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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记忆力超群的儿子
    将手里的一套旧衣改短后,李娇娘来到楼下。



    少年看到李娇娘来了,马上咧嘴笑着喊她,“娘,我换了衣裳,好看的。”



    他抖了抖袖子,拎着袍子摆左看右看,开心地笑着,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这一身衣裳虽然是旧的,却是上好的细布做的,骆诚也只穿了三回而已。



    鸦青色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竟也不显老气,反而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漂亮得不像真人。



    头发洗过,没有完全擦干,胡乱堆在头顶的发丝,正往下淌水,糊了他一脸。



    但是,仍旧是好看的脸。



    “嗯,琮儿真好看。”李娇娘笑着点头,将他摁在椅上坐下,“我帮你将头发擦干。”



    “好。”少年乖巧地坐着。



    李娇娘开始套话,“你多大了?”



    “忘了。”



    李娇娘:“……”算了,问不出来就罢了。



    她是医者,通过看五官和手指皮肤,她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少年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四岁。



    因为他的声音还是童音,还没有变声,五观也没有长开。



    “你除了琮儿这个名,还有什么名?别人都叫你什么?”李娇娘又问。



    知道完整的姓名,才好找到他的家人。



    “忘了。”



    李娇娘:“……”好吧,不记得。



    “你从哪里走来的?”李娇娘又问,“从哪条路上走来的,指给我看看。”这个总记得吧?



    少年歪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李娇娘以为他想得起来,正要专心听时,他眨了下眼说道,“不记得。”



    李娇娘:“……”不气不气,他是傻子,跟傻子生气,自己不是傻子了?



    “好吧,不记得就不记得。”下回出门时,每天都带着他,她就不信,没人捡回去。



    将他头发上的水擦了个大半干,李娇娘找了把梳子给他,“会梳头吗?”



    少年捏着梳子,眨巴着眼,咧嘴一笑,“会。”



    那就好,自己的事情会做,她会省心不少。



    李娇娘将布巾,丢进了洗衣盆里泡着。



    外面正堂里,有人喊着她的名字,“李娘子,我头疼,你给看看。”



    “来了。”



    李娇娘忙去看诊去了。



    一刻时间后,她再次回到后院,看到拿着梳子跟自己头发较劲的少年,她是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不会梳就放下梳子,我给你梳吧。”李娇娘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梳子。



    他哪里是在梳头?他是在扯头发!



    地上掉了好几缕头发了。



    幸好他头发多,要不然,非得被他自己拔成秃子不可。



    洗过的头发顺着梳十分好梳,李娇娘很快就给他挽了个发髻。



    没有发簪,李娇娘折了根桂花枝替代了。



    长得漂亮的孩子,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



    “好了,过来给我帮忙。”李娇娘放下梳子,拍拍衣袖,“不给你找点事做,我怕你会瞎跑捣乱。”



    她朝少年点了点头,往正堂走去。



    少年乖巧地跟上。



    这会儿没病人前来,李娇娘就整理药材。



    回头时,发现他对捣药的罐子十分感兴趣。



    抱着罐子左瞧右瞧。



    李娇娘便抓了把药放在罐子里,“来,你照着我的样子做,把这些荮材捣得细碎细碎成粉。”



    少年眨眨眼,表示听懂了。



    他兴冲冲抱着药罐,坐到桌旁捣鼓去了。



    李娇娘怕他瞎捣乱,又说道,“我吩咐你做事,你就做,没有吩咐你做事时,你就……”她找了本画了图画的书册放在他的面前,“你就看图画书玩吧。”



    少年的目光,盯着那画册,眼神透着惊喜,“好。”



    他丢下药罐,捧着书册来翻。



    翻得很是开心。



    捣药这件事,被他丢开不管了。



    李娇娘翻了个白眼:“……”不气不气,这是儿子,不生气!



    她夺过书册,放在一旁,将捣药罐塞进少年的手里,“先把药材捣碎了,碾磨成粉状给我检查后,才准看书,懂吗?”



    说着,她捏了点罐子底的药粉末给他看,“要全都捣碎成这样的。”



    少年眨眨眼,皱着眉头,抱着罐子接着捣药去了。



    只是呢,他捣鼓几下,眼神哀怨地看一眼图册。



    李娇娘被气笑了。



    骆诚抱着一包东西,从大门外面走了进来。



    少年抬头,微微一笑,喊了声“爹”。



    阳光少年的微笑,一向能扫除人心中的阴霾。



    骆诚看到他的微笑,原本不大好看的脸色,因这一声“爹”,喊得他脸色微窘,轻咳一声,“头发也梳了?很好,这样很好。”



    这才像个人样,刚才简直是只泥猴子。



    也不知谁家的孩子,被养成了这样。



    李娇娘往他手里看去,“你买了什么?”



    “三块皂泥,半只烧鸡,一包盐巴,还有一包糖果,一把菜。”骆诚看向少年,“会做饭吗?”



