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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2溜滑二贼
    这几年,县里捕匪缉盗乃是常事,这事一过,人们也就不再留意,但对小贼子留下的那些言语,却又是无法全盘否定。于是一众吃客,心中俱是忧疑不定,直到出门去的时候,也还在暗中祈祷,但求那少女不至于出事才好。

    那红衣少女倒也悠然,吃罢了饭,径往后面冲凉处洗了身子,竟往楼上睡觉去了。其时,日头才刚有一半落入山背。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正是**人物出没的好时光。可直至人们进入梦乡,万籁俱寂之时,也并未有什么采女花大盗来生事。一更响过,二更又至,依然风平浪静。旅馆中几个真为那少女担心的,或是欲作壁上观的,最后都禁不住瞌睡虫的诱惑,呼呼大睡而去。

    此时,一片大地都已被黑色的夜幕笼罩着,伸手不见五指。天边,不时地传来阵阵遥远而沉闷的雷声。夏天气象无常,也许,一场暴风雨就要向小城袭来。

    “梆!梆!梆!”单调的梆声挟杂着击更者睡意朦胧的警叫:“月黑风高,小心强盗!”

    不用说,三更已到。

    悠然,两条黑影一先一后悄无声迹地跃上客栈的院墙,略一停,随即跃下地来,悄悄往那少女的房间摸去。

    那略瘦的行在前面,只见他稍微摸弄,那门就轻轻开启。两人转头左右张望几下,便往房间走去。真个身轻如燕,不闻毫微声响。行到床前,慢慢地将帐门提开。

    今宵夜色特黑,又是在房间里,这两人虽然惯于摸夜,但此时也只是空自圆睁双眼,看不清楚。那瘦鬼只好慢慢伸出手去,待指尖触到一团柔软的事物时,这才骈指猛力一抓,但只觉指下柔软溜滑,丝毫不受力,心头一凛,急往里一探,双爪齐下,竟是空空如也!原来起初触到的只是一团绸缎而已。

    这两人都禁不住“咦”的轻嘘着呆住了。

    突然,窗下一道绿光闪过,随即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两人急扭头看,只见窗下茶几上燃着一根蜡烛,旁边悠然地坐着一人,正是那绝色红衣少女!眼下已吃吃笑道:“嘻嘻,赵顺,许滑,小妹在此恭候多时,为何竟姗姗来迟?”

    这两人正是江湖上臭名远扬的采女花大盗赵顺、许滑二贼。此时被喝破名头,恼羞成怒,几乎就要发作,但一看这女子这副悠然模样,似乎也是个会家子,况且二人皆黑布蒙面,竟然也被她瞧出,恐怕其来头亦是非凡,因而两人迟迟未敢出手。那略显瘦削的赵顺眼睛一转,言道:“你是何人?怎会识得我们两个?”

    “嘻嘻,你们未必认得我,我却是识得你们。二位大名远播,闻之如雷惯耳,岂能忘却得了?”那少女冷艳地笑着说。但那笑声似乎有一丝沉重的悲痛,而更多的是已透出了隐隐的杀气。

    二贼虽久经江湖,历险颇多,但此时心中亦不免有些吃惊。因为事情毕竟来得蹊跷,看这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竟然认得他们这两个一惯黑来黑去的大盗,而以他们自己颇深的江湖阅历,亦是不识她的面目,且方才她说已恭候多时,似乎竟是早有准备的,于是,二人不敢大意,那略胖的许滑双手一拱,说道:“既然是已恭候多时,那就承蒙小姐错爱了!只是我们哥俩实不知小姐尊姓芳名,要等我俩有何贵干?”

    “哼哼!”那红衣少女冷冷笑道:“半个多月前,黄家庄的那桩血案,二位也大有功劳,想来二位不至于这么快就忘却得了!何况,那张玉风大小姐肯定一直惦记着你们!”

