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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朝曦神色严肃起来。

    她反手抽出背在身后的长剑,谨慎地向前方店铺走去。

    可有一个人的速度比她快多了。

    “大师兄”

    什么

    朝曦愣了一下,接着就看到走在前方领路的用沛,像疯了一样冲着那颗人头扑了过去。

    她试图出言阻拦,“等等别这么莽撞”

    话还没说完,只见用沛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捧起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能看到人头被捏变形了的头盖骨,满是血丝的双眼,一些残留的血液顺着那断裂的脖颈流到用沛的手腕间。

    “用津”

    一直走在朝曦后方的修诚也出了声。

    朝曦回头去看他。

    她看到修诚的脸色越发灰败,就连头顶上那能显得人精神抖擞的高马尾,都盖不住他那难看至极的脸色。

    修诚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用津用津”

    眼看着修诚也要和用沛一起,冲着那颗人头冲过去的时候,朝曦伸手抓住了修诚的手腕,将人拦了下来。

    “你冷静点”

    朝曦道“我知道你们认识那个人,但这里已经被怨气侵染过,就算地处边缘,也没人能保证那是不是诡异故意留下来当诱饵的陷阱”

    “我能感觉出来那人对你们很重要,但现在先冷静下来你冷静一点,修诚”

    前方传来用沛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他死死抱着那颗被捏变形了的头颅,神情悲怆。

    “大师兄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我就不应该出去接应的我应该和你一起巡查的”

    修诚转头看向朝曦,那张向来游刃有余的脸上,除了焦急外,还混杂着不可置信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痛苦。

    就算当时在医院,修诚也只是焦急不安,从来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的情绪。

    修诚翕动着嘴唇,不知道是冷静下来了,还是悲伤过度。

    他用极轻,也极难过的语气对朝曦说“用津是用沛的师兄也是这一代最年轻的首席弟子我们这些年纪小的,都是被他一点点拉扯带大的。他对我们而言,如兄如父。”

    “以前的青州观并不热闹,观里的人都靠着山脚下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那个时候,每个人每天吃到的食物都是有限的。用津他用津他会把自己的口粮换成面粉,给我们烙饼吃。”

    “他烙出来的饼很香的很香的我身边有个叫洋洋的小道童,那是用津最小的师弟。是他从山脚下捡回来的。洋洋贪嘴,喜欢喝牛奶却又乳糖不耐受用津就去找羊奶椰奶喂他”

    “他怎么可能死呢我明明卜算过了他不会有事的”

    朝曦见修诚的神情怔忪,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松开了手。

    她安慰道“或许那不是用津,只是一个扮成用津的诱饵,说不定真正的用津还活着。”

    “那是他他死了。”

    修诚站在不远处,遥望着用沛的背影,大概是在透过用沛,去看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的用津头颅。

    朝曦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确定那就是用津,但看修诚的表情,这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杀死用津的凶手肯定还没走远,我们先把附近探查一下吧。总不能让人白白死掉。”

    她想要他打起精神来。

    此行的重点区域是青州观内。

    青州观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还一无所知。

    如果继续保持着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等到了后面肯定要出事。

    修诚垂下眼,低低地应了一声,“嗯,走吧。”

    “嗯。”

    朝曦直接抬腿走向用沛,看着仍然悲伤到不能自已的用沛,她沉默着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周围。

    确定没有陷阱,埋伏的诡异之后,朝曦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怨气上。

    她转头冲着修诚,道“这里的怨气有些奇怪。并不是我们以往接触过的那种怨气,里面好像还混杂着两种力量”

    “两种”

    修诚走过来,脸上的情绪已经被收敛得一干二净。

    朝曦扪心自问,如果她遇到了和修诚一样的事情,她做不到这么快就冷静下来。

    修诚从衣兜里翻出一颗透明色的种子,种子在他能力的催发下,瞬间生长。

    那透明的枝干大概长了有十五厘米高才停下。

    紧接着,那枝干的顶头处的嫩芽微微颤抖着,开始吸收空气中的怨气。

    怨气穿过嫩芽,涌入枝干内部,最后在枝干中分离成三股不同的颜色的竖条,直通植物根部。

    一个是与浓郁怨气相同的黑紫色,一个是夹杂着点点星芒的黑蓝色,最后一种黑红色。

    星芒黑蓝色与黑红色,虽然颜色浅淡,没有黑紫色浓郁厚重,但就这一星半点的颜色中,却隐隐透露着让人难以喘息的威压。

    朝曦看着植物上的颜色,皱了皱眉,道“是神力。还是两种神力这里曾有两个邪神经过”

    “怪不得”修诚垂着眼,语气平静中隐藏着泼天的怒意,“用津是中阶净化能力者。他不像其他净化师,只研究净化技能打辅助,他的剑术和符篆用得极好。”

    “即使和高阶诡异都能打上一打就算打不过也能拖到支援过来。只有在面对邪神的时候,他才会毫无还手之力”

    修诚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努力压下心头的恨意。

    朝曦听完,浑身汗毛一炸。

    修诚这话里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普通的救援探索,而是邪神制造出的阴谋。

    没人知道留在这里的邪神想要做什么,但是朝曦很清楚,就她和修诚现在的能力,见到了邪神也不过是给对方送菜。

    必须马上将消息通知出去

    如果其他前来救援的人不慎遇到了邪神,那就糟了

    朝曦立即抬手抓住用沛的肩膀,用力摇了摇,试图把人摇清醒。

    她说“用沛你听到了吗你的大师兄是死在邪神手上的。现在没时间再悲伤了,你是我们小队的联络员,我们需要你立即向外发送情报,请求支援”