    少年摇摇头,“不会。”



    骆诚轻哼,“就知道你不会。”



    他将半只烧鸡和一包糖果放在桌上,拿着其他东西去了后院。



    少年看着那包糖果,眼睛眨巴眨巴着。



    李娇娘打开纸包,“吃吧。”



    桔子味的糖果,是橙色的,香气诱|人。



    少年抓了一颗就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后,抱怨道,“不及阿嬷做的好吃。”



    李娇娘笑了,这是不饿了,挑嘴了?



    “阿嬷是谁?”



    “阿嬷就是阿嬷。”



    李娇娘叹气:“……”等于没问。



    天色渐渐暗了,一天又要结束了,李娇娘燃起了灯。



    灰毛卷球抢过那包糖果,躲楼上吃去了,它口里骂着,“嫌弃就别吃了,呔——”



    少年捣药很认真,原本全是指甲壳大小的药片,全被他捣成了米粒大小。



    再放入碾磨石器里磨一磨,就成药粉了。



    不过今天时辰不早了,这活儿得明天干了。



    骆诚在厨房里做饭。



    他现在已经是个十分合格的家庭厨师了。



    今天的晚饭是切烧鸡,炒青菜,煎溪鱼,芙蓉鸡蛋羹,香菇肉汤,外加香喷喷的白米饭。



    李娇娘和骆诚,现在做的是轻体力活,再加上肚内不缺油水,没再像在金山村那样,需进食大量肉食才能不饿。



    他们平时吃的只有三样菜,有时晚饭是面汤或粥,再有时候是包子加汤。



    总之,他们的晚饭量吃得很少。



    今天多了个儿子,儿子长个子要吃,骆诚便多做了两样菜。



    少年对香菇肉汤和芙蓉蛋羹十分感兴趣,两样菜几乎全被他吃了。



    饭后,骆诚喊着少年一起去洗碗。



    少年看着瓦盆里的碗盘筷子,抓着抹布一脸茫然。



    骆诚叹气,“料想你也不会,手这么好看的人,哪里洗过碗?站一边去吧!”



    他夺过少年手里的抹布,自己洗碗去了。



    李娇娘笑着道,“不急不急,我慢慢调|教他,他粗活不会,细活总会有做的,他刚才捣药就捣得十分好。”



    少年听出了在夸奖他,咧嘴一笑。



    骆诚哼了一声,将碗刷得清脆作响。



    李娇娘关了医馆门,整理医书时,她发现有一本被灰毛卷球的爪子抓破了。



    气得她骂了几句,“小甜甜,再咬医书,我把你炖了!”



    小家伙吓着了,缩在楼上的床底下不敢出来,“老子以为可以吃,闻起得有糖果味。”



    李娇娘找来笔墨,开始抄写那一页破损的书页。



    少年走过去看,说道,“我会这个。”



    李娇娘便问,“你会什么?”



    他指了指李娇娘写的字,“这个。”



    李娇娘:我去,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他长得白白净净,穿的又是好料子,一定念过书。



    “好,你照着抄写。”李娇娘将笔给他,将那页破的书页抚平整,方便他看。



    少年瞄去一眼,瘦劲有力的徽宗字体,跃然纸上。



    徽宗帝将前朝的瘦体字加以再创造,发明了有名的瘦金字体。



    字体十分漂亮,瘦而有劲,李娇娘最爱这种字体,但一直没有习得其精髓。



    眼下见少年写出比她好的字迹,她都想拜师了。



    “字是跟谁学的?”李娇娘试着套问他的身世,小小年纪字写得如此好,真是不简单。



    “忘了。”



    得,还是不问了,反正问不出来。



    一页只有几百字,少年很快就抄完了。



    “我还会写。”他捏着笔,意犹未尽说道。



    “写什么?”李娇娘听不明白。



    “这个。”他指了指医书的封面,“黄帝内经。”



    李娇娘眯了下眼,这本《黄帝内经》她只有上半卷,下半卷她一直没找着。



    前世的时候,她虽然熟读医书,但并不会背诵整本,只记得各病症的用药。



    所以穿越而来后,她十分热衷于收集医书,用以巩固自己的医学知识。



    这少年说他会,莫非看过下半卷?



    “那快写下来。”李娇娘重新抽了页空白纸,铺在少年的面前。



    他想都没多想,提笔便写。



    刷刷刷,很快就写好了一页。



    李娇娘大喜,又铺了一张纸,同样,也是三下两下写完了。



    李娇娘干脆将一大叠纸放在他的面前,“你想写多少就写多少。”她笑着道,“写得多,娘有奖励哦。”



    少年高兴了,“我要放风筝。”



    李娇娘:“……”大半夜的,你就不怕风筝缠树上去?“咱们换个吧,这外头天黑着呢,风筝看不见方向,没法飞。”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我要看有画的话本子。”



    这个有,这个很多很多,她最爱话本子了,骆诚只要看到有卖的,就马上买回来。



    她收集了好几十本了。



    “好说好说,这个娘一定给。”李娇娘找出三本带图画的话本子,摊开在他面前,“写好了这些都给你看。”



    少年高兴得两眼放亮,“嗯,我都要。”



    他瞄一眼画本,又接着奋笔疾书。



    偶尔停下笔想一想,但大多时候,都不带停地写着。



    他写一页,李娇娘看一页。



    李娇娘又惊又喜,她这是捡来了个宝么?



