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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我是谁?
    假使丈夫和妻子相互间即不要太努力,也不必过分思考,而能相互各自尊敬对方的话,愉快而轻松是弥漫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幸福写在夫妻俩的脸上。

    我与妻子双方小心翼翼呵护着温馨的家庭氛围,努力的迎合对方,有时都做到了刻意的地步。当看到妻子奉迎着自己融入我思维中家的气息,常常在内心掠过阵阵惆怅,一种说不明白的痛苦潜入心头,黯然伤神。真希望回到过去,虽然过去妻子刁蛮任性,那是她真实的自己,是我爱了五年的爱人,如今有酸楚的陌生感。

    中国青年报刊登了一位女读者“潘晓”的来信《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艰窄?》在社会上爆发大讨论。来信中“我今年23岁,应该说才刚刚走向生活,可人生的一切奥秘和吸引力对我已不复存在,我似乎已走到了它的尽头。”这段话在我内心上引起强烈的共鸣,

    尤其是信中“我求助人类智慧的宝库——拼命看书,希望从那里得到安慰和解答,但看书并没有使我从苦恼中得到解脱,慢慢地,我平静了,冷漠了。社会达尔文主义给了我深刻的启示。人毕竟都是人啊!谁也逃不脱它本身的规律,在利害攸关的时刻,谁都是按照人的本能进行选择,”仿佛是自己的写照。

    我毫不犹豫的拖着妻子在家讨论读后感和现实意义。因为我俩是出自不同的生活环境,对生活有不同理解。希望妻子恢复到过去毫无遮掩的表明自己的观点,就从潘晓信中:“我寻找爱情。我认识了一个干部子弟。他父亲受“四人帮”迫害,处境一直很惨。我把最真挚的爱和最深切的同情都扑在他身上-----可没想到,“四人帮”粉碎之后,他翻了身,从此就不再理我……”作为切破口引入话题。果然,妻子不干了:“是我在寻找爱情,是我将第一封信给的你,而我是干部子弟。过去和现在我们的身份地位没有改变,我俩还是结婚了。虽然生活上有很多的不习惯,我在努力的改变,你为什么总是对干部子弟有成见?讨论潘晓的来信提这样话题?”我乐了,过去的妻子又回来了:“因为爱者总是想把他所爱者剥得连灵魂都裸露出来。”我调皮的凝视着妻子挣得发红的面颊。

    “你混蛋!《新闻联播》里都说“我们不能因为社会上存在着垃圾就像苍蝇那样活着。””她一下子冲到我面前盯着我看,当发现我脸上是轻柔的微笑,一把抱住我:“你太坏了,用这样办法逗我。”我紧紧的拥着她,内心一阵轻松:过去的她回来了-----。我俩温柔的缠绵了一会儿,我将她抱上床,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脉脉含情的注视着她:“我今天给你讲我刚刚来到人世间的故事,是我家老保姆告诉我的。”

    “三反五反以后,我大伯因为祖父刚刚去世,不同意公私合营,最后查出大伯有历史问题,带上了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大伯是日本人占领南京后,青年爱国,去苏北参加了新四军,后来吃不了苦,做了逃兵,日本人要抓他,祖父托关系将大伯搞到日伪警官学校,逃过一劫。但这次逃不过了,运动中我家被认定是大老虎,企业财产全部充公。父亲因为技术好,被外地一大工程要去做技术工作。慢慢家中的生活平静了下来,我妈妈还是过去少奶奶的派头,经常是坐是牌桌上,家务不管,与我的曾祖母,我家叫:老祖,矛盾不断。到了我出生的时候,家庭医生到我家来为我母亲接生,老祖坐在堂屋,当听到我来到世间响亮连续不断的哭声时,气恼恼的说:又是一个丫头片子,哭得这么长。因为我前面大我四岁的是姐姐。看都不看就回自己屋了。妈妈也气老祖了,平时就不让老祖看我。满月后老祖仍然认为我是女的。我小时候就被人喜爱,都夸长得漂亮。老祖嘴一撇:一个丫头片子,漂亮也是人家的。妈妈也不争辩,就是不让老祖看见我不带尿布的时候。四邻街坊遇见老祖都笑她:老祖啊,这么漂亮的重孙子你看都不看?时间长了。老祖也怀疑了。一天妈妈在自己的屋和保姆带我洗澡,老祖忍不住了,趴在门缝中偷看,看见了我那小玩意,冲了进来,也不怕洗澡水淋在身上。捧着我的脸左看右看:这伢子像他爹爹。抱着我就不肯松手。妈妈就说:一个丫头片子抱这么紧干什么?老祖大气的说:你不错,立了功。他会像他爹爹一样有出息。镇江人将祖父叫爹爹。说完,就催将我衣服穿好,登登的迈着小脚带我出门去了算命的铺子。看相,排八字。算命的说我:“僧人转世,命中有三妻。”老祖反倒开心了:“好男儿命中有三妻。”八字要一个星期才排出。有一套章程的。

