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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收获
    好在老皇帝生前已经修好了皇陵,如今日子到了,差不多也该下葬。



    季瀚以太子的身份葬在陪葬陵,季琛勉强压着心思走完了流程,第二天就开始放飞自我。



    因为,皇庄里,基础工程总算是告一段落。



    宁文筝给一系列熟悉的亲朋好友发了邀请函,大大方方请大家来皇庄散步,顺便品尝一番农家酒菜。



    季琛收到邀请函的时候,白琦不在,鸽子也不在。



    季琛出宫的时候,也就带了两个侍卫,结果刚出宫门没多久,就在秦家的街道边看见一个人正在翻墙。



    下意识退远了一步,那人正好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季琛走近两步,打了个招呼,亲近道“嗨”



    秦舒抬头看去,顿时抹了把脸,抬头望天,一脸崩溃。



    这不就是害得他跪了半天祠堂还关了半月禁闭,如今出门只能靠翻墙的罪魁祸首。



    见季琛身边人不多,秦舒只能一瘸一拐走过去,也不敢真的叫破他的身份,“季公子。”



    季琛热情道“正好我要出去外面玩一玩,要不一起”



    秦舒“”



    他现在正在认真思考,是现在转头回去,跟亲爹承认自己翻墙了,再被罚一顿比较好;还是先跟着皇帝出去浪,浪完了再回来被骂好。



    横竖都要被罚,秦舒一脸视死如归,“走吧。”



    季琛顿时被逗笑了,一行人轻车从简,去了皇庄。



    “哦,这里啊,我来过,”秦舒顿时放松不少,只要不是他上次提过的江云坊和宣弥乡就行,不然秦丞相真的能打死他。



    秦舒有些遗憾,“当时我哥还想着来庄子里搞什么建设,不过后来朝廷里面事情多,他也没办法天天过来盯着,只能叫人去按照他的主意做,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季琛也有些感慨,“这一轮,肯定是宁姑娘领先了。”



    当然,这方面也确实是她的强项。



    秦舒下意识转头,“季公子似乎很欣赏她就像我哥那样。”



    季琛有些讶异,“我还担心你误会。”



    毕竟古代,男女大防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一个男人又身居皇位,倒也无所谓了,宁文筝一个姑娘家,还想着去冲刺一波朝堂,名声上就很容易被做文章。



    秦舒摇头,“男女之间,除了那些旖旎绯闻,也能有纯粹的欣赏钦佩。我哥就挺佩服她,不过真的只有纯粹的佩服而已,我哥是个特别骄傲的人,只喜欢和有能耐的人一起,也不在乎对方的性别和年龄;对于脑子不够的,不论男女,他都不愿意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正说着,已经到了庄子上,宁文筝站在门口,亲自接待客人。



    她如今重新穿回了那一身浅蓝色襦裙,插上了蝴蝶簪,手里拿着团扇,与众多大臣谈笑风生,丝毫不逊色。



    有一些大臣的夫人过来给她庆贺,也有一些人悄悄暗示她,差不多该回家了,不能再折腾。



    对此,宁文筝只是笑而不语,对待众人都一如既往温婉,只是让众人继续向前。



    等季琛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宁文筝眼睛骤然一亮。



    季琛眨眼,“我随意逛逛。”



    宁文筝嫣然一笑,言语中表露出清晰的自信,“公子随意。”



    如今,终于到了他们收获成果的时候。



    佃户们站在远处,望着一种达官贵人们进入庄子里,终于,他们推选出两个代表,过来向宁文筝行礼,眼中俱是不加掩饰的火热和崇敬,“宁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宴席。”



    “称呼是宁大人,而不是宁姑娘,那就代表佃户已经认可了她的行事,不再将她视作宁家的附庸了,”秦舒说到这里,忍不住也有几分羡慕。



    作为秦家人,他确实得到了家族的庇佑。但不论他怎么努力,只要别人提起他的姓名,永远想起的都是他的家族,而不是他这个人,这点也确实扎心。



    皇庄门前,没有任何的装饰,但路面平坦直通远处,碎石块全部被清理到一边,显然是用心经过了休整,四周栽种了银杏,如今大树成荫,景致也格外不错。



    一旁的大臣揶揄着道“老宁,这算不算后继有人”



