮尽风流”
    回家的路上,转道带着李木槿去往了集市,买了些吃食,都泛着热气,小贩们用当地生产的陶器装着,买热食也需将陶器给买了,一石二鸟!青石城富庶,丝毫不介意小贩的机灵心思,手头宽裕的人还夸奖为食客着想。不过近几年,夏税、秋税都重了许多,生意也不像是前些年那么好做了。



    “青窑生产的陶器质地极佳,你听听这声音,像不像陶埙?”赵阙笑道。



    李木槿感受了下,重重点头。



    赵阙会吹埙,从一位老兵那学会的,再教给李木槿时,她死活学不会。



    缝衣巷的百姓看见两人回来,都远远避开了。



    脸上带着敬畏的神色。



    赵阙的事情多多少少开始传播,有人说他在京城做了大官这次回来是衣锦还乡,带着姑母去京城享福去!有人说赵阙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说出的话能够直达天听,是皇帝老儿的身边红人!也有人说,赵阙在江湖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头,武功高强,只是我们不知道,这次回来是要在青石城开宗立派的,看中的就是咱们本地的富饶……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旁边的云雀,把市井传言告诉赵阙时,他会心一笑。



    前朝的覆灭起因于一句市井童谣,不知谁传播的,越传越广,几位枭雄巧妙的把童谣付诸于现实,各地随后揭竿起义!而大夏王朝的开国皇帝,那时还是某位枭雄的账下兵马大元帅,名头响亮,手下的兵马只有几千。



    “让他们去传吧,传的越凶越好,这样,姑姑便会越安全。”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恐惧,当赵阙在青石破了青锦商会、把齐家斩尽杀绝、李家死了个李谈忍气吞声,他们得给赵阙按上一个强大无匹的身份,就算这个身份事后证实是假的,也会找出理由,维护赵阙在众人心目里的形象。



    “秦轩之带人在家门口。”云雀低声。



    赵阙笑了笑。



    拐过缝衣巷的巷角,便遥遥看到秦轩之与八位人高马大的武夫堵在家门口,与两位云雀对峙。



    李木槿目光明亮,咬住了下嘴唇,她感受到秦轩之身上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内敛的杀气,看来,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赵阙注视着那拨人,双手负后,踱步而去。



    秦轩之脸上的肉抽动了下,寻见赵阙,马上面向赵阙拱手,喊道“先生,为了补偿赵雅的损失,我已将青锦商会名下所有的商铺悉数转让给了赵雅,拟好的契文在两位小兄弟的手上。”



    那两位云雀的确拿着一沓契文,秦轩之紧张不安。两人优哉游哉,确认真如他所说,这沓契文就是整个青锦商会。



    离着还有几十丈,秦轩之深深一揖到底,后,直起上身,这位有着饮尽风流秦轩之之称的老人,苦涩开口“先生,放我一条生路可好?”



    赵阙看着他的双眼,里面毫无掩饰着蕴含怒火、不忿、怨恨。



    街边有位穿着丧服的弱冠男子提着刀,狠狠盯着他,相貌与张亦得接近。



    他并未理会。



    “不行。”



    瞬间安静。



    时光仿佛都静止了。



    秦轩之张着嘴,合上,蠕动几下,问道“为什么?”



    “我杀你,有那么多为什么吗?”



    “先生是怕我再为祸青石?大可不必担心,今后我定会夹着尾巴做人!”



    “我一直不相信活人说的话,



    只有死人才是最诚实的。”



    “……”



    秦轩之身边站出来了兰芝,递给他长剑“先生是逼着我鱼死网破!!”



    “随你的便。”



    “……”



    李木槿拔出携带的丝缕刀,一步即逝。



    像是提前安排好的,秦轩之跟带来的人,没有硬碰硬的杀向赵阙,而是冲向家门,希冀杀了静卧在家的赵雅。



    杀人、诛心!



    赵阙冷笑。



    云雀不光是侦查情报出色,身手也是极好,他们原是西塞的兵卒,被赵阙亲自选拔出来进行特殊训练,编至云雀之中。



    守在家门口的两人抵挡住了全部的攻击,艰难、吃力,秦轩之和兰芝两人,一个言华上境,一个言华下境,与两位云雀的武学境界相当,加上秦轩之花了大代价请来的武夫,第一轮的攻击能抵挡住,已然说明两人的战力极强,换算在战场上想必亦是精锐中的精锐,比之那位张亦得请来的林连捷,更要强悍。



    刀光。



    乍然爆出。



    真气乱舞。



    把那些人吹的四仰八叉。



    李木槿握着丝缕刀,孤鸿飘影,刀刃掠过每一个人。



    收刀归鞘。



    能被潘季驯拍手叫好做西塞三十年难出的天纵奇才,足够说明李木槿的资质碾压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



    又有战场的厮杀磨练。



    杀人?



    对于她,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顷刻间,死尸一片,不过,李木槿故意留秦轩之一条命,稍候让赵阙亲手了结。



    两位云雀抱拳向李木槿。



    李木槿点点头。



    云雀的选拔极为的严苛,首先是对赵阙忠心耿耿,再就是战场上悍不畏死,之后另有武学资质,三者加起来,让云雀的人员比较起其他探子组织,人数少得多!



