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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4、屠狗宰马
    许滑落于院中,紧跑几步正要跃上墙头。急得赵顺在后面连滚带爬,迭声呼叫:“滑兄不要走远了。此院中没有暗器机关,需迫那女子交了解药才好!”

    “你还想保那条左腿?事到如今,捡条命回去就算很好了。还不快来,我到墙上拉你。”听许滑这言语,似乎是想拖了赵顺回去,斩断左腿,以保性命。

    许滑刚跃上墙头,悠然一股火气扑面而来,奇烫无比,禁不住一声惨叫,跌回院中。原来张彩凤轻功绝顶,早抢占墙头,许滑一到,一把将其朦面黑布撕掉,鬼火劲吹。这次不得了,朦面已去,距离特近,虽然许滑眼皮眨得极快,但那双平常最好盯梢颜如玉的色眼也还是给烤得奇痛难忍,那张脸面更无需说,早烫出无数个豆粒米粒不等的水泡,密密麻麻,活象个老麻风。

    张彩凤也轻轻跃下,引颈一瞅,顿时“嘻嘻”乱笑。但见酥胸起伏,娇躯乱颤:“哎呀!原来你脸面竟是如此?疙疙瘩瘩,难怪你老是黑布遮面。这可怎么讨得老婆?对了,对了,正是因为没人嫁你,这就到处采妇花摘柳,胡乱作恶。”

    夜黑如漆,张彩凤竟是何以瞧得这么清楚?原来客栈旅客俱被吵醒,此时尽踊于楼台、檐下等处,燃烛举火,满院亮堂。

    “张彩凤,好你个小妖女!欺人太甚。今日再也放你不得,我也舍下这一身臭皮囊,与你同归于尽,到阎王殿下和你成夫妻!”二贼几番被张彩风戏弄,多次受她言语相欺,可说受尽窝囊之气,此时,许滑又挨弄成这样,且还让她出言耍笑,顿时一腔恶气再也忍压不住,汹涌爆发。但见许滑那张疙瘩脸红如火炭,浑身乱抖,咬牙切齿地恶狠狠地吼叫着。

    “好极好极,你就丢下这副臭皮囊,先到阎王殿下等个八九十年,再……”张彩凤只说到这里便住了口,因为那许滑已状如疯虎一般滚扑上来,一把长剑就要夺人性命,哪还有余暇说风凉话?

    但见许滑一扑上来使出的尽皆为“鱼死网破”之类的拼命绝招,不挡不架,长剑直往张彩凤的身上要害处招呼。口中连连怒吼,情形最是可怖,正是一派同归于尽的架势。

    一个人,真正到了玩命的时候,激发潜能,力气培增。院内一张石凳早被许滑踢飞,撞蹋一角院墙,“轰隆”有声。那长剑着着杀招,张彩凤竟被逼得退了数步。因为她那勾魂鬼火尚未练到取人性命的地步,只能烫伤皮表,未及脏腑。那许滑只顾低头杀来,他早已存拼死之心,又岂在乎这头皮?这一场斗了数十招,竟是势均力敌,未分胜负。

    亏得此时那赵顺已是毒药发作,身内如被火烤,难受至极,只在地上卷曲翻滚,未能出手相助。否则,情况就要不妙!

    张彩凤的武功剑法必竟出自曾威镇江湖的毒魔邪派,岂能与这只算是武林中三四流脚色的采妇花强盗之功夫相提并论?实是因她乃初出道历险未多,实战尚少的缘故,并且她岂能同那许滑恶贼同归于尽?情急之下,先求顾全保本,退步化招,也好瞧瞧他武功路数,于是就有了相斗数十招未分胜负的局面来。

    此时,作壁上观的旅客中早有人急得乱叫:“女侠小心!”

    “恶徒张狂,快快去县衙报案!”

    “嗨……”

    忽然,数声娇笑响起,场中情形已是大变,只见许滑连连后退,张彩风步步逼进。此时,张彩凤已瞧出许滑的路数,真个越打越熟,愈斗愈巧,施展起神妙剑法,逼得许滑只有招架之力,眼见就可功成。

    “不……不要打啦!不要打啦!”卷曲在地的赵顺气喘吁吁地连连喊着。

    许滑顺水推舟,迅速滚出圈外,已是气喘如牛。

    “好,念在你年长我数十岁,体力不支,就先让你休息一下,但你可不要走远了!”张彩凤笑道。她深知片刻之间也难杀得许滑,倒不于先玩定一个,免得夜长梦多,恐有同伙闻风而来救了他去。于是仗剑跃到赵顺跟前,喝道:“你急什么,莫非想叫我助你早升仙界?”

