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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你想嫁人吗
    “姜太史丞”

    卢照邻见自己说了孙前辈的名字时,眼前人并无反应,只是垂眸不言,不由继续道“姜太史丞久居宫中,孙老则游历天下,或许没有听说过”还准备挑几件孙老的医治事说一说。

    姜沃其实不是没反应,她垂眸不语,反而是惊讶过度的保护动作师父们教过的,眼睛最易泄露人的情绪,因而心绪波动时,就先避免视线相触。

    孙思邈,是药王孙思邈啊

    姜沃很平复了一下情绪。

    同时,她在低眸的时候,顺带在脑海里打开系统,在资料库模块迅速向下划去找到了

    “卢司马,孙神医的大名如雷贯耳。”姜沃抬头,带着期待诚恳道“其实我手里有一本珍藏的医书,是爹娘生前留下来的。里头许多疾病诊治记载,与宫中太医署所出的医书不同,甚至有许多相悖的地方。”

    “若是孙神医入长安,能否劳烦卢司马替我引见一二那医书留在我手里,总有些暴殄天物,该送与孙神医才是。”

    卢照邻无有不应“每隔几年,孙老就会入长安一回。到时我一定告知姜太史丞孙老一向爱收集天下医书,博览众家之长,若知有未看过的医书,一定会来相访。”

    系统里的选修课姜沃已买了一本,是与太史局专业相关的,名为方士占侯指迷。

    方才她打开系统,是为了购买另一本如何做一个善始善终的神医。

    这本书她不准备给皇室,医书,应当在正确的人手里发挥更大的作用。

    纵然这本书花费的筹子数昂贵,令她差点重温前世的心绞痛,也值了。

    重活一世,她有系统在身,想要权力,更想要健康。世人不一定想要权力,但谁都祈盼好好活着。这本书买下来,交到正确的人手里,哪怕只能多救一个人,能少一个人尝到她曾经的苦痛,筹子都是值得花的。

    这是她的权力兑换而来的筹子,总是要花的,不然她的权力拿来做什么

    就如同天子富有四海,谁都想要这种权力,但真有了四海,也必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人才能稳坐四海,否则人家海凭什么不反。

    何况若将医书交到孙思邈手里,姜沃相信,绝对不是多救一个人这种程度。

    她知晓的药王孙思邈,不单是个医术高超的神医,更是个说出“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认定每一条人命都重于千金的,一位真正医者仁心的大夫啊。1

    叙过疾病事,卢照邻请姜沃看他今日带来的诗稿。

    姜沃翻开来原本她只想要一首卢照邻亲笔书写的诗词当做纪念。

    既然来到了大唐,见到了历史里的风云人物,姜沃就忍不住开始收集各位的真迹。

    然而卢照邻却把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全部诗文都抄了一遍,陆续拿了来。

    直到把自己的诗文都送完了,这回又送来别人的诗。

    卢照邻道“这两三年间,我随着邓王也将天下走了小半,一路所见各地才子的精妙诗文不少。我特意抄录一些,请姜太史丞鉴赏。”

    姜沃捏着手里沉甸甸厚厚一卷啊,卢司马这人真实在啊。

    她随手翻了几页,忽然看到一首极熟悉的诗文映入眼帘“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她怔住了。

    卢照邻见她忽然不动,便顺着她手停住的一页看去,见是这首王绩老先生的诗作,便眼中生喜这也是他收录的佳作中最爱的一首果然姜太史丞也喜欢,当真是知己。

    他解释道“王老先生原本是在隋朝国子监出仕的,当今圣人登基后,我父原想荐王老先生继续入朝为官,然而老先生只道自己不合时宜,不肯再出仕。”

    卢照邻对这首诗很是喜爱“自魏晋来,诗文逐渐繁丽华靡,一眼望去倒是花团锦簇,看多了却觉得有些令人生腻。唯有王老先生这首,望之朴素,却百读不厌。”

