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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端王府寝殿内,白玉莲纹炉中的月沉香安静燃烧着,淡青色的烟雾透过莲蓬状孔隙缭绕着飘散出来,这香是由多种珍奇药材凝练而成,有极好的凝神静气作用。

    端王手里摆弄着属下呈上来周凤青弄出来的比赛小册子,目光中不由露出几分欣赏,这个新科状元郎挺有悟性呀。

    一帮熊孩子弄出来个什么比赛,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用得着太师高弘还跑到金銮殿上说去,拿什么皇子们的安全做借口,明显就是配合皇帝演戏。

    现在皇帝,内阁,锦衣卫方争权争得厉害,却又互相制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惹急了自己,自己有可能造反;惹急了内阁那帮子人,文臣们发动政变逼皇帝退位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皇帝需要一个没有名声可言,依附于帝王而存在的佞臣,佞臣一旦失去了君王的宠爱,便如丧家之犬,这种人用时省心,关键时候可推出去做替罪羊,用完了亦可随手弃之。

    皇帝此举就是要让周凤青成为群臣笑柄,把人踩到谷底,再给提拔起来,恩威并用,让周凤青彻底忠心于他,也只能忠心于他。

    周凤青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顺了皇帝的意思,赢了现在,输了将来;不顺从皇帝的意思他有拒绝的权力吗

    不成想,周凤青竟然真给走出来第条路,向皇帝,向所有人证明了他逆转乾坤的能力。

    皇帝用他有风险,可不用他又实在弃之可惜,不能因为担心吃饭噎死就不敢吃饭了吧

    如此一鸣惊人惊才绝艳,皇帝即便一时不用他,也终归印象深刻,说不准那天又想用了。

    即便皇帝一辈子想不起他,不是还有那些小皇子吗,熬死了老皇帝,小皇帝早晚要上位的。

    变通能力如此之强,又眼光深远,宁可不要眼前一时之得失,也要保住文人立身之本,好好磨练,当真是治世之能臣。

    端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后悔当初拉拢周凤青的手段太过简单粗暴。

    端王抚额轻叹一声,罢了,等周凤青发现那药有问题,早就乾坤已定。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不知何时寝殿内悄无声息地多了一名黑衣侍卫。

    端王撩起眼皮,“嗯”了一声。

    “梅妃使人捎出信儿来,说皇帝怀疑她对王爷您有情,已经多日不召她侍寝,所以她无法再继续”

    端王一抬手,“好了,我清楚了,你下去吧。”

    暗卫躬身退下,端王长指揉了揉眉心,一脸阴鸷,布局多年的棋子废了。

    东厂那帮狗东西,八百年前梅妃曾经仰慕过他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能给挖出来,得亏自己向来谨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梅妃是不能留了。

    皇帝对自己的猜忌和忌惮与日俱增,自己得适当的再病上一段时间了,退到后面蛰伏起来,让皇帝把注意力转移到内阁那帮子人身上。

    棋局已变,周凤青这颗棋子他得想想该怎么用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端王妃使人端了滋补的虫草参汤来,丫鬟走后,端王端起奢华精美的汤碗,手一歪,端王妃着人熬制了几个时辰的参汤全部倒入了花盆中。

    若真对自己上心,当知他不宜服用上火之物,假惺惺演给谁看呢,当真是令人作呕。

    端王披了件披风,走出书房,直奔王府马厩而去,追风看到主人过来,兴奋地来回踱步,端王摸了摸追风的马背,又摸了摸头,翻身上了马。

    偌大个端王府,竟无一可交心之人,能听他说说心里话的,只有他的爱马追风。

    母妃,你装疯卖傻欺骗父王。

    你从小就教导儿子要登上那最高处。

    你死后这些年,儿子才慢慢想明白,你根本就没爱过儿子一天,儿子在你眼里就是孽障,是你复仇的工具。

    父皇,你口口声声说儿臣是你最疼爱的孩子,可你害得儿臣好苦,你给儿臣吃的那些药,是要把儿臣送走啊。

    父皇你让儿臣太失望了,所以,也别怪儿臣心狠,你的江山,我必须要,我要让它不姓赵,如此才对得起父皇对儿臣从小到大的“照顾疼爱。”

    周凤青的请帖发出来,不管大人们如何各怀心事,单纯的孩子们却是比过年还要兴奋,期待着比赛的那一天快快到来。

    周二郎此时在他们心中就好像现代粉丝对爱豆的心情,喜欢到了极点,也崇拜到了极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他的儿子呀。

    周二郎这边选定了场地,着手场地的改造事宜,工部出了人手配合他,在工部观政学习,久未见面的薛良跟了过来,对周二郎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个人找了个阴凉处,使人放了椅凳,坐下来边监工,边聊天。