    他居然能一字不差地默写出《黄帝内经》来!



    一沓纸写了大半,李娇娘兴奋地整理着。



    骆诚洗好碗,烧好了洗浴水,进正堂来喊李娇娘。



    李娇娘将少年默写出来的医书给他,“骆诚哥,想不到琮儿的记忆如此之好,居然能默写出《黄帝内经》来。”



    骆诚扬眉,“你怎么知道,他默写的是对的?”



    李娇娘笑着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小时候熟读过,只不过,没有他的记忆力好,他写了出来,我再回想下之前背过的,竟是一字不差。”



    骆诚看了眼少年,说道,“娇娘,这样看来,这孩子不是天生的傻,是遇到什么事,变傻了吧?你看看他的脑袋有没有受过伤,据说,脑袋受伤过,会失忆失聪。”



    李娇娘点头,“我刚好想到这里,我这就给他看看。”



    她放下手里那沓抄好的医经,对少年说道,“来,我瞧瞧你的胳膊。”



    她抓过他的胳膊,把起脉来。



    脉象正常,没有异样。



    李娇娘又伸手抚向他的额头,闭了下眼,用异眼查看他的脑部结构。



    这时,她发现了情况。



    他的确受过伤!



    “怎样?”骆诚见她眉头紧锁,忙问道。



    李娇娘收回手,“他确实受过伤,不过,这伤得太久了,不好治。”她看着少年的脸,“他似乎还受过刺激,恢复正常,怕是有些难。”



    骆诚看着李娇娘,“这就是说,他会有很长时间,都是傻子?或是永远都是傻子了?”



    李娇娘皱着眉头,“差不多吧,我尽量治治看。”



    虽然是个陌生的少年,但这少年喊了她一声娘,认了骆诚这个爹,老话说,相聚便是缘。



    冲这份缘,她应该出手相助才是。



    “既然是难治的病,就慢慢治吧,别总忧心着,一时急不来的。”骆诚不希望李娇娘有心理负担,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她。



    “我明白,今天天晚了,明天再说吧。”李娇娘笑着道。



    “我再去收拾间卧房出来。”



    骆诚上了二楼,收拾卧房去了。



    李娇娘去了二楼她和骆诚的卧房,给少年找换洗的衣裳。



    她又改了一套,这套的颜色是水青色,两套换着穿。



    安排好卧房,骆诚拿了衣裳催着少年去洗浴。



    下午的时候,骆诚监督着他,里里外外都洗过了,现在上|床睡觉,他只要求他洗净脸刷好牙,泡泡脚。



    少年很听话,骆诚怎么说,他怎么做。



    虽然笨了点,但很听话,骆诚对便宜儿子相当满意。



    楼梯将楼上的两间卧房,隔成左右两间。



    少年住西边间,李娇娘和骆诚住东边间。



    他跟着骆诚走进卧房,新奇地看来看去。



    骆诚将床上的被子抖开,“你就睡这儿,记着,睡到床上后,就老实闭眼睡觉,不许开门跑来跑去。”



    他可不想睡得正香的时候,半夜三更去找儿子。



    他宁可找娇娘。



    少年有些怕他,乖巧点头,“知道。”



    骆诚看他一眼,这才离开。



    李娇娘和骆诚,都以为少年晚上会闹,谁知,睡到天亮,也不见他闹。



    两人走出卧房时,少年正坐在他卧房的门槛上,以手支着下巴发着呆。



    李娇娘笑了起来,“骆诚哥,你说不让他随意走出卧房门,他记得牢牢的呢,看,一直坐着。就是衣裳没穿齐整,这头发也乱得很。”她朝少年走过去,“我给他梳梳头。”



    骆诚拉着她,“我去,你洗脸去。男孩子得爹调教才有男人气概,当娘的别管。”



    李娇娘笑了,“好好好,你管吧。”她喊了声,“琮儿,早啊。”



    少年笑着朝二人跑过来,“爹,娘。”



    “你爹给你梳头,我下楼洗脸去。”李娇娘朝他挥挥手,去楼下了。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落。



    “这么大个人了,还粘娘?”骆诚冷笑,“进屋来,把衣裳重新穿一穿。”



    正反也分不清,他真是服了!



    少年乖巧地点头,“哦。”



    进了屋,骆诚耐心地教他认衣裳的正反,教他如何系衣裳带子。



    整理好衣裳,又教他如何梳头。



    少年一直点头一直回答,“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