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对上刘望山的询问，常团忙立正站好，“师长，我家属没文化，怕是又闹笑话了。等回头我好好教训她。”
钟湛却不想这么轻轻揭过，这个女家属可不是会收敛的样子。对着杨大妮，“常团家属，这样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把戏，想不被人看穿很难，还是不要出来献丑的好。希望常团家属放过我，不然我只能请上级做主了。”
在上级和同僚们恍然的别有深意的眼神中，常团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烧。
自己媳妇闺女闹出来的事，他只能受着。强撑着面子，“都怪我，最近疏忽了家属的思想转变，以后绝不会了。”
刘师长本就护短，又事关自己爱将，更不容蒙混，“小常啊，家是我们的大后方，可不能被危险思想占领啊旧官僚的做派不能在我们的家属中死灰复燃呐”
凉风中，常团额头开始滴汗，大声干脆的，“是，我这就带她们回去，一定让她们深刻反省。”
说完，过来拉扯着杨大妮大步往家走。常凤梅吓坏了，招呼不远处看呆了的小弟，赶紧跟上。
刘望山点点头，这个常团长工作上是兢兢业业的。为子女婚嫁有点小私心是人之常情，可惜家无贤妻，无事也要搅三分。借此也希望他警醒把人看住吧
看着奖台上拿各种奖状奖品拿到手软的钟高枝儿，苏禾禾不由撇嘴。
没想到自己给他准备的惊喜大礼包就这么被他化解了。
折磨了她和大姨好几天的牛皮糖常家母女，轻易就现形了。短时间内应该见不到她们出来乱窜了吧
想想还真遗憾呐不知为什么，过后想起上次车上钟高枝儿对自己的恶劣态度，苏禾禾有些小不爽。
若是能看到那张高傲的脸皴裂的表情，或可少许平衡吧
表彰大会之后，就是文工团的演出。
中间十分钟等待中，苏禾禾就听旁边万建军在跟孙志武小声嘀咕着，“这下钟湛年底准升了。最年轻的团长了吧咱们大院里的姑娘们还不得更疯了”
“那是一定了。不说别人，就我们团里，最高傲的那几个，都四处找门路想和他相亲呢。”
万建军就笑了，“哎，不是，你们团里的那几个不一向都说要自由恋爱吗怎么肯相亲了”
孙志武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嗐，那不是之前试过连人正眼都没得一个吗不死心只能找更稳妥的办法呗。”
“到时可热闹了。我还听说医院刚来的谢医生也对钟湛有那个意思。”
“都传比我们团里那几个还漂亮的一来就都跑医院瞧的”
“就是她怎么你没去瞧瞧”
“我们团里的我都不想多看”
开幕音乐响起，两人就止了话，开始专心看演出。
看惯了后世声光炫彩，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舞台效果的大型晚会，再看七十年代的原生态表演，苏禾禾却觉更有滋味。
文工团的姑娘们确实名不虚传，一水儿风格各异的美人。还都是纯天然的，环肥燕瘦，特别的赏心悦目。
她们无论是舞蹈功底，还是歌唱水平，都很专业，一看就是下了苦功的。
苏禾禾自己就有多年的扎实舞蹈功底，她可不是业余眼光，而是从专业角度来夸赞的。
四岁就和她妈进了苏家当拖油瓶，她妈没什么资本，很多事是要借她这个小孩子来做的。
又怕被说上不了台面，就想给她包装成真千金。小小年纪，只要她妈觉着能给她加分长脸的，一股脑的全给她报了班，很多都是名师指点。
在苏家没地位，在外面苏太太还是能唬些人的，请个把老师的钱苏家也不会小气，所以苏禾禾就是填鸭式长大的。
现在想来真是不堪回首啊，苏禾禾现在都不能想像自己小小年纪怎么就坚持了下来的。
默默扒拉手指数着，十个指头数不过来。她竟有那么多技能在身
这是不是意味着，局势好转后，她有很多选择让自己过得更好
苏禾禾其实是个防心很重，没有安全感的人。
住在大姨家虽然很愉快，可她还是更想有个自己的家，哪怕先只有一个小窝也好。
不想就不做饭，衣服不洗可以扔那里，偶尔犯懒的时候邋遢着一天不洗脸也没人催促，沮丧也不需要掩饰