    薛良诉苦道“本以为完成科举就万事大吉,走上了人生巅峰,从此加官晋爵,前途一片光明,谁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官场上的事儿比咱们读书还要难,还要复杂,这还没上任呢,就开始勾心斗角,我不过是偶然一次,好心给了顶头上司一个偏头痛的药方,就成了同僚的眼中钉,造谣我对上司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简直岂有此理。”

    周二郎瞥了他一眼,笑道“有对手好啊,小成就靠朋友,大成就靠敌人,敌人逼得越紧,咱们的进步就越快,进步的过程,就是不断寻找对手的过程,那天敢与我们为敌的人没有了,你会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啧啧啧,二郎你可真够表里不一的,明明长着一张云淡风轻,淡泊名利的脸,谁能想到你肚子里装的全是野心勃勃。”

    周二郎就笑,“这不是没办法嘛,男人没本事不行,没地位就更不行,否则老婆孩子都要低人一等,哪个娃子稀罕没出息的爹,哪个娘子喜欢没出息的夫君”

    听他提起老婆孩子,薛良不由叹了口气,道“我们家里那仨个也知道这会儿在家里干啥呢,老的肚子估计现在也不小了,姑娘儿子也不知道想没想我这个爹。”

    周二郎“行了,别跟我这儿装情圣,心里想着你娘子也不耽误你逛兰香院,说正经事儿。”

    薛良嘿嘿一笑“兄弟就是有点儿好奇,纯去逛逛,啥也没干。”

    周二郎郑重道“劝你一句,被女色所迷是为官的大忌,连身下那点儿东西都控制不住自己,你还能控制什么,终会被各种诱惑迷失心智,不是智举。”

    薛良老脸发烫。

    “说点儿正事儿。”虽为朋友,点到为止。周二郎适时转移话题,“刚才提到有人造你的谣,此事马虎不得,人成虎,成见一旦形成,人人都会对你有了偏见,且若这次你不反击,就成人他人眼中的软柿子,谁都想过来捏一下,后面有的是脏水往你身上泼。”

    薛良“我该如何应对”

    周二郎一笑,“找你的上司去哭诉,就说你家里是医药世家,父亲因为对偏头疼之症颇为拿手,在当地小有名望,你不忍看大人受罪,才敢给大人开了药方,不成想竟成了他人眼中的阿谀奉承,你的名节受损是小,可是不能连累大人成了那喜欢溜须拍马之人,人成虎,这事儿要传出去,实在对大人名声有损,所以不敢不前来告之,请大人定夺。”

    薛良能考上举人,也不全是运气,周二郎一点就透,忍不住一拍腿道“妙啊,我的烦恼转眼就成了他的烦恼。”

    周二郎“人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有没有受到伤害,至于你的委屈,关他屁事,不过经此一事倒可拉进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你把握住机会,将来不管留在京城还是分配到地方,他的考评对你至关重要。”

    薛良受教,心中不由对周二郎佩服。

    薛良不算能力极强之人,但不管是读书之时还是现在,他听劝,识好歹,下意识以周二郎为首。

    如果有可能,周二郎还是希望他能留在京城。

    吃过午饭,下午周二郎带着薛良视察场地改造现场,转了一圈儿之后,眉头不由轻皱起来。

    他可以很肯定,这帮人故意没好好干活儿,他好像没有得罪过工部的人吧,来这一套

    周二郎使人唤来了管事儿的头头。

    来人十来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面白无须,一双小眼睛透着精明世故,躬身朝周二郎行了一礼,“大人,不知您唤小人何事”

    周二郎冷眼看着他,没说话,视线却犹如实质般的压迫下来,压得那人不由紧张害怕起来。

    把人晾得忐忑不安,不知所措时,周二郎才淡淡开口,“你叫什么名字,那位大人派来的,前几日我好像并未见过你”

    “小人王平,乃是工部刘任刘大人派来的。”

    周二郎一笑,“你可知你在为谁办事”

    不等对方开口,周二郎又道“你不是在为本官办事,你是在为皇帝陛下办事,使用这个场地之人乃是尊贵的各位小皇子以及满朝文武家的小少爷,出了事情,你觉得是你担得起,还是你家大人担得起,亦或是整个工部担得起”

    “陛下怪罪起来,该拿工部是问,还是拿你家大人是问,嗯”

    张平的冷汗顺着脖子流下来了,那还用说,他官儿最小,当然是拉他出去做替罪羊。

    周二郎继续“你觉得你一颗脑袋能不能平息陛下的雷霆之怒你这颗脑袋能抵得上皇子的一根头发丝儿吗,嗯”

    “你家有几口人,看样子应该娃子都有了吧,男娃还是女娃亦或是儿女双全,几岁了数一数你家这些人头加一块儿够不够给你抵罪”

    “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家大人,这些都没跟你交代清楚么今日若不是本官看你拖家带口,愿意保你这颗人头,你哭都没地儿哭去,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