    姜沃看着这首从前课本里的熟悉诗文。

    这首野望的最后一句是“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当年背书的时候,她才是小学生,只是摇头晃脑背课文,无甚感觉。今日再见,却百味杂陈。

    相顾无相识文字的力量就是这样沉重,能够直入心肠,让她恍然,她也再非旧时人了,就算站在从前亲人跟前,也是相顾无相识。

    而在卢照邻眼里,就见姜太史丞忽然神色微茫,又似有无尽感伤。

    他也怔住了。

    他自见姜太史丞来,她一向是神姿高彻,超脱外物,自令人仰慕心折。

    不料今日竟见她流露出这般伤感,不由想起邓王提起过的话,姜太史丞是年少父母双亡,这才进宫由女官抚养长大的,中间还病了好几年,口不能言,人人都以为她是哑女,谁料能被两位仙师看中,收做徒弟,且还真就学有所成。

    邓王是把这些消息,当成令人惊奇的稀罕事来说的,还点评道果然是奇人有异事。

    但此时卢照邻回想起眼前人的生平,倒让他心中滚过一把针一般细细密密疼了一会儿。

    甚至于下意识抬手按了心口。

    他少时也学过一点岐黄医道,起码能分清五脏六腑。

    原来他觉得心疼、伤心只是比喻心不过一脏腑,与脾胃何异只有生了病才会疼,哪里会情绪所致就心痛起来

    如今却觉出来了。

    他犹自怔怔,倒是姜沃伤感了几息后就回转过来能够重活一次的造化,她更应该珍惜而非自哀。

    她抬头想跟卢照邻道谢,谢他带来这首诗。却见卢照邻捂着胸口,眉毛微蹙,不由紧张道“卢司马卢司马身体不适”

    可别现在就犯了心绞痛或是心梗啊,如他所说,孙神医可不在京中

    这会子病了,可只能去尚药局喝灶灰水了。

    卢照邻这才回神,一对上姜沃眼神,倒像是被火焰烫了一下似的,连忙把头转开了,然后起身行礼,匆匆忙忙告辞。

    姜沃还不忘嘱咐道“有病赶紧看大夫呀”

    卢照邻走到太史局正堂门口,没忍住回头再看一眼

    从正门看过去,太史局正堂内被一扇扇屏风分成错落有致的一块块区域。姜沃自打做了太史丞后,自然是在一块靠窗,日光充足的好位置办公。

    窗外冬阳格外温柔,洒落下来并不觉刺眼,只觉得像是流淌的金色蜂蜜,几乎想让人伸手沾一点阳光尝一尝,是否有看上去那样甜。

    最甜的日光卢照邻的目光落在姜太史丞低垂看书的眉眼上,只能看到她鸦羽一般的黑亮的长睫,日光凝于其上,似乎要滴落下来一般。

    这一滴日光一定是很甜的。

    说来也巧,卢照邻不过是一回顾,站了很短的一刻而已,偏偏就让白日难得从后头出来的李淳风给看见了。

    李淳风的一双眼可谓是看透世情,多少朝臣的九曲心肠都看的明白,何况这样难掩的小儿女情思。

    姜沃正低头继续品味那首王绩老先生的野望,忽然前面投下一片阴影,还有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姜沃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李师父。

    他们常年手持卦盘的人,手上的薄茧位置与持笔人的略有不同。

    她起身问好“师父。”

    李淳风脸色却有些古怪,指了指铜壶滴漏对她沉声道“过一刻后去袁师处,师父们有话嘱咐你。”见姜沃应了,李淳风忽然又踟蹰道“嗯还是过两刻,不,三刻再去吧。”

    他要先与袁天罡商量下。

    姜沃应下,有点好奇地看了看李淳风需知他们太史局的人,专研历法星象风云气候,对于时间上要比其余衙署的官员看的重算得清,李淳风小讲堂开课的时候就是如此,说是几时几刻开,就要开。

