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掉手上的树枝之后,又站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可屋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我更担心了。要在平时,玲子早就出来迎接我了,一是出于日本人的习惯,二是这妞怕黑。虽然外面月光照亮了大地,可屋里的一些角落仍然一片漆黑。而怕黑的人,心里总会忍不住臆想出一些可怕的东西来,而那些可怕的东西就在黑暗的角落里。
这妞该不会是跑出去了吧?我心里暗叫不妙,这大晚上的,要是她真跑出去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我赶紧跑到学校外面,也顾不得自己还光着脚。
我想趁玲子还未走远把她追回来。
然而,我沿着通往学校的唯一一条路找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看见玲子,只看见路边随风而动的树木,哗啦作响的树叶,像是对我说什么,又像是一种嘲笑。
“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当走到一处茂密的荆棘丛旁时我想诈一诈玲子,心想兴许我诈一诈这妞会自己现身呢。
然而,我却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就连风声也没有了,只有一地的月光,惨白惨白的,一点都没有人们所说的诗意。慢慢的,似乎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而此时我也开始觉得四周越来越变得寂静了,寂静得我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不知道是自己也觉得害怕了,还是因为担心玲子的安危。我很担心玲子会被蛇咬什么的。
夏季天气炎热,蛇类活动频繁,要是玲子被蛇咬上了,那比她生我的气还要糟糕。这么想着,我似乎还真听到“嘶嘶”的声音,那声音似有似无。
于是我又仔细听了起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猫头鹰凄厉的叫声,我吓了一跳,赶紧离开荆棘丛旁边。之后,我仿佛看见所有的东西都向我靠了过来,远处的某一棵小树,天上形状怪异的云朵??????唯独没有玲子。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在这夏季的晚上,竟然感觉后背凉凉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的额头也开始慢慢渗出冷汗来。我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厉害,砰砰砰的,都快要跳出来了。我试着用手去按住自己的胸部,可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觉得自己的手被震得抖了起来,还隐隐有些疼,疼的还有我的心。
在久等玲子都不出现之后,我心想或许这妞根本没有走出学校也说不定呢。当然,我心里更是这么希望的,不过在回去之前却还是心有不甘地说道:“你再不出来,我可就回去了。”
确定玲子并不在荆棘丛里之后,我又沿着原路找了回来,可一直走到学校都没有看见玲子的身影。这下我已经慌了,脑子里嗡嗡的响,似乎快要炸开了。
看来唯一的希望就是玲子还在屋里,并不曾走出学校。
我一边喊着玲子的名字,一边跑回屋里。可刚从月光中走进屋里,顿时就觉得眼前黑漆漆的,一不小心,小指头碰到了桌脚,疼得我差点晕了过去。小指头碰到硬东西那种疼痛我都没法用言语来描述,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可是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了,我只想找到玲子。我拖着一条腿摸到床边,伸手摸了又摸,可床上的被子还是是叠的好好的,很规整。玲子喜欢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得很整齐,就连一处褶皱她都容不下。
这大晚上的,玲子到底去了哪里呢?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失态的严重性。关于怀孕这种事,我从来没有想过玲子会那么在意我的回答,我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问题对一个女人来说是那么的重要。而正是我的这种敷衍,玲子才会生气,我开始自责起来,我很怕自己会失去她。我决定再出去找,不论走到哪里我都要把她找回来,如果玲子一直不出现,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她为止。
我顾不上找鞋子来穿,带上手电筒就又出去找寻玲子。我就跟个疯子一样叫喊着玲子的名字,先到教室里去找,然后又在自习室里找了个仔细,不,是学校里的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可还是没有玲子。
所有的地方我都找遍了,都没有玲子的身影。我都快哭了,这大晚上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我该去哪里找她呢,我差点就烧柱香,祈求神明给我指引了。
我带着手电筒,又在路上找起来,这次找的尤为仔细,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当我走到一座桥上时,隐约听到抽泣的声音。
“玲子,你在下面吗?”我问了一句。然而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除了流水声。不过,我还是决定到桥下看一看,我觉得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我绕过桥头,小心翼翼地下到桥下。手电筒一照,玲子果然在桥下,正蹲着哪里,双手抱住胸前,颤抖着,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我赶紧上前去,又是道歉又是哄的,可是玲子都不为所动。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要把玲子像麻袋一样抗在肩上,可这妞却使劲挣扎,一边挣扎胡乱捶打我的后背一边叫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我的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只能用一只手来抱住玲子的腿,好几次她都差点掉到地上,可她还是没有安静下来的迹象,好像还越挣扎越来劲了。
河边满地都是鹅卵石,我光着脚走在这样的地方,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在我肩上的玲子还如此的不老实。在玲子又一次差点从我后背头朝下掉下去时,我为了抱住她,没有注意到脚下一颗尖石子,一脚踩上去,顿时,疼痛就传遍了全身。疼痛感让我失去了平衡,站也站不稳了,跟着就踉跄一下,差一点我们就摔倒河里。这让我很恼怒,顺手就在玲子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打得我的手掌都有点生疼。这下玲子不闹腾了,也不叫喊了,而是安静得好像我肩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如果不是感觉还有重量,我还真就不觉得玲子就在我的肩上。
一直到学校玲子都很安静。
到了学校,我把玲子放在床上,然后去洗脚,等我回来,玲子面朝里,蜷缩着躺在床上这回她是真的哭了。虽然我看不见玲子的表情,但我知道,玲子这回是真的伤心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玲子,在这种时候,我想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用,
我把玲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我希望这样能让她好一点。玲子有点反应都没有,不迎合,也不抗拒。
我又是一夜无眠。同样无眠的还有在我怀里的女人。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起来,我已经忘了上一次这么早起来是什么时候了。在起来之前,我习惯性地在玲子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还是那么香甜,还是令人兴奋。而更令我兴奋的是玲子回应我的吻。
本来这一夜我想好的千言万语都来不及说,玲子就已经用她温润的嘴唇告诉我,所有的语言都不及一个吻更能表达我们彼此的心。
我一边迷醉在玲子猛烈而又缠绵的吻里,心里不禁感叹:女人的气可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呀。当然,前提是她的爱还在。如果女人的爱已随风,即便用尽世间最温暖的话语,都无法融化她的心。有时候女人的心肠硬起来,比石坚,比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