    宁源嘴硬道“也就一般般吧,简单的清理庄子而已,换成别人也能做,比那些工部管事也强不了多少。”



    大臣在旁边一个劲笑“老宁啊,你差不多得了,我儿子要是二十岁就能让上上下下全部听他指挥自身还半点不骄傲,我做梦都能笑醒。”



    工部尚书宁源面色复杂,有耐心从小事做起,能收服佃户,计划井井有条,宁文筝才十八岁,未来正是大有作为。



    可,这怎么就是个女儿呢



    宁文筝倒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父亲的纠结,轻轻松松让众人四处闲逛,自己则往着皇庄的主路走去。



    宁源左思右想都觉得不甘心,干脆拖着同僚,也跟着向前走去。



    一群夫人闲着没事做,也跟着往前,季琛和秦舒等人跟在最后面。



    等走了约两百米,周围的景致大变。



    道路大约有五米宽,两边隔着不远处便有木桶收集各项垃圾,几位老人家正在清扫街道,维持着这里的整洁。



    道路两边是整整齐齐的泥砖院落,院落外表几乎都差不多模样。一个院子里约有四五间屋子,还有一个小仓库,一个猪圈,一小块菜地,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里井井有条。



    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也已清理干净,前面有高台,这一块区域明显还是待设计。除了广场,还留了好几处地方,用于未来的修建计划,比如村学等。



    有几个佃户推着车经过,修整好的道路确保了他们能顺利通过,说说笑笑走远。农妇们在固定的集市区域交换各自需求的物品,集市最中央有个小商铺,物品从柴米油盐到布匹被褥,集收购与贩卖一体,彻底解决了佃户们去外面购买东西的困难。



    这里不再是个庄子,而是成了一个简单的村庄。



    隔壁留作对照组的皇庄,却是鸡鸣犬吠,脏污遍地,房屋矮小破败,佃户们满面疲惫,整体精神状态大不如人,就连道路都格外窄小,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以及石子,独轮车也很难通过,农妇们只能背着箩筐前进,平日里缺了什么,也只能进城去买。



    宁文筝看向这里,也不由感慨万千,“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将皇庄里原本的屋子全部推倒重来,道路也全部翻修,整整两百户人家,再加上方圆二十里的路线设计,如今佃户也重新入住,他们都愿意在此安居。”



    一开始也有几个人不太适应,可等到享受了下雨天不会漏水、大热天可以遮荫的屋子,甚至开窗透风无不齐全,每人都能享受到足够好的居住环境,他们迅速倒戈了。



    “这,这是花了多少银两未免太过奢靡了些。”



    “这么多泥砖,是怎么凑齐的”



    “这院子倒是不错,也算是极为实用了。”



    “大同社会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人人有屋子住,天下人不必受寒冻之苦,也不必太过炎热,人人能生产下来。”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诸位,”白琦从人群中走出,走上高台,大声道“登闻楼受宁大人相邀,由我商南作代表,与诸位一同前来,贺宁大人新喜。”



    下面的人肃然一静。



    “登闻楼已查验宁大人的账册,在此宣告,此次修整动工合计有两百工匠参与,宁家动用砖窑一座,耗费银两五千两,主要用于”白琦的话还没说完,下面就一片哗然。



    “商南说多少我没听错吧,五千里翻个三倍都不止吧”



    “这还真敢讲是不是他们把账册造假了来故意做功绩商南好歹还是登闻楼的首座,应该不至于故意来帮着宁姑娘说假话吧”



    “五千两就能修好三百户房屋加上这么宽的路”



    “诸位若是不信,这账册就在这,倒是供大家查阅便知。我既然敢开口,自然是足够了解情况。”白琦格外自信。



    参与过整体流程的他自然清楚,这个耗银甚至还能降下来,毕竟这一次是他们摸索,各个地方都格外小心,不免花销增多了不少。



    白琦在台上冷静回答众人的问题,偶尔还会将人点起来,硬生生拿出了舌战群儒的本事,偶尔也会讽刺有些人大字不识,连数算也学得不够好,对账也算不清,干脆趁早回家拉倒。



    语气讽刺又有几分趣味,还不忘用典故夹在其中,登闻楼来的文人们纷纷叫好,惹得一众说不过商南的大臣怒视。



    白琦从左边说到右边,却看见右边台下除了有交头接耳的众人,还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见自己被发现,季琛也大大方方站出来,对着白琦悠然一笑,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欣赏。



