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不是这样的吧......”
灰大人的表情并没有愤怒或者怨恨，只是淡淡的笑着。
我还是觉得这是灰大人的误会。
“我觉得自己喜欢谁这种事，我怎么也有一定的发言权吧。”
“真的吗？”晃动着啤酒罐，灰大人又笑了笑，“你觉得冬雪怎么样？”
“嗯......挺可爱的，就是呆了些。”
“露露呢？”
“客观来看是相当完美的美女吧，但是毕竟了解得不深。”
“诗子？”
“变态，不予点评。”
“木木这些高中生呢？”
“高中生就是高中生，仅此而已。”
“这大概就是虾所接触的所有女性了，”灰大人耸耸肩，“排除下来就只剩我了。”
“不该是这么想吧......我又不是非要要和谁交往不可，硬要这么说也应该是灰大人刚好适合。”
“刚好适合什么？”
灰大人含笑的盯着我。
“不要抓着我说话的漏洞，我是说就算按照客观来看......”
“所以你还是很清醒嘛。”灰大人撩开掉落在脸颊的黑发，用像是刁难的目光望着我，“我只是客观上符合你的喜好，刚好适合用来排解西西带给你的焦虑——你是这样想的吧？”
“哈哈，怎么可能？”
更何况西西也没带给我什么焦虑，这个前提就不存在。
“所以说情商低的男人......只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灰大人叹息一声，“去把冰箱里的啤酒拿出来，我一步步帮你分析。”
“哦。”
我老实的照做了，谁叫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呢。
等等，为什么我觉得灰大人近乎全知全能，说什么都是对的呢？
我是不是被她洗脑了啊？
“请讲吧。”
把啤酒摆上茶几，我恭敬的向灰大人说道。
“账单的事情，就扯平了哦。”灰大人把桌上的啤酒分成两半，按数量来看，不仅抵消了我带来的，我还赚了几罐。
“结果我还是被拒绝了啊。”
“这不是当然的吗？”
灰大人一副“你在做什么梦呢”的表情看着我。
“嘁，斤斤计较的女人。”
“......一被甩就立马反目......虾，你差不多把我对你的好感全败完了。”
“随便你说吧，不过是个垫胸垫的自卑女人。”
“原来负的好感度会变成杀意......”
“哎！”
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拉开啤酒独自喝着。
人生的第一次告白，紧接着就是人生第一次被甩。知道灰大人对我的看法后，我反而更觉得眼前这位少女美丽动人。
我可能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人。
“别做出一副想要别人安慰的表情，我来告诉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要别人告诉我是怎么想的，这就是文明甩人的新方式吧。
差不多相当于打你一巴掌还要告诉你，不是想打你，而是你需要这一巴掌帮你清醒。
“来吧，我就看我是不是还能更清醒。”
灰大人半搭着眼盯着我，“矫情又麻烦的男人。”
“没胸部又没气量的女人。”
“咔——”
灰大人又捏坏一个啤酒罐。
“我现在只想快点说完把你赶走......”
这样说着，灰大人坐直了身子。
“先从结论开始吧。”
“嗯。”
“虾，你的焦虑是——不知道西西带给你的这条主线会把你引向何方。”
我没说话，等着灰大人继续说下去。
“这样的焦虑大概是你们两共有的。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看到的是，你和西西就像结伴走在未知的道路上，都以为对方是带路者，自己只在跟随着对方。
“虾，我看得出你这段时间很疲惫，但是西西也是一样。还记得我说的关于西西一直都是斗志昂扬的事情吗？我没开玩笑，在你拜托我们将她打造成完美女主角之后，西西的改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应该除了你以外。
“我其实早知道你们之间会出现问题，在我看来你们就像是在相互较劲，都拼尽全力的想为对方付出。你感受到的疲惫西西也同样感受着，因为你们在性格上也非常相似，都有让人无奈的矫情和任性。等到你们有一方停下来的时候，就算是短暂的休息，另一方也会突然失去方向。这个时候，你们心里积压的焦虑便会浮现出来。
“刚好你想到能排解焦虑的就是我，”灰大人用胳膊在茶几上撑起侧脸，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我是该高兴还是为自己惋惜呢？”
手指有节奏的敲动着啤酒罐，灰大人的话像是更加醉人的酒精流动在我的头脑中。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否正确的，至少我想不到该如何反驳。
“焦虑也只是你们疲惫的一部分，另一部分还是因为你们都想看清楚前方。”
明白了灰大人说的是我想寻找的“意义”，我同时想起了西西在我们长谈的那一夜说过的话。
我希望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西西因为过去的自己都是漫无目的没有意义的活着，才想要一个值得去努力的目标。
我们都在追寻着“意义”，但如果我们真的只是在跟随对方的脚步，那我们所看到的“意义”......
“虾，你觉得以你和西西这样矫情又任性的性格，要怎样完成主线任务才不会疲惫？”
“这个，我可以反驳下矫情任性这一点吗？”
“你觉得一个完全不在乎对方感受，半夜跑来自顾自进行告白的男人有立场反驳吗？”
“呃......”
今夜的告白事件大概会让我永远在灰大人面前抬不起头。
“还是我告诉你吧，你和西西在结伴同行时所缺少的一个重要环节。”
“是什么？”我不由得将身子前伸。
“做完主线任务后的奖励。”
“......不明白。”
“说到这里都不明白，光凭这一点你就没法做我男朋友。”
“可以不要鞭尸了吗？”
再说下去我真的要哭了。
灰大人又喝了口酒，用有些不雅的姿势支起腿。
虽然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像喝多了的大叔，但是灰大人的腿非常好看，我希望继续保持。
“好好想想吧，虾。在你感觉自己为西西做了这么多之后，你最希望的是什么？是她变成十全十美受人瞩目的闪亮明星？还是她回过头来感激你为她做的这一切？”灰大人敲打着手中的啤酒罐，发出一阵轻笑声，“坦白吧，你希望不只是她的感激，还抱着在此之上的幻想。”
“你们两都让人很好笑啊，不仅都以为自己在跟随对方的引导、为对方付出，还都希望对方能反过来感谢自己。你们不是拉不下脸面去求对方，阻扰你们的不是自尊心，反而是你们没有勇气提出要求，只希望能用自己的付出引起对方的注意。”
灰大人戏谑的盯着我，而我却想起了在温泉中西西对我的坦白。
灰大人说的是对的。
西西已经迈出过一步，和她相比，我更加的自卑又怯懦。
“如果你们有任何一方不是那么迟钝，另一方也绝不会这么疲惫。也就是说，我今晚会这么倒霉，你和西西都有责任。”
“是啊，感谢啊......”我长长的吐出口气，“西西这段时间确实很努力了，我应该要表扬一下她。”
差不多该承认了，今晚灰大人的话让我得到了很多启发。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喜欢灰大人。不如说，今晚听了这些话，我更喜欢你了。”
“到底要我说到什么地步你才能懂啊，白痴男人！”
“诶？”
“你和西西为什么会用这种奇怪的形式一同前行，还不是因为你们想要看到的未来实际是和彼此永远的在一起。算了......很可能你们自己都没意识到，你们想做的是对方的伴侣，想要的奖励也不是什么表扬和鼓励，而是与对方更加亲密。你明白了吗，虾？”
灰大人笔直的看着我。
“你要告白的对象不是我，而是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