    街边的身穿丧服的弱冠男子,眼看着秦轩之等人眨眼间倒下生死不知,顿时吓得全身颤抖,刀也快握不住了。



    “刀不是这么拿的。”赵阙出声。



    男子一屁股坐在地,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般,但,心中的大恨支撑着他晃晃悠悠的重新站起,举刀,右臂哆嗦着,隔着几丈的距离,指着赵阙。



    “你是张亦得儿子?”



    “张亦得正是……正是家父,你杀了家父,我要为家父报仇雪恨!!”



    赵阙轻轻嗯了声,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搁在谁的身上都是这么个道理。



    “来吧。”



    男子双目赤红,注视着不以为意的赵阙,他的胸膛一起一伏,气愤、恨意、暴怒混合在一块,血脉如熊熊烈焰炙烤着他。



    天气闷热,漆黑的夜幕不见星辰。



    有闷雷声。



    “我叫张潮!”



    “你的名字对我不重要。”



    “……”



    赵阙的嘴角勾起了笑意,七年之前在居巢书院读书时,同窗便有一位叫做张潮的。



    时隔多年,岁月悠悠,不知眼前的张潮是否是那时的张潮。



    但他肯定不是七载前的赵阙了。



    张潮怒吼出声,周身力气集中在右臂,挥刀奔袭。



    奔出一丈后,右手骤轻,刀没了去向,杀父仇人也不在刚才的位置。



    紧接着脖子一凉,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因恨怒积聚起的气力像是几日前的欢乐嬉闹,瞬



    间远离了他。



    刀。



    在赵阙的手中。



    “刀应该这样握。”



    对着圆睁着眼睛死盯着他的张潮头颅,赵阙做了个示范。



    “好了,授业就此结束,下辈子投一个更好的胎。”



    步行至独剩喘息的秦轩之旁,他问“三日期限未到,你怎么忍不住了?”



    秦轩之惨笑,爱徒兰芝的尸体便在他的身边,“早也是死,晚也是死,何不主动求死?或许有一线生机!”



    “何不主动求死……”赵阙喃喃,微微点头。



    刀,抖了抖。



    无形真气斩破秦轩之的脖颈,这位自号饮尽风流的青石老叟,就此毙命。



    “他算是一位枭雄。”一位云雀道,“每任青石郡守或多或少受过秦轩之的影响。”



    赵阙嗤笑“官商勾结,屁的枭雄。”



    那位云雀霎时噤若寒蝉。



    瞥了眼秦轩之手里的剑,赵阙咦了声“剑是好剑,可我不喜欢剑也不用剑,你们拿去吧。”



    “是。”



    用剑的云雀掰开秦轩之的手,掂量了几下,刹那满脸欣喜。



    推开门。



    李木槿随后关上。



    屋里亮着灯火。



    闷雷猛然滚滚。



    “姑姑,从集市上买了些吃食,都是您爱吃的。”赵阙像是献宝般,和李木槿把手里的精致陶器放在桌上。



    适才的杀伐并没有影响吃食的可口,甚至连汤水也未泼溅出一滴。



    赵雅依靠着床榻,神色如常。



    下了床,坐在桌边,叹气问道“阙儿,你……你杀够了吗?”



    李木槿一怔,忙着去将碗筷拿在桌上。



    赵阙仿佛不解其意“姑姑何出此言?”



    接过李木槿递来的碗筷,赵雅缓缓摇头“心中不忍罢了。”



    “姑姑可曾想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赵阙反问。



    一时间,赵雅陷入沉默。



    吃过晚饭,李木槿去为赵雅熬药。



    赵阙服侍的她喝下。



    姑侄两人,竟是谁都没有说话。



    当端着药碗关门,赵阙说道“姑姑,赵阙知晓您菩萨心肠,然而,世间事、世间人,仅仅以菩萨心肠面对是远远不够的,还需金刚手段。”



    门吱呀声,于滚滚闷雷中关上了。



    赵阙临走前吹灭了灯芯,房屋沉浸在黑暗里。



    赵雅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少时的回忆像是跟屋外急骤下起的暴雨一般,狠狠灌在心头。



    直到天亮,雨下地仍然瓢泼,李木槿换上了一身水田衣,蹲在灶台前准备早饭。



    水田衣在青石城并不是很流行,重商政策之下,当地的妇人更喜欢衣裙和褙子,尤其褙子,青石妇人选用的面料多是罗和绉纱,穿起来好看又舒适,上至达官显贵的家眷,下至百姓家妇,都很是追捧。至于大夏王朝重点织造售卖的丝绸,多用于缝制衣裙,只是,丝绸不管在哪里唯有真正的名门望族才享用得起,“寸锦寸金”当然不是一句空话。



    李木槿身上的水田衣是她从西塞带来的,风沙河州的女子喜欢穿着水田衣,织造工艺也不赖,她穿的这件,赵阙记得是他在风沙河州养伤的时候,隔壁一位女子为她缝制的。



    顶着雨进了简陋的庖屋,雨下的很大,墙角的干柴有些都被雨水浸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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