    白琦“”



    他不觉有几分不自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季琛面前这么清晰展现自己的脾气。



    可看见季琛对着他点了点头,白琦心中的欣喜又开始蔓延,他三言两语结束了这场简单的辩论,找了个机会下台。



    “商南果然不一般,”秦舒赞叹不已,“如今的风流人物里,大概真的没有人能胜过他了。”



    毕竟曾经的登闻楼首座秦胜已经被公务磨灭了对诗词的热爱,如今彻底扎进了文字改革的汪洋大海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碌完。



    “商南确实不一般,”季琛也赞同,“我本就想着约他一起游玩,没想到他人不在,我却能在庄子上和他偶遇。”



    “哇”秦舒眼睛骤然一亮,“季公子,在商南和白琦里面,你也站的是商南,对不对我也特别喜欢他,毕竟我们秦家是书香门第,我对着这样的读书人也特别佩服。”



    刚走近的白琦脚步一顿,忍不住眯了眯眼。



    所以说,季琛还是喜欢商南多一些



    今天也是为了商南出宫



    平时也确实没见季琛要拉着他一起出门游玩。



    此刻,白琦忘记了自己平日里公务有多繁忙。



    “商公子,”秦舒兴奋跟白琦打招呼,就像是终于见到了偶像一般,“终于有幸能见你一面。”



    白琦露出一抹标准的微笑,“我也听秦大人说起过你。”



    季琛也和白琦打了个招呼,两人默契伪装,只当对方都是朋友。



    白琦忽然问了秦舒一句,“我之前听到别人隐约说到了白党和商党,不知你可知晓”



    秦舒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小声道“就是皇宫里的白琦,他那人坏得很,而且他要针对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他那边党派的人。”



    说到这里,秦舒格外愤懑不平,他已经知道了,上次他出门撞见的皇帝心腹就是白琦。



    白琦脸上笑意加深,“好,我知道了,多谢。”



    秦舒顿时更加开心了,“不用谢,应该的。”



    季琛“”



    等到白琦那边的文人来请他过去,白琦才依依不舍离开。



    季琛没忍住,问了秦舒一句,“你是更相信你哥还是商南”



    秦舒感慨道“我哥他一贯狡诈,商南就不一样了,那样的谦谦君子,定然是不会骗人,也不会像我哥那样打人的。”



    季琛一脸可惜看着秦舒,“答应我,以后尽量少出门,也千万别随便和文人搭话。”



    这样的傻孢子,真的不多见了。



    秦舒“”



    在他们简单交流的时候,宁文筝已经走到了台子中央,她扫了一眼下面对她依旧保持怀疑的大臣,和对她有几分不满又有几分钦佩的夫人们,再看看站在远处的工匠们对她万分信服的眼神,以及站在最外层崇敬看着她的佃户,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情壮志。



    她将打开新的时代,也正在谱写历史。



    纵然外表依旧温婉可亲,宁文筝的话语倒是极为坚韧,面对一句又一句的质疑,她不断反击,提出一个个数据,叫来工匠当场商议。众人也从质疑中回神,看向她的眼神格外复杂,又钦佩又不服。



    宁文筝最后更是立下豪言壮语“十年内,我将在越国各地不断推广村庄的设计,我要让越国百姓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不得不佩服年轻人的大胆,宁源正想点评一二,却转头一撇,不小心看见了一个常在金銮殿宝座上的身影,心跳骤然加剧。



    悄悄走近几步,他听见那人说,兴国不论男女,只论能力,未来的工部正应当交给她。



    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悄然散去,宁源哈哈一笑,拽了同僚一把,“走,我们去见一见我女儿。”



    秦舒好奇问道“兴国不论男女,只论能力,那下一句呢”



    季琛面无表情“亡国不怪末帝,只因大势。”



    别成日里想着逆天而为,这种人最容易遭雷劈。



    “我倒觉得这话不对,”一旁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插嘴,“天子无德,人人得而诛之,更有贤能者上任。何况”



