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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
    季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不再挑战季瀚的底线,轻飘飘趴在了桌上,装作睡了过去。



    “来,来人,快把二皇子扶回屋。”季瀚大着舌头道。



    一旁的宫女金雀不轻不重推了白琦一把。



    白琦的手扣着琵琶,曲音停了下来。



    他的心里升起层层凉意。



    他一个教坊司的侍人,只想着勉强苟活下来,不想攀附什么富贵。



    前些日子,太子叫他唱曲,他以嗓音不适拒了,今日又被太子叫来弹曲,还要扶着二皇子进屋。



    这分明就是一个局。



    扶人进去后,会发生什么呢



    他早知道这次来没有好事,但他也不能拒绝。



    一个教坊司的侍人,如何能拒绝高高在上的太子他身边消失的侍人可不少。



    这一刻,他心中对权力的欲望疯涨。



    白琦想着要不干脆点,直接把琵琶砸在这位金贵的太子殿下脸上,就算是死,也得给太子留下点什么。



    他只觉得这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他踽踽前行,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也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用处。



    宫女金雀催促道,“还不快点。”



    想起了自己的过去,自己背负的期待,白琦放下了手中的琵琶,心中不停告诉自己,只要活着,就好了。



    宫女金雀和白琦一左一右搀扶着季琛,扶着他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季瀚见人都进去了,总算是放下了心。



    金雀是他的心腹,自然知道后面该怎么做。



    但他大概怎么也猜不到,他放心的心腹,在进了里屋的第一时间,就被季琛压住了手臂,一掌劈到了后脑勺。



    金雀惊恐看着他,顿时想要尖叫。



    季琛“”



    所以电视剧都是假的,根本不可能一掌将人劈晕



    白琦迅速拿起架子上一块布头堵住了金雀的嘴,和季琛对视一眼。



    两人分明不曾沟通过,却分外有默契。



    他随手在柜子里抽出几件旧衣服,迅速帮着季琛将人绑住胳膊,又将腿上也打了结。



    在金雀惊恐甚至恐慌的眼神中,季琛比划了下她的脖子,示意她保持安静,不然



    金雀点了点头,不敢再动弹。



    白琦将目光转向季琛。



    季琛指了指床底。



    白琦了悟,两个人齐心合力,将金雀扔进了床底。



    解决了这个宫女,白琦目光灼灼看向季琛,拉起季琛的手,在他的手掌上写上了些许笔画,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外面还有很多人,他们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不能开口,以防被人偷听。



    季琛猛地握住他的手,不许他的手指乱动。



    这么画来画去,手心有些痒。



    心口一跳,白琦忽然间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二皇子更加充满光亮的人了。



    他终于露出了这些年来唯一一抹真心的笑意。



    里屋终于平静下来,堂屋里却开始热闹了。



    喝了这么多酒,季瀚打了个酒嗝,头还有些晕。



    春桃早就把自己的主子忘记得一干二净,如今不知道从哪找到一碗醒酒汤,娇声递给季瀚。



    喝完醒酒汤,季瀚感觉自己肚子涨得不行,有必要去如厕。



    但问题来了,这里他不熟悉,他的宫女太监们也不熟悉。



    但春桃熟悉啊



    她一直生活在冷宫里,把这里的环境都摸透了,自然知道该往哪里走。



    “若太子不弃,奴愿为太子引路。”春桃的脸上有些泛红,迫不及待站了出来。



    季瀚嫌弃的很。



    不过季琛只有这一个宫女,他自己也感觉要尽快去如厕,不能再等下去。



    找不到替代的,就将就凑活吧,季瀚起身,“走吧。”



    冷宫并不大,如厕的位置离季琛的屋子也不远,只是地方有些偏僻,在靠南的一个角落里。



    旁边大树成荫,



    按照流程,季瀚在如厕前,会将外衫脱下,交由太监熏香。



    等到如厕的时候,季瀚刚走进去,就看见一条绸带躺在旁边。



    虽说有些头晕,但季瀚敢发誓,他看见这个“绸带”盘旋了一下,然后“半个绸带”立了起来。



    先是一声尖叫,季瀚穿着里衣就这么跑了出来,大呼有蛇。



    春桃也受到了惊吓,下意识抱住了身侧的季瀚,死死不肯放手。



    “陛下,我听瀚儿说他来看一看弟弟,”皇后抓紧时间,给自己的儿子增加印象分。



    老皇帝蜡黄的脸上多了点欣慰,“他这些天成熟了不少,也有心了。”