    怎么今日在这里,一刻两刻三刻的纠结起来

    李淳风都要走了,又转回来道“这一本诗册是方才邓王府上卢司马带来的”

    姜沃点头。

    李淳风直接伸手拎起来“师父先拿走了,这等闲书完了差事再看,不要分心”

    说完就塞在袖子里装走了,准备回去先抖搂一下里面有没有夹带什么文字。

    被没收诗集的姜沃师父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李淳风直接去到袁天罡内室。

    初冬已至,李淳风走在路上觉得寒意颇重,刺的脸上微微发疼。然而进门后就觉得一室温暖还带着清幽香气,又见袁师正在靠着熏笼晒太阳,如此正面背面都暖和舒服,他本人直接就睡过去了。

    看的李淳风都羡慕的酸掉了。

    “袁师好惬意”

    袁天罡听到他进门,仍旧非常魏晋名士坦腹东床地靠在熏笼上“也不甚惬意你这不是来找事了吗”

    给李淳风噎个半死。

    于是李淳风风度尽抛,立刻去坐在袁天罡对面,像撕一块巨大的膏药一样把袁天罡从熏笼上扯起来坐好,又将诗集塞给袁天罡“看看看看袁师只顾高卧,难道徒弟是我一个人的”

    袁天罡不得不拿着书坐直了,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啊你这是又怎么了”

    他再能掐会算也不是真千里眼顺风耳啊,李淳风忽然拿着一本诗集跑来,抱怨这一句,难得把袁天罡逼出了一个茫然的啊。

    李淳风就把方才见到的一幕与袁天罡细细说了。说的口干还提壶给自己倒一杯饮子喝,入口却是一怔“这是茶吗似乎只有茗叶没放别的”

    袁天罡点头“让你操心的小徒弟就喜欢这么喝清茶,也常送来让我喝,还说我偏好肉食,多喝些清茶好。”

    李淳风闻言,在焦虑中又升起一种欣慰心软,忍不住叹气道“这徒弟咱们收了四年了,真是处处周到比女儿也不差什么了。”

    “但袁师,说句心里话,起初见她是个小娘子,我虽有收徒之意,但却没有收亲传弟子这般看重。直到确认她是个女官,是无恩典不能出宫嫁人的宫中人,才下定了决心收为亲传。”

    “并非我这做师父的,偏要看徒弟孤苦一世。而是一来咱们观她命相,是不宜早婚配的。二来,她作为女子,能正正经经进太史局,一路做到六品丞,实不容易。”

    “如今她年纪还小,学的时日也不够,咱们二人的本事,她学到不过三四成,只怕再学十年才能真正出师。”

    “若是这会子弃了前程,去做了人妇,真是前路尽毁”

    这般说着,李淳风又焦虑起来,甚至开始发脾气,对袁天罡道“袁师也不管一管太史局的事都扔给我一个人罢了,怎么对徒弟也不上心”

    袁天罡奇道“你只看到卢郎君回眸而已,又不知小沃的心思,怎么就觉得自家孩子要抛了这太史局的差事,去嫁做人妇”

    李淳风叹了口气“那不是普通人啊,是世家卢氏。那卢司马本人,又是难得的少年才俊。”

    但在李淳风看来,什么少年才俊也不值得徒弟放弃太史丞的官位男人儿女情长或许会一时误了正事,但女人儿女情长便是误了一生啊

    男人机会多,便是做了许多错事还有浪子回头金不换之说。男人一时为了感情不追求事业功名,之后一朝幡然,再想要去追逐也总有出路。但女子若是一时耽搁了,便一世再不会有机会

    远了不说,平阳昭公主如此经天纬地之将才,若非乱世,若非高祖之女,一世不过也就嫁做人妇寂寂无名过去了

    要是这会子徒弟看重世家名望,卢郎少年英才,动了嫁入名门安稳做贵妇人的心思。

    将来进了内宅才觉得憋闷,才后悔想走出来,就绝无可能了。

    于是等候徒弟来的李淳风像是脚下有炭一样,就是停不下来的走来走去。

    袁天罡不由问道“你对咱们的徒弟这般没有底气她若是那种寻常姑娘,想着针线女红将来相夫教子的,又岂能得咱们悉心教导四年”这四年,两人可没有一点藏私,尤其是袁天罡,总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只怕来不及似的教导。

