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低头跟于秘书道歉，认真且后悔。
“我刚刚太激动了。”
话音未落，想到了不知是吉是凶还在里面躺着的顾有汜，她心痛不已，沙哑着嗓子呜咽道“明明现在最担心他的人是我，我刚刚却又想那些跟现在无关的事情，我我。”
于秘书烦躁的叹了口气，又是心酸又是无奈的将丛慢慢揽进怀里，轻声安抚着她受伤的心灵。
“你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着急做错事也是无可厚非的，没人会责怪你的，啊。”
“呜呜呜呜可是我会责怪我，有汜哥他还命悬一线，我竟然这么没有良心，只顾着想和他爸妈打好关系”
这是自丛白书和丛家人去世之后，丛慢慢哭的最撕心裂肺的一次。
她无法接受，明明最爱顾有汜的自己，在刚才那一刻到来的时候，竟然会下意识的忘记了顾有汜现在的处境。
“这样的我是不是不配说喜欢他啊”丛慢慢自于秘书怀里抬起头来。
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里包含着的，全都是悲伤情绪。
“怪不得有汜哥不喜欢我，我根本不值得让别人喜欢。”
“不是的”
眼瞅着丛慢慢眼里炽热的光开始暗淡，于秘书真的会怕她在如今这个情境下做出什么傻事来，她急忙开口打断了丛慢慢。
“你想多了。”
“你就只会安慰我。”擦拭着湿润的眼眶，丛慢慢的心情比刚才要好上一些了。
“不过也挺好的。”总比她一个人钻牛角尖要强许多。
于秘书牵强的勾起嘴角，给了丛慢慢一个尴尬的笑。
在等待顾有汜手术结果的时间里，丛慢慢不止一次的和于秘书说到谢谢两个字，听得于秘书都烦了。
“我是真的、由衷的想跟你说声谢谢的，”丛慢慢眨眨眼，娇俏又可爱。
“要不是你刚才拦住我，我可能真的会什么都不想，横冲直撞的在这个时间做了错事”
卡啦一声响起，丛慢慢声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和于秘书一同看向门打开的方向。
“手术室门开了”丛慢慢惊呼一声，起身的速度远超于秘书。
着急的跑到门口，认出摘下口罩的人是先前军医医院的医生，她着急的都有些结巴了。
“里面里面情况怎么了，有汜哥”
幸好于秘书追上来的及时，他虽然也担心，但是声音越很冷静。
“里面情况如何”
军医医院的医生难掩脸上欢喜神色，一脸笑意的打消了两人的忧虑。
“别担心，患者没有大碍，目前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里面那位张医生果真是厉害，用妙手回春来形容他都不过分，不怪乎他们要着急回a城来。
“虽然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但是生命体征还是有些问题，目前还在收尾工作，全程解决还需要时间。”
他之所以出来，就是因为张医生担心外边的人等的太久一直提心吊胆的，所以才让这位医生出来解释一下，让门外边的人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于秘书吊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医生刚进去帮着张医生的忙，于秘书立刻就去了顾辛尘和李思乔休息的地方，亲自告诉了他们这个好消息。
“接到张医生电话的时候，可真担心死我了，”李思乔表情放松，一边感慨一边叹气。
顾辛尘始终在身边无微不至的关注着她的情绪，这会儿得了空子，看向恭恭敬敬的于秘书。
“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重伤住院，甚至已经严重到城的医疗条件完全不足以医治好
顾辛尘这话问到了重点上，连带着李思乔也顾不上哭了，眨着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看于秘书。
“是啊，而且之前要不是张医生给我们打电话，我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有汜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事关顾有汜，李思乔难免会有些疾言厉色。
“于秘书，仔细说说吧。”
于秘低垂着脑袋，在两人看不到的视线盲区里抿了抿唇瓣。
城警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陈伟阳的尸体，故而新闻还没有发出来。
现如今，除了顾有汜他们这些当事人，外界仍旧对陈伟阳的下场一无所知。
于秘书掂量了一下，觉得顾有汜也不会瞒着父母这些事情，便开口准备将其一一告知给两人。
于秘书“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在城郊外一座别墅里”
丛慢慢“陈伟阳死了。”
于秘书“”
李思乔、顾辛尘纷纷看向门口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小女孩，眼里尽是莫名其妙。
话被打断了，于秘书也不生气，她扭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跟过来的丛慢慢。
“你怎么来了。”
没有回答于秘书的问题，丛慢慢弯唇一笑，脸上挂着亲近，毫不见外的走进了李思乔两个人暂时休息的房间。
且自觉的不需要任何人招呼，直接落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