    回家后,老祖说我命中有磨难,要横着走,就拿出了她的私房物,为了我一生平安,特意在我的胸前挂了一件螃蟹型翡翠玉佩。从此我就是她命根子,一有可能她就带我去她屋和她睡,依稀记得,老祖睡得是一张红木花板床,靠床里有一排小抽屉,有很多补品和蜜饯。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吃,更让老祖相信我是僧人转世,前世吃多了。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对腌过的蔬菜;瓜果,不论是盐腌的或者是糖腌的,有着本能的排斥,被欺骗或者无意间吃了就吐得一塌糊涂。我母亲就对我说过:在我断奶吃米糊的时候,要是喂了“小菜”就吐,连黄水都吐了出来,百试不爽。后来再也不敢喂了。”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妻子疑问的眼神就继续说:“你还不要不相信,还记得那年我到你家吃饭,你妈妈曾经的营养师,为领导服务的,知道我腌制的素食品不吃,说挑食会影响健康。挑食是心理作用,就瞒在我烧了西红柿榨菜蛋汤,在上桌前偷偷将榨菜剔干净。看起来是西红柿蛋汤。骗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在你们感到得意的时候,我大吐特吐狼狈收场。你妈妈也说无法解释。”妻子想起来了,瞪大了眼镜,一脸迷惑。我开玩笑的问她:“我是谁?你告诉我?”她呆住了。

    我笑了起来:“想不想再听?”妻子楞了一会儿:“继续。”我又开始说:“小时候,除了手上有一本书能使我安静下来,爬树上墙,上房揭瓦是我拿手好戏。头破血流是家常便饭。上小学前就掉进水井二次,差一点淹死。可是和家人去寺庙敬香我就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人特别的安逸,尤其是和尚念经我都能进入忘我的境地。我还记得一次我家长说:“这娃儿别就是和尚投胎?到了庙里整个变了另外一个人。听到这话也奇怪的问自己:为什么?我是谁??

    我刚刚上中学的时候,由于林彪的一号令,所在的学校拉练到栖霞山下,学校组织攀爬千佛岭。我独自爬到高高“三圣殿”佛祖身边,拾到半截被红卫兵砸坏的如来佛祖的手指,如获珍宝。双手合目盘腿坐在佛祖的怀中进入忘我。直到全校的人漫山遍野的找我,找到“三圣殿”下,望着下面的同学;老师,工宣队师傅,我得意的大声说:“还不下拜?我就是佛。”下来后,工宣队师傅要没收半截佛祖手指,我简直就要和他拼命,保住了半截手指。在回到驻地开班务会帮助我的会上,同学们指责我为什么称自己是佛?我指着胸口中间一颗黄豆大的痣说:看到没有:这就是佛痣。炫耀的将半截手指贴在痣上。在以后心浮气躁的日子里,我总是拿出来把玩,那手指都被我抚摸得油光发亮。插队前,我把它收藏在我的“八宝箱”里。如果八宝箱东西还在,我这一辈子就不要为生活而折腰了,里面有我自小玩的弹子;香烟纸;洋画,邮票。引以为荣的各学期的成绩报告单,收藏的书籍,我的读书笔记。更重要的是在“破四旧”时家里焚烧文物字画时我偷偷收藏的我认为可以冒险收起来的文物字画,因为看了《儒林外史》,“王冕的”《荷花图》真迹就是其中之一。烧了三天。我每天偷一点。三天下来也可观了。插队归来,我去整理留在父亲那里的“八宝箱”,箱子没了,我的童年记忆也没了,父亲害怕批斗能烧的都烧了。只留下烧不掉的东西,一套“老广东”的银酒具只有二个酒杯了。高品位的寿山石只有几件。瓷器也只有康熙年间官窑的唐三彩笔筒了。半截佛祖手指被父亲当无用的石头扔了。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对父亲恶言相加。事后我问自己:我这是怎么啦?我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