    “何况什么”秦舒吓了一条,悄悄觑了季琛一眼,连连催促。



    中年男子摇头叹气,不肯多说。



    季琛只是笑,没有说话。



    这是也认出了傻孢子的身份,所以想着来探路



    秦舒愣是急出了满头大汗,终于机灵了一把,“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正好,我也有此意。”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我姓纪,是己的同音字纪,单字问。”



    季琛点头,懂了。



    季问,应该是个宗室里面的人,如今见有利可图,就蹦跶着出来了。



    宁文筝在庄子里早就安排好了各桌酒席,随意他们入座,亲朋好友或者独自一桌,商量着来就行。



    三人于是就此拼桌,秦舒也叫人送来了酒菜。



    季问对着秦舒格外热情,见季琛衣衫简单身上也没什么贵重挂件,便干脆将他无视,只是唉声叹气,和季问交流感情,终于最后说到了关键点,“我家如今发生巨变,可怜我那侄儿,早早去世,家业让给了庶弟,我可听人说了,那一日,有人出来的时候,怀里还揣着毒药。秦公子,你认为我面对此事,应当如何”



    秦舒没听明白,茫然道“要是真的下毒了,那是不是应该报官”



    “报官呵,拿什么报官”季问怒道“那狗皇帝伙同秦胜,两人胆大包天,对着当时的太子下毒,第二天秦胜将毒药带出皇宫毁尸灭迹,秦舒,你可也是秦家人,你们秦家一贯讲究忠君爱国,你的兄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你要怎么做”



    季问说到最后,话语中隐隐带着逼迫。



    他自问自己已有绝对的把握。秦舒一个年轻小子,性子又软,他掌握了秦家的把柄,只要秦舒敢说出去一个字,他就敢直接爆出消息,哪怕死也要拉一个秦家垫背。



    “什么”秦舒惊了。



    季问冷笑一声,“人证物证确凿,这可不是你能抵赖的。你们秦家的百年清名,可就要毁在了秦胜手里,你可想好了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将人证交给你。”



    秦舒目瞪口呆,恨不得原地消失。



    这消息是真的吗秦舒下意识看了季琛一眼,又迅速把眼神给转回来,生怕露出端倪。



    可他也没胆子去核实一把,他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知道了这么多,他还能活吗



    “你说的是这种药瓶吧”季琛挺到最后,掏出一个黑绿色的药瓶。



    季问一愣,下意识道“对,没错,我就听人说了,当天夜里,秦胜叫人砸了一瓶这样的药,连夜叫人埋了,这药渣可是叫外面的大夫查验出了毒性。”



    季琛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那你也试试吧,看看毒性怎么样”



    季问霍然抬头,终于正视了这个坐在一边的年轻人一眼。



    一边的侍卫早已怒从心起,听到这句话,干脆利落卸了季问的下巴,然后掏起药瓶,将药全部倒了进去。



    季问的小厮想要冲过来,被一个箭步踢飞出去。



    唔唔季问瞪大眼,拼命扣着喉咙,想要将药吐出来。



    “我等着你们叫我亡国的那天,希望那天快点来,”季琛深情祝福道“没事,别担心,去把消息爆了吧,正好,我早就想收拾秦胜了。来,打断他一条腿,把他扔出去”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侍卫说的。



    正好,他也想拿着季问去钓鱼。



    季问眼中的愤恨倾泻而出,只以为季琛是在故意嘲讽他,连让人杀他都不愿意,认为他铁定翻不起风浪。



    这实在是将他侮辱至极。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活下去,活到最后,向世人说出真相,给季琛一点颜色看看。



    秦舒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等到侍卫将季问拖了出去,才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好本事,居然还随身携带毒药防身”



    季琛顿时无语,“这不是毒药,这药是用来治秃头的。”



    尤涵做出来的最好的那瓶,送给了他。



    秦舒一呆,终于放松了心神。“那为什么他说这药有毒”



    季琛道“因为这药是外敷的,不是内服的,太医制药的时候也觉得这药有一点毒性,但不入口就不要紧,应该也不至于死人吧”



    说起来,尤涵好像也挺喜欢研究毒药来着。



    季琛也不确定了。



    秦舒又默默缩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季琛闲着无聊努力尝试钓鱼完了,不会把鱼给毒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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