    他一世以相人出名,也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人。

    “那便是卢家子,是多少人都想与之结亲的世家,可观小沃素来言谈举止间,并不以世家多么推崇啊。”何止是没有多么推崇,简直是视如寻常。袁天罡有时候都很奇怪,为何这孩子养在阶级最分明的宫廷内,竟然对世家毫无敬慕。

    姜沃确实没有感觉她可是新时代走出来的,那是贫下中农无产阶级最光荣。一个人本身,自然远比家世重要的多。

    比如崔朝,旁人提起他,都会先提起他是崔郎,崔氏的崔。

    但姜沃觉得他的人脸远比他的姓氏更重要。

    袁天罡正念叨着,姜沃就到了。

    两人一齐转头,就见小徒弟在门外时,还是清风流云一般的神色,整个人也淡的像是一抹微云,高而远,明明坦坦荡荡却又让人难以捉摸完美继承了他们的玄学范儿。

    进了门后见到只有两位师父,却又是放下屏障,粲然一笑,来到桌前熟门熟路沏茶,依旧是此时尚未流行开的清茶,然后向盂中泼了师父们杯子里的残茶,重新倒上了热的。

    “已经快正午了,我沏的就淡些,免得师父们夜里不好入睡。”说完却又问李淳风“师父要不要单独喝浓茶”你还要值夜班跟星星有个约会呢。

    李淳风见她如此,方才的焦虑不知不觉就少了大半。

    以至于姜沃问师父们寻她何事时,李淳风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喝下一口茶“唔,是袁师有话要跟你说。”

    袁天罡不防好大一口锅扣下来,当场喷出一口茶。

    姜沃

    袁天罡咳嗽两声,示意姜沃坐下,然后将李淳风撞上卢照邻回眸一事慢慢说了。

    姜沃是真的愕然,她与卢照邻绝对是君子之交,或是纸片人之交这会子留给她印象更深的,还并非只有几面之缘的真人卢照邻,而是历史上投水而亡的初唐四杰之一。

    “师父是不是看错了”姜沃直接问李淳风“若是卢司马这几回过来送诗文,有过一点男女私情的表露,我怎么会让他再来,必是已经婉拒了。”

    他这话一出,李淳风又是放心又是委屈道“很好,你是这样想的啊,不那我也不是瞎子啊。”

    姜沃莞尔“师父慧眼如炬,观星如神,你看的一定没错。师父既然说有那就是有了。”

    她低头略一思索“是了,想来是今日才有的。”

    都怪她看着一位惊世才子的病容在跟前,想想就怜惜他的大半生被病痛折磨,主动提出为他请卦。

    姜沃有点懊悔,她不过是不想前世极喜欢的诗人卢照邻再饱受病痛折磨,结果牵扯出这一件事来,早知道,唉,早知道就该私下说与师父,请师父们给卢照邻说命中病劫是一样的。

    不过姜沃在心底给自己开脱了一句也不能全怪我,我天天都把点心单独让给周元宝吃,你看人元宝同学咋没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特殊情分,给她添这种感情上的乌龙麻烦呢

    姜沃没法跟师父们说明为什么单独给卢照邻起卦,说了更难解释。

    索性只道“今日卢司马送来的诗词里有一篇令我思及父母,很有感触。想来是我露了些伤感之色,让卢司马觉得我可怜所以,露了些关怀注意之色,叫师父看见,就以为是男女之情”

    听她这样认真分析,袁天罡李淳风更放心了换了旁的姑娘,听说一个世家公子对她似有情,大抵是要娇羞一下的。可姜沃完全是蹙眉解析状,甚至眉宇间还是懊悔加晦气,可见没有一丝动心的。