    朝曦抬头看了一眼修诚手里的小植物,斩钉截铁地说“目前探知到两种不同的神力,也就是说最少有两个邪神在青州观用沛”

    用沛像是被朝曦叫醒了一般,喉咙里挤出嗬嗬两声,然后瞳孔逐渐聚焦到朝曦的身上。

    朝曦急急道“我刚刚说得话,你听见了吗”

    用沛动了动眼珠子,然后抬起手,用沾染着用津血液的衣袖用力擦了擦脸。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两个邪神对吗”

    用沛颤抖着吞咽了下口水,脸上满是恨意,“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往前吧消息我会送到我一定会送到”

    他抱着用津的头颅站了起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山下走去。

    朝曦看着用沛的身影,心里有些没底。

    “不用担心用沛虽然情绪容易过激,但做事是稳当的。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把消息送到。”

    修诚垂眸看着地上的血迹,眼底的情绪被遮掩了大半。

    朝曦收回目光,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被怨气围绕着的青州观,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走吧。”

    “走吧。”

    朝曦他们所在的商业街,是青州山底部的一处平台,对于山腰处的青州观来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站在商业街的尽头往青州观上看,能看到通往道观的大路上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黑影,像是早已盘踞在路上的诡异。

    朝曦看向修诚,说“你知道有其他通往青州观的小路吗”

    她不清楚盘踞在前面道路上那些诡异的等级,也不清楚诡异的难搞程度。

    如果低等级还好说,如果是高阶诡异那等他们辛苦打完这些诡异,抵达道观的时候,早就没体力了。

    到时候怎么去面对道观内的危险。

    修诚颇为诚实地摇头,说“我很少出门,不清楚有没有小路。”

    朝曦沉吟一声,道“也是,你身体不好总在生病,不出门也正常。”

    修诚听到这话后,先是顿了下,才应道“嗯。”

    朝曦闭了闭眼,握紧长剑道“那就没办法了,直接打过去吧。毕竟我还答应了你,要和你一起去救你师父。”

    “倒也不用。”

    朝曦转头看向修诚。

    只听修诚语气淡淡地说“这里是青州观,是我的主场,没有东西能在我的面前放肆除了邪神。”

    接着他抬起手,天地气机涌动。

    先是一道清正之力,从笼罩着青州域的国之结界里降下,然后又是一道浓翠的力量从地面中涌出,将修诚与朝曦一同包裹起来。

    修诚这才看向朝曦,说“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我是青州域的结界支点,可以动用青州域的地脉和结界力量,足够让我们安稳地走进青州观了。”

    他的眼眸沾染上了一些地脉之力,睫毛尾端泛起淡淡绿色。

    “结界支点”

    朝曦有些震惊,“这个不应该是在你师父的身上吗”

    成为国之结界支点的人,能够支配结界力量和地脉力量,但这些人在拥有这些力量以后,就会被收走自由行走的权利。

    他们终身待在规划区内,用不能离开。

    等到了后期,还必须要终日守在地脉前,成为一个类似于结界镇物或者是供能物之类的东西。

    永远与孤寂相伴。

    如果修诚是结界支点,那青州域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出来

    一旦结界支点出事,规划区的结界受损,国之结界就会缺上一角。

    到时候就麻烦了啊。

    修诚像是看出了朝曦的想法,他道“你放心。结界支点由我和我师父共同承担,只是近些年,师父将大部分权限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大抵是我占八成,师父占关键的两成。”

    “这也是我坚信师父能等到我回去救援的原因。如果我不小心死在了外面,身上的权限会重新回到师父身上所以一旦出现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会让权限回到师父手中他一定会救下所有人,也包括你。”

    朝曦听到这里,有些迷茫地问“我不太能理解。”

    “不理解什么”

    “你是高阶,你的师父更是拥有着与邪神等同的力量相较之下,我的力量确实有些微不足道,看上去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朝曦疑惑“可你为什么就这么确信,我一定能救下你师父”

    “我不知道。”

    修诚听到朝曦的问题后,脸上的迷茫困惑神色不比朝曦少。

    他说“天机和命运,向来是看别人的最清楚。等轮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时,必须要用尽浑身解数,才能探知到一鳞半爪。我全力也只算到了你能救,但算不出来怎么救,为什么能救。”

    修诚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将脸撇到一边去,说“前面可能有邪神的存在。如果你想要走那就走吧。我没想到会有两个邪神同时在青州观你要离开,我不会阻拦你的”

    一开始,修诚只算到了前方危险,师父有难,朝曦能救,但他根本没算到这里至少有两个邪神在。

    没人知道这两个邪神是怎么进的青州域,怎么到的青州观。

    除非是种花家几个顶尖小队在场,否则没人能对付得了两个邪神,包括修诚自己。

    如果救下师父,是需要朝曦拿命来换的话那就算了吧。

    一个人的命就够了,不需要再赔上一条命了。

    朝曦不知道修诚在想什么。

    她只是觉得这家伙平日里干什么事情都聪明的,怎么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就开始犯浑。

    算出来的卦说她能救人,还废了好大的劲把她叫过来,临了却要让她走。

    “你怎么到了关节眼上就开始优柔寡断。修诚,这样可不行啊。”

    他平日里和公玉泽互怼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迟疑犹豫过。

    两个人站在商业街与怨气极重的山路边缘,听着不远处的诡异嘶叫的声音。

    “我既然答应你要帮你救师父,就不会中途反悔。你说过我能救,那我不去怎么能行。”

    朝曦偏头看向他,语气坚定道“我会救下你师父,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