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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
    另一边,从屠七家的小院里传出行云流水的古琴声,瑟瑟动人的琴声好象在诉说着悲鸣的衷情,爱而不得,相爱却不能相守,唯有相思道痴情。惹得槐树上寄居的小鸟伸直了脖子,仿佛也想一探伤心人。



    “苏木,你怎么会弹起此曲?”



    咚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你也很久没有唤我作苏木了,老六!”



    “是,很久了,久得我都忘记自己曾是谁……。”声音里透着丝丝悲凉。



    “你可曾后悔?”



    良久,屋里的清茶凉了,又添,白雾袅袅,前程往事已如过眼烟云。



    “不曾,能和你,还有小七在一起,是我漫长生命里最幸运的事。我很享受被小七唤作六爹,也能这样一直陪着你。”



    “是呀,最平实的才是最幸福的,只可惜,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山雨欲来风满楼,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不知道我们还能护他到几时?”



    “能护一日是一日!小七虽顽劣,但本性纯良,至情至孝,天必佑之。”



    琴音又起,宛如万马奔腾,雨滴落盘,浩然正气,荡荡坦坦,无愧于天地。



    琴音越过了高山、穿过溪流,飘向那最为牵挂不舍之人。



    ——————



    “阿嚏、阿嚏”屠七连打了几个喷嚏,下次出门一定得看黄历,见鬼了,生死关头,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有人这么念叨自己。



    “小妹,你留在这里。”屠七挥手打落几块流石,把花灵安置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起身快速地向柳生所在地方爬去。



    “柳生,你醒醒,快醒醒!”屠七焦急地拍打着柳生的脸颊,柳生亳无知觉,脸色越来越白。



    “柳生,想想你娘,你死了她怎么办?”屠七边说边用力地去推压住柳生的巨石。怎么办?巨石纹丝不动。



    屠七一筹莫展的时候,身侧伸出一双莹白的小手:“小妹,你怎么不听话。”



    “哥哥,说过我们要在一道的。”



    屠七心动涌上几分感动,沉默地凝视花灵片刻,说:“好,我们在一道。”



    二人合力推动巨石,柳生缓缓苏醒,微微抬了下眼皮,虚弱地看了眼屠七,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说道:“屠七……帮我……照顾我娘。”



    “不可能,我照顾我两爹都快疯了,还想要我照顾你娘,别作梦了,自己的娘自己照顾。”



    “屠七,你不……。”柳生话没说完,两眼一翻再无声息。



    “柳生、柳生、你不能死!”屠七惊愕得不知所措,瘫在地上。



    “哥哥,他还有救。”花灵把了把柳生的心脉,从衣袖掏出一个瓷瓶,倒了颗丹药塞进柳生嘴里,又把自己的灵气慢慢地输入柳生体内。



    “小妹,护住他的心脉。”



    花灵扭头看见,屠七双手合十,嘴里默念口诀,无数道玄光从四面八方向屠七汇聚,他的额头闪现一个模糊的红印,随着光束聚集的越来越多,红印变得越来越红,仿佛就要滴出血来。



    “啊!”屠七挥出双掌打向巨石,砰的一声,巨石被推出一丈多远,撞上后面的石壁,碎成粉末。洞穴激烈地摇动起来,顷刻间就要坍塌。



    “快走!”屠七猛地背起柳生,拖着花灵奋力地向洞口跑去,身后的洞穴象个巨大的怪兽摧毁吞噬着一切。



    眼前突现一处亮光,屠七毫不犹豫带着二人朝那处光亮跃了过去,咚咚咚,屠七他们跌入水潭,激起丈余水花。



    不一会儿,屠七从水里跃了出来,抖落水滴,定晴看时,发现水面上漂浮着数百具尸体,潭水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在鼻尖萦绕的浓浓血腥味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小妹、柳生”屠七惊慌失措的大声呼唤着,回答他的只有徐徐的山风。屠七心底一颤,猛地扎回水里,一盏茶的功夫,他费力地拖着花灵和柳生爬上岸边,伸手探了探他们鼻息,轻道了声:“幸好。”



    然后,精疲力尽地躺倒在乱石堆上。



    “咳咳咳”花灵醒转过来,屠七连忙扶住她,自掌心把灵气缓缓注入她体内,花灵急急地吐出几口潭水后,脸色慢慢恢复,微微笑着,对屠七说道:“哥哥,我没事了,去看看柳生吧。”



    屠七点头,收了灵气,刚想去看柳生,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了出来。



    “哥哥!”花灵大惊失色,扑到屠七身上封住他的几处要穴,翻转屠七的手腕,刚要把手搭了上去就被屠七轻轻拍开。



    “我没事,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死不了。”屠七咧开嘴,费力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哑着嗓子说道。



    说话间,血像决了堤的湖水,一个劲地往外涌出,屠七吁了口气,感觉视线渐渐模糊,天摇地晃起来,轰的一声,眼前的整座山脉落了下去,瞬间夷为平地。



    恍恍惚惚间,屠七感觉自己躺到了六爹腿上,漆黑的夜空挂着轮上弦月,瞧见屠七在看它,调皮地躲进了树梢里,不一会儿,又悄悄地探出个头来,娇羞地像个女孩冲屠七眨了眨眼睛。



    “六爹,我想要天上的月亮。”



    “好,告诉你五爹,让他给你摘。”



    “六爹,五爹呢?”



    “给你摘月亮去了。”



    “呵呵!”



    “六爹,我在院子里的槐树下藏了好多好多的金叶子,估摸着够您和五爹用上一辈子了。”



    “知道。”



    “您知道?”



    “嗯,早知道了。”



    “我还在屋后的桂花树下给您偷藏了好几塘桂花酿,您省着点喝。”



    “还有,五爹的爱喝的雨前龙井,我都请柳生的娘晒好了,您有空去拿回来。”



    “好。”



    “……”



    “六爹,我娘是谁?她在那?”



    “……”



    “您又想说,是您生的我,我也想是您生的,可您老有这本事吗?”



    “哈哈哈!”



    笑着,笑着,血从六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越流越多,染红了六爹的衣袍,屠七惊恐地抬手想要帮六爹抹去满脸的鲜。忽然,血雾里六爹的脸变幻成了五爹,他的身子裂开了无数道血口,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将屠七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