    此言说出,二贼不禁相互对望,心中大吃一惊。半个多月前,在曹操(此时,曹操已带兵把汉献帝劫到许昌多年,“挟天子以令诸侯”,取得政治上的优势)帐下混事的一位故友,前来邀请他们去搞一宗大买卖。说是主公曹操令众人前往汝南一处叫黄家庄的偏僻山村,邀请一位姓张名承棱的壮汉。那令下得甚严,无论如何要请其到达许昌,但要以礼相待,如其实在不依,方可动武,绝不能让其逃去!主公曹操曾言,若此事能顺利成功,有汗马功劳者都加爵封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二贼应友人之邀前往。那张承棱果然不依,开口闭口大骂枭雄奸贼,只好决计动武,并照“为防泄密,必须血洗”之言,于月黑之夜众人突袭黄家庄。张承棱率众庄客奋勇死战,最后众庄客被斩尽杀绝,活捉张承棱,押往许昌去了。那番行动,二人极是卖力,意欲谋个一官半职,光耀祖宗门庭。就在那天夜里,二贼捉到张承棱之女张玉凤,正要用强,冷不防被那张玉风从头上取来一根金钗,往赵顺咽喉就刺,亏得赵顺闪躲及快,不然喉破漏风,焉得还有命在?就那瞬间,张玉风小姐已神速跃起,望院中一口枯井就投了下去。二贼急赶到井沿一看,只见那枯井黑里古隆,深不见底,想那张玉风小姐定已玉损香消!只好连呼可惜。那晚之事,做得及是绝密,且那众庄客都已死绝,这少女竟是从何得知,道出这些言语来?莫非是张玉风死而复生不成!

    意念这么一闪,赵顺便急往前跨了一步,喝道:“张玉凤小姐果然命大,想必是那枯井下有高人救你了?”

    “要是姐姐她真的如你所说这般命大,那该多好!可怜她已先我们去了。”那少女说着,声音颤栗,悲戚异常。忽地话锋一转,又连连冷笑,“直话告诉你们,本小姐是她的妹妹张彩凤!听说你们俩位修炼多年,道行深高,足可成仙。今日特来超度二位升天成仙去也!”

    话未说完,伸出纤纤玉手往茶几上猛力一拍。

    “小心暗箭!”那边许滑一声急喝,双退一弹起在半空。茶几下“哧哧”飞出数支短箭,破空而来。赵顺只顾要说话,眼神稍慢,未曾起身,左大腿已中了两支短箭,失声惨叫,几乎就要跌倒,亏得内功颇为深厚,身形一晃便拨剑在手,龇牙咧嘴逼了上来。

    张彩风双掌一拍,嘻嘻笑道:“就你这厮运气最好!我那小箭已浸了些仙药,不需一个时辰,你便可修成正果,升天成仙去也。你不先言道谢,倒要龇牙咧嘴的吓唬于我?“

    言犹未了,赵顺已一剑劈将下来。二贼臭味相投平生采女花无数,几时曾在阴沟里翻过船?今晚尚未动手,赵顺大腿已吃她两支毒箭,如何不气恼?这一剑算是使尽平生的力气,势可开山裂石。岂知这剑来得凶恶,张彩凤去得更快,一晃不见。但闻“叭哒“一声,那檀木小椅立刻被劈为两半,散了架!而张彩风早已在二贼身后吃吃冷笑。

    二贼心中更惊,想不到这少女身法如此之快。遂迅速车转回身,二人一上一下互相配合扑了上去。赵顺一个“毒龙卧底”,长剑翻滚,断其下盘;许滑使出“惊龙抬头”,身子起在半空,长剑快胜疾风,横扫上盘。此两剑上下抢尽,要是敌手下躲,势必被“毒龙”搅翻;若是上跃,“惊龙”正抬头以待,来个“饿龙抢珠”,脑袋哪还能呆在肩上?想当年虎山散人来寻他们的麻烦,相斗半日,最后正是用了此招,两剑将虎山散人砍为三截!原本以二贼之德性,碰到此等妙龄春色,是断不会使出绝招取其性命的,无奈这张彩风娇悍之极,非比常人,谈笑间就要取人性命,且赵顺挨了她两支毒箭,生命危在旦夕,这解药就着落在她身上。因而二贼一出手便使出赖以成名江湖的绝招。

    闲话不提,且说赵顺那一招“毒龙卧底”一路扑去,一剑紧接一剑,抢尽下盘,果然极极毒辣,逼得张彩凤再无办法,只好往上一跃再说。这一跃不打紧,再不能落下来,否则两腿立即就被斩断!然而,刚一跃起,头顶立即一寒。原来许滑那柄长剑早如巨鹰一般,异常迅速地在头上盘旋。若再往上,随即就遭灭顶之灾!可怜这位美艳绝伦的少女,初初出道,就要于此处玉碎香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