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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 “……又或者我便是你唯……
    第二十七章

    异能特务科为亭瞳给出的反异能力装置兵荒马乱的时候,亭瞳正在梳头准确地说,是织田在给亭瞳梳头。

    虽然亭瞳是个搞艺术的,但他其实对长发没什么偏好,毕竟长头发打理起来实在太麻烦了,光是清洗吹干就需要很长时间,偏偏他的性格不允许他长时间不洗头,他脆弱的身体也会告诉他洗好头发不吹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他蓄了长发之后实在为此心烦了很久,甚至还认真考虑过是不是还是把头发剪了不过后来这份麻烦的工作被织田领走了,亭瞳也就没再起剪头发的心思。

    事实证明,技术如果好的话,梳头发其实是很舒服的。

    背后的男人动作娴熟而小心翼翼,仿佛手下鸦黑的长发是什么无价珍宝,生怕一不小心扯断了一根。

    反倒是头发的主人半点不在意,坐在床边继续研究那把手铐,手指挑动中间的链条晃荡,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作为顶级的反异能力者,亭瞳的无效化异能力可以自主开启关闭,强度高、优先度高,同时,“身体”的范围也极大。

    只要他愿意,他离体的血液、头发同样能够拥有无效化的能力,唯一的限制就是离体后这些失去了活性的媒介也会有极限,到一定程度后自然会失效。

    他专门养了长发正是为了方便使用延申异能毕竟高强度地取血对他的身体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而之前的手链、他现在手里的手铐,就是根据他控制着的血液和头发研究出的反异能力装置,虽然是消耗品、强度也不及亭瞳本人,但是强度也够了。

    这把手铐算是最开始生产的几个样品,被亭瞳交给织田防身,因为种种原因后来也没怎么去关心,只以为它作为消耗品应该早就被废弃了,却没想到会现在被织田拿出来。

    说起来起码有个六年了吧以亭瞳头发或血液为原料制造的反异能力装置,起作用的完全就是里面储存的异能物质,即使不主动使用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现在还存在的话,只能说明织田从拿到这把手铐之后就根本没有主动使用过。

    “不用绑。”背后人在迟疑是不是要把头发盘起来说起来这个技能还是森前辈教的而亭瞳头也没回道。

    于是男人默不作声地放好了梳子发绳发簪等等,回来自然地坐下在亭瞳脚边,目光落在亭瞳正把玩着那把手铐的手上。

    亭瞳分出一只手,像摸大型犬一样摸了摸织田耷拉着的红发,而织田低着头在他掌心蹭了蹭,乖巧而温驯。

    亭瞳知道,织田的温驯并不是常态。他有的时候真的会觉得织田像是一头大型犬,看起来忠诚温驯,却自有其难以褪去的兽性。

    所以“悖逆之月”什么的,似乎也没什么错。

    大型犬握住了他的手腕,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亭瞳微凉的手背,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道深藏在绷带之下的伤疤。

    “你有没有思念过我”他深深埋着头,突然问道,似乎在寻求某种肯定,“哪怕一次。”

    而亭瞳只是低声“织田君。”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眼角的潮红只使他本就绮丽的容颜在融融灯光下显得越发娇艳,他微微抿着唇,甚至连注视着亭瞳的目光都盈着水光,显出一种软弱的祈求,像是在示弱。

    可亭瞳感觉得到,他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没有半分减弱。

    亭瞳终究没有挣开那只手,他或者对织田也有一种特殊的纵容,只是微微阖上了眼,几乎疲倦道“我从不后悔。”

    生也好,死也罢,拥有你也好,离开你也罢,我从不后悔。

    而织田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亭瞳抬手抚了一下他的眼角,像是在试探他眼角是否有潮意,又近乎温存安抚织田似乎的确被安抚了,他注视着亭瞳黑金的眼瞳,低声说“我很想你。”

    亭瞳没有回话,而织田只是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呼吸的时候想你,杀人的时候想你,买画具的时候想你我遇到了好多人,他们都像你,但又没有一个人真的像你。”

    “我一直在找你。”他说着,握住了那只仍停在他脸上的手,“可是找不到。一直都找不到。”

    “一点线索都没有,这里甚至没有你留下的痕迹,没有理解者,没有约定之日,没有人托起斜阳,全世界只有我记得你,只有我是你留下的痕迹。”

    几乎有些浪漫的形容,男人的话语中却带上了颤音。

    “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谎言一样”

    我记忆中的你绝对不可能是妄想,那这个没有你的世界于我而言便只是一个弥天大谎。

    “又或者我便是你唯一的遗物。”