    姜沃不甚理解卢照邻那一瞬间产生的情思到底不是古代人,不理解古代男女见面机会太少,好多人都是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甚至再过分的,只是偶然捡到一块手帕,看着绣纹就能动心。

    在姜沃心里,感情除了需要初见的赏心悦目,更多的还是逐渐的交流了解,确定的志同道合。

    且姜沃完全没有放弃事业去嫁人的心思。

    自从体会到系统替她晋级的六脉调和健康指数,姜沃工作热情更加高涨了。

    6点就已经这样好了,她很想继续解锁,看看再往上7点,8点,又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而系统不愧是权力系统,它在替姜沃升级身体素质的同时,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她的身体状态,是永远与权力值绑定的,并非一劳永逸

    当权者可一手遮天,搅弄风雨,但若是不慎失势到底,便是万劫不复。古今多少权臣落得身首异处五马分尸商鞅你礼貌吗乃至族灭的下场。若是姜沃不能保住自己现有的权力,系统就会把赠与她的健康保障也收回

    什么世家卢家妇,只有真正缠绵病榻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这样的健康才真是给个皇后都不换。

    于是姜沃诚恳又罕见带着几分着急,起身郑重行礼“两位师父肯收徒,世上无人不肯拜入师门的,正如荆王所说,便是皇室子孙也愿拜入师门。”

    “我既有这等天大的机缘,再没有抛下学业官职去嫁人的心思若是那卢司马再来,我必会与他说明白。但若是他本人不来,却请人提亲,不管是卢家人还是邓王,必是去向师父们说,还请师父们一定替我回绝”

    姜沃咬了咬唇,还不放心,跪了郑重请求道“又要劳动师父们,请师父向陛下陈情,只道我命格不宜嫁人。免得有人直接寻圣人做主,一道圣旨下来,什么都晚了”

    不得不说,卢照邻此事也是有好处的,给姜沃提了个醒。

    她在世人眼里到底是个小娘子。十三四岁拜师的时候还没人说什么,但现在到了十七岁,又刚在诗会上露了一回脸,只怕动心思的人就多了。便是不为了她,也为了她身后这两位大佬。

    袁天罡和李淳风见她如此,俱是放心,也把此事应下。

    还宽慰她“放心,圣人何等英明,既然允我们收你为徒,必不会看在什么权贵宗亲的面子上,糊里糊涂把你随意嫁了人去。”

    这种圣人何等英明的话,自然是二凤皇帝铁粉李淳风说的。

    他如今脸色彻底放平,心里一高兴,把实话都秃噜出来啦“我知你向来不慕世家名头,应当不会被世家妇的荣耀迷了眼去。但我今日见那卢司马生的文质彬彬,极是端秀,倒是担心你少女心思,对这般少年郎动心。”

    李淳风直白说出这种话,也可见他与世人想法截然不同。也是他自己没有女儿,并没有教女儿的经验。若是寻常人家,别说当爹的了,哪怕亲娘也难对女儿说这样坦白的话。

    袁天罡听了好笑,刚想说李淳风两句叫他婉转些,就听小徒弟回答的更自然,更直白,更混不吝。

    明明极美貌端正的小娘子,说的话却与那些郎君们差不离,随口就道“卢司马自是翩翩君子,容貌不差。”

    “但别说是他,便是换了那在宫中鼎鼎大名的崔郎那般神颜,我也不会舍了自己的前程,就为了嫁给他洗手作羹汤,做足不出户的小媳妇呀”

    姜沃说者无心,然而李淳风立刻竖起了耳朵崔郎,什么崔郎莫不是那个出了名貌佳的崔家小郎君听说如今出使西域去了,那就先记下

    而袁天罡则发起愁来需知他们虽是师父,但不是姜沃唯二的亲人啊,在宫正司还有一位抚养她的陶宫正呢。听说那位最重规矩礼仪,他们把人家养的女孩教成这样,将来陶宫正会不会杀将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