    “陛下难得身体好转一些,不如出门走走,一起去看看他们”皇后试探着道。



    “好。”老皇帝无有不应。



    一路上,老皇帝和皇后有说有笑,只是在来了冷宫后,他先是看见自个儿子大呼小叫、还和一个宫女抱在一起,又看见了一群太监宫女惊慌尖叫,一片混乱。



    至于这个宫女,则是老皇帝亲自分给自己二儿子的宫女,他还有点印象。



    所以自己的太子,来冷宫一次,还和弟弟的宫女搅和到了一起,大白天就搂搂抱抱。



    “孽障”老皇帝捂着心口,险些没当场倒下去。



    皇后的笑脸瞬间黑了,“瀚儿,是不是这个宫女勾引你”



    “你们给我分开”老皇帝感觉自己真的老了,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如今心口一跳一跳,感觉快要炸裂开。



    季瀚毫不犹豫,一把将春桃推开,任由春桃摔在地上。



    春桃哀哀叫了一声,“殿下”



    季瀚只当作没听见,不搭理她。



    “母后,”见皇后来给自己撑腰了,季瀚大感委屈,“我来看望二弟,结果先是撞见了蜜蜂,又摔了一跤,如今还险些踩中了蛇。”



    回想自己这半天的遭遇,真是越想越心酸。季瀚格外激动,他不就是想来算计一把吗为什么就一路出事。



    莫非人真的不能做太多坏事九天神佛都盯着普世众人季瀚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旁边的太监宫女不用多吩咐,胆大的已经去处理那条蛇,务必要让它消失在主子们的眼中。



    至于春桃,则被一个嬷嬷压着,跪在石砖上。



    “一条蛇你就怕成这样”老皇帝感慨一声,恨铁不成钢。



    想他年轻的时候



    季瀚不服气,非要嚷嚷着太监把捉住的蛇呈上来,让父皇母后瞧瞧,自己没有说谎。



    要不是毒蛇太过恐怖,他被吓懵了,能直接往院子里跑



    太监无法,只能远远拿着,给皇帝和皇后瞧上一眼。



    老皇帝原本捂着心口的手准备落下,如今又搭上来了。



    这逆子



    是不是非要吓他一次



    老皇帝感慨不已,想他年轻的时候,也没撞见过蛇



    算了,怕就怕吧,反正有宫人处理。



    皇后往后退了一步,吓得花容失色。见那蛇没有蹦过来咬人,她才勉强放下心,对着太监道,“还不快拿走,留着作甚。”



    “你给我先把衣服穿好,”老皇帝咬牙切齿,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丢人的事情。



    皇后气的手抖,不甘道,“都是季琛那小子命格不好,连带着”



    “够了”老皇帝怒喝一声,“难道季琛他还能未卜先知,知道瀚儿要过来看他那些蜜蜂或是蛇,季琛也指挥不动。”



    如果季琛在这里,且愿意答疑解惑的话,肯定会告诉他们,他确实不能指挥蜜蜂和蛇,但由于剧情,他可以将它们安置在季瀚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二者的亲密接触。



    据说愤怒会激起一个人的生气,季琛听着这动静,觉得这句话还挺对,毕竟老皇帝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屋子里,白琦看着季琛,手指还被季琛攥在手心里,他只能压低声音,凑到季琛耳边说“皇帝已经老了。”



    上一次演奏时,他隔着帘子望了一眼,只觉老皇帝脸色发黄,似乎精力不足,连宴会的表演都不得不中途结束。



    说完这四个字,他怕屋子不够隔音,不敢再多说一句。



    季琛已经听明白了。



    上一次来冷宫,还是两年前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次皇后想要抓他的把柄,撺掇皇帝过来,怕是皇帝也未必多么记得这个二儿子。



    可是,皇帝老了。



    曾经视若珍宝的太子,渐渐看不顺眼;曾经不搭理的二儿子,也顺势问候两句。



    他更希望儿子们关怀自己,手足和睦,而不是趁着这个时间寻欢作乐。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只要季琛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就彻底被扔出皇宫,而太子没有了竞争对手,那自然肆无忌惮。