    亭瞳终于伸手盖住了男人注视着他的双眼,阻断了那过分专注的注视。

    而织田在亭瞳微凉的掌心下睁着眼,仿佛依旧能看见那只沉静倦怠的黑金眼瞳。

    那是他的斜阳。

    “亭瞳,我无时不刻在思念你。”

    织田在这个陌生的、没有亭瞳存在的世界里,流浪了四年。

    他真的有怀疑过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梦,一场过分漫长的噩梦。

    难道这些都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这个世界原来真的存在,他的半身原来真的离开,他的等待真的只是徒劳,那个人真的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真的只是个噩梦该有多好啊,只要从这梦中醒来,他就能再次看见他的所爱、他的半身。

    男人会奇怪他的惊惶,然后对他露出安抚的浅笑,伸手摸摸他的头,而他会在得到一个拥抱后说没事,然后帮首领梳好披散的长发,再在他的发梢落下一个温存而心有余悸的吻。

    可原来那温暖的回忆才是梦,那个人跳下去摔成一地残阳,他或者再也回不到那样的生活。

    他要怎么告诉自己,怎么去承认这残酷的现实他的半身真的只是抛弃了他,选择去奔赴那场命运般的死亡

    何等的不甘啊。何等的绝望啊。

    他甚至真的要以为记忆中那个永远疲倦温柔的青年只是自己的妄想。

    那么多次,他被没有抑制剂也没有信息素安抚的易感期折磨到几乎要死去,却甚至不愿切开脖子上那支抑制圈,只是把手铐上那点信息素和精神海中那根黯淡的光线当作最后的慰藉,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你爱的那个人真的存在过。

    他不是妄想,不是幻觉,不是你痛苦中为自己拟造的爱欲。

    那是你的天启,你的宿命,你无因无由却刻骨铭心的爱欲与憎恶。

    所以继续寻找吧,继续奔跑吧。一切终将如你所愿。

    你是他的半身,他的你的所爱。这便是唯一的、绝对成立的真实。

    如果是这个没有他的世界阻止了自己,那就去撕毁这个世界。

    如果是那个人真的已经被命运吞噬,那就不惜一切去夺还。

    如果这无边却无他的世界真的是个真实的弥天大谎,他的存在真的从来只是妄想

    那就把那轮斜阳化作唯一的真实。

    织田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你有没有思念过我”

    而亭瞳坐到了地毯上,靠着男人,把头埋入他颈侧chocker有点硌而男人毫不迟疑地抬手抱住了亭瞳。

    “你是在撒娇吗”亭瞳闭着眼轻声道,于是拥抱着他的身体颤了一下,不知道是被他的呼吸烫到了还是其他。

    但那个人终究还是有些迷茫道“我不知道。”

    亭瞳笑了笑,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起头来,吻了吻男人的额头。

    他冰冷的唇瓣在织田的额头上停留了很久,里面不含任何欲念与暧昧的意味,不像是个情人间的吻,反倒像是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

    而织田几乎茫然地用力抱住了怀中的青年,就像是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甚至还记得控制住力道不让亭瞳感到疼痛。

    明明将要溺亡的那个人不是他。

    就像将要溺亡的那个人不是他。

    亭瞳一直都知道,织田是不完整的。

    他是亭瞳的半身,是为亭瞳而生的存在,而后天拟造的存在不可能完和正常人相同,会有各种难以弥补的巨大缺陷。

    这种缺陷在织田身上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他的字匙异能力,比如他无法完整的灵魂,比如他的感情系统。

    亭瞳是他的半身,也是这对关系中的主体,于是他的所有感情都依附于亭瞳而生,正常人感情生活中的所有角色都由亭瞳担当。

    亭瞳是他依偎同行的挚友与战友,他为之狂奔的道标与天启,他敬爱的父与宠爱的子,他不惜一切也要拉住的唯一。

    后来想通了的亭瞳甚至并不奇怪织田会爱上他,无非只是多了一个身份,他又成为了织田的丈夫与妻子。

    爱上亭瞳对于织田来说完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除了他,织田还能去爱谁呢或者说,如果不爱他,织田还是织田吗

    这所谓的爱是扭曲的、不正常的,因为根本没有除了亭瞳以外的人教他什么是爱,异世界那样的坏境里也没有可供他学习的爱但的确是爱。

    但亭瞳不可能就这样接受。

    他会理解织田自以为是的扭曲爱意,会握住织田懵懂地向他伸出的手,会接受织田种种扭曲的绑定手段占有欲他都可以接受,可以理解,可以包容。

    织田作之助是太宰亭瞳唯一的、最重要的半身,是为他而生的明月,是他无法割舍的骨血。

    所以亭瞳愿意成为他的天启,他的道标,亲人友人爱人的集合体,

    可那个男人啊,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亭瞳低声问他“您爱我吗”

    男人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笃定“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