    “请女……女侠大发慈悲,将解药给……给了……我罢?!”赵顺断断续续,异常吃力地说。那眼睛睁得铜铃般大,嘴角歪扭到耳根,显然在忍受着天大的痛苦。

    张彩凤扫了他一眼,忽地嫣然一笑,伸手往怀中掏摸,似乎摸出什么东西来,往赵顺面前伸过手去,忽又缩回手来,格格笑道:“哎哟,哪能这么便宜就给你?”

    赵顺脸上现出希冀的神色,可怜巴巴地急道:“女侠还有什么吩……吩咐?若蒙……女侠施救,小的后半辈子愿为女侠效犬马之劳。哎哟……哎哟……”

    赵顺扭曲身子,手抚胸部,形如烤虾相似,面色无限苦楚地呻吟着。

    张彩凤嘻嘻笑道:“我也不需你效什么犬马之劳,只要你学学犬马就行了,对了对了,就学几声犬吠马嘶罢!这可比效犬马之劳舒服多啦。”

    “这……这……哎哟……”赵顺正自犹豫不决,疼痛又起,失声惨呼。

    “快学罢,学得象,马上就给你解药。”张彩凤将手伸了伸。

    “好……我学,女侠请……请不要食言。”赵顺强忍剧痛,引颈捏喉,几声苦吠,果然颇象狗叫。

    “嘻嘻嘻。好极好极,正是狗吠弯月之声!再来几声马嘶罢。”张彩凤一脸戏笑,有如桃花盛开。

    赵顺忽地颜面尽皱,咬紧牙关,正自忍受着又一次冲升上来的剧痛。片刻,才两手撑地,抬头望天,颤声长嚎,正是孤马失群之悲嘶。

    “嘻嘻,果然象极病马悲嘶!只是似这等丧家之犬、病殘瘦马,留有何用?!”言犹未了,左手长剑已从赵顺右胁下捅了进去,“哧”一声轻响。

    赵顺悲嘶方毕,此时艰难地慢慢扭转脖颈回头望来,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那眼神中充满着痛苦;充满着对人失信的愤怒;也充满着依依别离阳世的悲哀。

    “若然我不杀你,我姐姐在阴间也会化为厉鬼来杀你!好,你且先到阴间走走,如我姐姐原谅于你,那你再溜到哪里借了尸来还魂罢!”张彩凤说道,随即猛地拔出长剑,一股污血喷出,赵顺头一吊,撑地双臂一弯,歪倒在地。

    张彩凤又往旁边一看,只见许滑泪流满面,一脸的又惊又怒。

    原本他双眼被邪火烫伤,已是辣泪盈眶,此时见多年兄弟死得如死之惨,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汩汩乱流。

    张彩凤怒道:“我自在这里屠狗宰马,又未曾杀你,你乱哭什么?何况那毒箭就是要取人性命的,哪里会有什么解药,我这一剑正是帮你兄弟除却却痛苦,最是好事!你倒要怒目于我?哼!”

    这一番歪理,直气得许滑浑身颤抖,头脑发胀,再也顾不得死活,似股旋风扑了上来。

    只是此时张彩凤已摸透他的武功路数,岂会给他便宜?几个回合下来,许滑已是连遇险境,闪跳不迭。

    “你也随你那兄弟去罢,免得他一人独上黄泉路,孤孤单单!”张彩凤说罢,立即施展起摧命杀招。但见两柄长剑如毒龙闹海,恶浪滔天,一下便将许滑罩在其中。

    许滑左冲右突,再也逃不出去,心中暗叹:半生风里来雨里去,今番却在此处翻了贼船,罢罢罢!

    “好身手!好剑法!”忽闻有人大声喝彩。

    众人侧首一望,只见一黑衣黑裤之魁梧壮汉立于院墙之上,正大声喝彩。

    “快……快来助我!”许滑惊喜大叫,立即勇气倍生,奋力冲杀,竟给他逃出那片杀气腾腾的剑光,往那壮汉靠拢。

    “咦?你一个灰发老麻风,与我有什么渊源,却叫我救你?”那壮汉显然是闻风来观龙虎斗忍不住喝彩而已,似是不识许滑。

    “我是许滑,赵顺已死。范畴兄,还不快来相救!此人是张承棱之幺女,你我荣华富贵就着落在她身上!”许滑得脱险境,且遇故人,顿时又生别念,不思逃命,却想擒人。

    “你是许滑?此人是张承棱之女?!”那魁梧壮汉惊道。随即跃下地来,从背后“唰”地抽出一把朴刀:“好,我来了!”

    张彩凤并不惊慌,格格笑道:“这位大叔还说漏了半句,原本你是想说‘好,我也来送死了’。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