    另一边,一个太监也去敲了季琛里屋的门,只见一个青衣侍人正在伺候二皇子穿衣,给他盖被子,二皇子季琛已经熟睡。



    白琦回道,“二皇子喝多了,如今还未醒,公公可是要”



    太监乐呵呵一笑,绝口不提季瀚遇蛇的事情,只是道皇帝和皇后来看望二皇子,既然二皇子正在休息,那就算了吧。



    开玩笑,外面折腾成那样,皇帝皇后哪还有精力去看这个二皇子。



    太监就要出去,临出门前,白琦将一个木盒递了过去,“这是二皇子身边的婢女所制,说是要代主献礼于皇后。”



    太监接过。



    等人走了,季琛睁开眼睛,懒洋洋看着白琦。



    白琦走近了一步。



    季琛用眼神示意他再走近一些。



    白琦略有些茫然,他素来不愿和这些身份贵重的人过多接触,毕竟一句不慎,便后果严峻。



    但二皇子不一样。



    既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又有和他默契分明的喜悦。



    于是他依照心意走了过去。



    季琛用胳膊肘抵住靠墙的一块石砖,取出了暗格里的一个小瓷盒,放到了白琦的手里。



    上好的伤药,也是季琛难得保存下来的东西。



    白琦垂眸,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琵琶,他的手指指尖略有些红肿,指甲处隐隐渗血,他本以为无人在意。



    如果在教坊司里,这点算什么他屋子的隔壁那一位,得罪了太子,整整弹了六个时辰的琵琶,如此作弄了半个月,然后手就这么废了。



    大概也只有季琛才会注意到,这些侍人也需要休息。



    里屋温情脉脉,外面便是狂风骤雨。



    太监想要卖个好,迅速将木盒呈上。老皇帝感觉精力不佳,没时间接见这个儿子,于是用眼神催促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随口道,“既然不错,那就给我



    一旁的宫女小心从季琛手中接过木盒,然后右手一滑动封口,将木盒打开。



    只见木盒里装着一条抹额,女性款式,黑带银环,针脚也算细密。



    就是粗略看上去,和刚刚那条蛇,有几分相似。



    季琛自问,这可是他在最短时间内从衣柜里翻出来的最像的。



    毕竟春桃以前就想要调换到太子的东宫或者皇后的坤宁宫去,自然拿了不少布头,做了许多香囊扇套和女式抹额,就是打算等时机合适的时候送上去。



    如今的时机,可不就恰到好处。



    宫女一慌,险些松手,把盒子都给甩出去。



    皇后忍着没变脸,将剩下的话又吞了回去,颤抖着挥手,让宫女迅速把盒子关上。



    老皇帝深吸一口气,决定立刻派人去太医院叫院正来给自己扎几针。



    他今天受到了太多的刺激。



    皇帝皇后一大批人乌泱泱来,然后携带着穿好衣服的太子季瀚、据说针线功夫不错的宫女春桃、季琛贴心送出的抹额等物品,飞快离去。



    当天,太医院的太医们格外忙碌,不过他们开的最多的方子,就是安神方。



    除此之外,老皇帝还委婉地询问了院正,有没有补脑的方子,最好给太子也开点。



    冷宫里,人们来了又去,皇帝到底没有处罚自己心疼的太子,但因为太子和宫女春桃抱到了一起,为了给太子描补,皇帝额外送了季琛两个宫女,外带一批摆设物件。



    想一想剧情里,末帝被打个半死赶出皇宫的下场,季琛的笑容越发温和。



    白琦谦和有礼送走了太监,就看见季琛似乎算日子。



    算那狗皇帝还有几天入土。



    刚得出具体的时间,白琦就来找季琛拜谢。



    “你要走”季琛一手撑着下巴,“皇帝现在难得有两分愧疚,我可以把你要过来。”



    两个人之间配和还算默契,白琦也是个聪明人,季琛初到异世,想着要不交几个朋友,避免以后生活无趣。



    白琦盯着地面,默不吭声。



    其实,在这里的一段时间,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毕竟二皇子智慧过人,行事有度,也不爱拿人取乐。



    可问题在于,他的身份。



    今日二皇子破了局,纵然不是一心为救他,可也实打实帮他许多。



    他不想给二皇子带来祸患。



    既然人要走,季琛也不好强留,“再见。”



    “再见。”白琦终于抬头,“除了琵琶,我还会一些琴曲。”



    下次再弹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