大姨家虽好，却不能让她这样彻底松懈下来。
还有四年，慢慢来吧。
结束离场时，刚走出礼堂，小何过来喊住了曹大姨，说师长那边有事喊她过去。
于是苏禾禾和刘少睿就和孙志武万建军一起做伴回的家。
曹大姨跟着小何到了礼堂一侧的小办公室，却发现不止刘望山，萧司令和古大姐夫妻俩也在座。
虽一个大院里，可古大姐一向深居简出，少有交集，曹大姨就拘谨起来，
好在萧司令夫妻和蔼亲切的态度，稍懈了她的紧绷。
萧司令指着小会议桌边的椅子，“小曹同志，坐。喊你来是有私事要请你们夫妻帮忙呀。”
萧司令夫妻和他们私下也没交集，能有什么事曹大姨更疑惑了。
还是古大姐笑着横了丈夫一眼，“瞧你给小曹弄得更糊涂了。”
她接过话对曹大姨道，“是钟湛那孩子，我们想托你给他相看对象，早点给他的个人问题解决了。”
对钟湛的家世刘望山都不太确定，只模糊的猜测过大概是谁家。
对钟湛和萧家的关系，因为钟湛来后也没多往萧家走动，也只以为是寻常稍好的交情。
可现在这样子，连婚事都操心的，两家得是多好的情分啊
本来曹大姨之前就受左右邻居们相托，还想探探钟湛找对象的口风的。
可现在看到是萧司令夫妻张罗钟湛婚事，曹大姨就有些不把握起来。暗自庆幸之前并没有贸然行事。
看了丈夫刘望山一眼，等他拿主意。
刘望山很信任萧司令，直爽的问道，“首长，这事儿古大姐直接张罗不更顺理成章吗”
萧司令夫妻都笑了起来，然后萧司令指着刘望山，“你个小刘啊，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所在啊”
刘望山和曹大姐困惑不解起来。
还是古大姐来说，“唉，也不怕你们笑话，钟湛在家里是个霸道性子，家里长辈们没人能做他的主。他爹妈就他一根独苗，早盼着他娶媳妇生孙辈的，可他不点头，谁也不敢强按着。不然他能给你把家里房顶盖掀了都是轻的，刺儿脾气上来，家都能不回了。这不，他爸妈不敢自己来，暗中托我们给他张罗一个。”
说到这里她就是无奈的笑着。
起了头，萧司令也感触上了，“可我们也不敢呐你没见来家里两趟，就因为人家上门有想结亲的意思，他就再也不登门了。要不是那天，他家里捎东西叫你们古大姐带回来，我们想见他一面都难。他这样子，我们哪还敢张罗给他相亲。这一个不高兴，得不认我们了。”
曹大姨和刘望山面面相觑，没想到私下里钟湛是这样子的。
这样看来，钟湛跟他们夫妻这里已是很客气礼遇了。
同时也腹诽不已，这两位不想惹毛钟湛，这是想把烫手山芋转给他们呀。
这才发现之前想得太简单了，给钟湛介绍对象，貌似是个危险活计呢
可面对殷切望过来的老首长夫妻，这任务艰巨也是要接下的。
军人不就要迎难而上吗刘望山横下心来，问道，“那对找什么对象有具体要求吗 ”
知道这是成了，古大姐大喜，“哪有什么具体要求哦只要姑娘家身家清白，高中毕业，是咱们大院里的姑娘就行。咱大院里那些医生护士，学校里老师，还有厂里上班的孩子都不错。不过如果这些不行，文工团的姑娘们挑上进的也可以给他考虑。这孩子，打小就喜欢漂亮物事，估计找媳妇儿也得是好看的。”
曹大姨就有数了，要先可着大院里的姑娘来，最后都不成，才能考虑文工团的姑娘。这个顺序千万不能搞错。
又跟古大姐确定了一遍，得到她的称许后，曹大姨冲丈夫点头，夫妻俩就接下了这事儿。
出了礼堂，萧司令夫妻待他们已有了明显的亲近。古大姐诚意邀请着，“小曹啊，没事就多来家坐坐，我一个人在家也想找个说话的人。”
“哎，您不嫌弃，得闲我就去。”曹大姨也不敢说死。
古大姐会没人陪说话只要她想，大院里想去的得排大队。
不过刘望山夫妻也听说过，古大姐平时很避嫌，人也好清净，家里很少见客。能得她允许到家里的人，都是真亲近之人。
曹大姨能得她亲口邀请，多少人求不来。
可曹大姨并不准备真去。她要往萧家走动，引来的闲言碎语必少不了。刘望山脚踏实地走到今天，她不想让他背上乱七八糟的指摘。
萧家夫妻经了多少锤炼，看人已是火眼金睛。看到刘望山夫妻的神情，已知晓他们的态度。
如此反而对两人更信任高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