“伯父伯母好，我叫丛慢慢，是有汜哥的”
觉得依着丛慢慢的性子，她真的会当着李思乔和顾辛尘的面直言不讳的说些什么，于秘书急忙打断了她的话。
“朋友朋友。”
于秘书干笑一声接起话茬，正式跟两人介绍丛慢慢。
“老爷夫人，这位小姐是城丛家的大小姐丛慢慢。”
顾辛尘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李思乔只是一味盯着从慢慢的脸，等周围都安静下来了，她才急不可耐的问道。
“你刚才说陈浩宇死了”
第一反应是，陈浩宇是谁结合刚才他们谈话终止的地方，丛慢慢立刻懂了。
“伯母想问的陈浩宇就是陈伟阳吧”看到李思乔郑重点头之后，丛慢慢笑着点头。
“没错，他死了。”
李思乔深吸一口气，坐在她身边的顾辛尘收敛眉目，一双鹰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丛慢慢。
“听说先是死在了枪林弹雨之下，之后又坠下了悬崖，”说完，她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于秘书，寻求着肯定。
“是吧”
很明显的，于秘书感觉到对面顾辛尘的气场变了。
像顾辛尘这么严谨的人，是断然不会觉得丛慢慢这般模棱两可的话是值得相信的。
看来，丛慢慢这个第一印象实在有些不成功。
所有人都在看于秘书，于秘书只好硬着头皮点头道“她说的没错。”
“警方目前正在悬崖下紧锣密鼓的寻找陈伟阳的下落，相信今天新闻上就会有关于此事的报道。”
顾辛尘点头“那他的伤从何而来。”
李思乔跟着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医生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她说你知道一切经过。”
于秘书点头。
虽说她没有去到现场，但是之后有保镖将当时的情况复述给了她，于秘书并不怀疑保镖的转述中
会掺杂夸张可能。
看几个人都在等着自己的说明，于秘书深吸一口气。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顾总帮着警方，将抛弃同伙儿的陈伟阳堵上了去往山上的小路，陈伟阳被逼至悬崖边上无处可逃”
“他死前打出的最后一枪本来是瞄准顾总的后心，后遭受警方的反击，子弹虽不至于打到后心，却不料最后还是落在了身上。”
于秘书中途说到陈伟阳拿枪对着顾有汜的时候，李思乔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再听到后边，更是心疼的不行。
一想到子弹打进了他的体内李思乔恨不得自己代替顾有汜承受那些痛苦。
“刚才小于不是都说了吗，儿子现在没事，”顾辛尘温柔备至的抚摸着李思乔的脑袋，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乖。”
这一声乖，没有安慰到李思乔，却让一旁坐着的丛慢慢觉得分外甜蜜。
之前她没有见到过顾辛尘的正脸，现如今才算是看清楚，丛慢慢忍不住在心里呢喃着不愧是父子两，长相简直酷似。
都是如出一辙的帅气。
于秘书又将刚才那位医生跟自己说的话转告给顾辛尘和李思乔。
“医生说，顾总如今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从手术室出来会暂时住进icu病房，目前不容许家属探视，老爷夫人不必忧心。”
于秘书做事一向稳妥。
“这里我会看着。”
丛慢慢跟着举起手，一脸雀跃的对两人笑。
“还有我”
“我也会留下来照看有汜哥的”
刚才心情低落，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丛慢慢对顾有汜分外亲昵的称呼，可这会儿冷静下来，李思乔怎么听，都觉得有汜哥这称呼别扭的不行。
但她却也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只能若无其事的点点头，也没有问丛慢慢为何要跟着一起来a城。
“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我还是要留下来。”
李思乔坚持要留在医院，顾辛尘没有法子，只能跟着一起留下，而于秘书
李思乔抱歉的看着于秘书，语气温和的不行“今年真的辛苦你了，跟着有汜去城肯定很不容易，连个春节都没能跟家人一起度过。”
工作嘛，于秘书轻轻一笑“没关系的。”
“现在事情也已经解决了，之后的都是些收尾工作，既然回a城了那就先回家吧，我自作主张给你放几天假，你回家好好陪陪父母”
于秘书本想着再坚持，毕竟自己是秘书却没有做好当秘书的责任，可是后来才察觉出来，李思乔其实是想留在儿子身边。
既然这样的话，她也不好再坚持。
“那好。”
于秘书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夫人您有什么事情一定再联系我。”
“嗯，回去吧。”
目送着于秘书走了两步，李思乔又看向一旁基本上没怎么说话的丛慢慢，她礼貌而又客气。
“你也去休息吧。”
丛慢慢伸手指着手术室里，又指了指自己。
“伯母，我还是留下”
于秘书一听这话要完
她立刻调转方向，在李思乔还什么都没听懂的时候将丛慢慢拉到了自己身后，干笑道“差点忘记我还要安置丛小姐。”
眼神示意丛慢慢不要多话，再看向李思乔的时候，于秘书眯眼笑着“谢谢夫人提醒，不然顾总醒来肯定要责怪我。”
“哪里会。”
李思乔淡笑一声，便让她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