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的点着头:“还可以吧?”
又是一个意外,顽皮捣蛋的小李子居然当了老板!“好呵,好!”肖像由衷地称道:“这年头,给自己打工才有钱赚呀。”
少不了两人好一阵闲聊。
“还记得我二伯父吗?”
“原市总公司的副经理?”小李子点点头:“当初多威风呀,一到过年过节,朝贺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工资基本上没动过。现在好啦,市公司解散喽,不过50多点,整天蹲在屋里,钱,钱没得;人,人没得;二伯母看不顺眼就整天吵;我去过一次,唉,没权倒不要紧,没钱啊才要人命。什么‘少年夫妻老来伴’?我看是‘有钱就有好侣伴’这个人啦社会呀,我真的看透了。”
肖像瞧她一副少年老成模样,不禁笑起来。
“变得这么忧国忧民这么深沉了?你呀。”“余洪结果没找到你?”
“找到的,我又不怕他。”小李子说着,说着,便有些张狂:“他姐和他勾起,利用退税单据,打时间差,搞了国家多少钱?哼!最后和本小姐搭成和解,我拿走的12万归我,条件是不告发;社会乱了套,杂皮当领导。人人都在不择手段弄钱啊。我说肖哥,你是在国企关傻了不是?凭你的能耐,到外面来不是天天发财?何必守着那每月几百块钱不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里着想啊!对不对?”
这丫头,句句话像石头。
只顾一个劲往肖像心中砸。
“你一个姑娘家用这种办法,有点悬。”肖像瞧着小李子,真有些替她感到后怕。不过,一个姑娘家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也够入名人传的了。
真的是“步子再大一点,思想再解放一点”
可事实上她是成功了,当上了老板。
而满肚子正统道德观价值观的自己呢?还蹲在风雨飘摇的国企里生闷气……
“那个胖小子呢?”“早蹬啦”,小李子不以为然:“有钱,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实在找不到也罢了,本姑娘一个过得啦。”
“拿去”
小李子手一晃。
扔给肖像一迭钞票:“给我嫂子买几件新衣服。”肖像脸一沉。这小李子,也太小看自己了。“还是你自个儿留着吧。”肖像把钱还给她。
“将来需要用钱时,我再找你。”
接着,肖像问她梅梅的事儿。
“好久没看见她啦。”小李子有些惊奇:“怎么,你们俩真有关系?”肖像苦笑道:“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别瞎扯啦!只是问问而已。”
小李子嗔怪地瞟他一眼。
“瞧人家漂亮是不?这么多年只见过一面还忘不了?”
肖像真想扭扭她耳朵,突然想起这是在员工面前,只得罢了。
出得门来,巧,一抬头就看见李萍的茶餐厅。“走,我们吃点什么吧。”他向街对面走去,小李子紧跟在他身后。
进得门来。
肖像一眼就看见李萍正在咖啡机旁磨蹭。
看见多日不见的老同学,李萍习惯性的笑着点头:“随便坐,来点什么?”再看到肖像身边的小李子。
她对肖像挤挤眼。
“朋友?”
“老婆!太太!”小李子有些气鼓鼓的。她发现女老板漂亮而风骚,与肖像似乎有点暧昧,便瘪嘴冲着她道:“失望了吧?”
李萍笑起来。
“我失什么望?这小姑娘说话真逗。”
安排俩人坐下,李萍便亲自端上二杯热咖啡:“尝尝,我刚磨的,味道好极了。”见小李子仍是气鼓鼓的,李萍索性紧挨着肖像坐下。
用长瓢勺舀起一勺咖啡,递到肖像嘴边,故作亲密状。
“来,尝尝,嗯,你尝尝嘛。”
肖像瞪瞪她:真是,天下女人都是狗见羊!漂亮女人见了漂亮女人更像仇敌,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先干上啦。
他好一番陪尽小心和解释。
三人才有说有笑的坐到了一起。
回到工会,张主席喜孜孜的告诉肖像:“准备调你到局里,任党委宣传秘书。这段时间,好生表现表现吧。”
“肖像前途无量,将来莫要忘了我们哟。”
办事员羡慕地说。
“你不知道,人家张主席做了不少工作。”肖像圆滑的回答:“我要真调上去了,不会忘记你们的。”
张主席笑吟吟的。
递过他一份文件。
“局里落实政府工作会议精神,马上就要开始民主竞选公司领导干部啦,你仔细看看,抓紧作些宣传准备工作。”
肖像仔仔细细读了文件。
文件中说得清清楚楚。
“……凡热爱国企工作,有志于本单位改革开放……的青年干部,都可以参加此次竞选。”这可是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关于干部体制改革的最重要步骤。
肖像欣喜若狂。
以自己的能力和同时兼几个报社特约记者,为本单位发表过几篇重要论文,让企业在本市众多的区公司名震里外的政绩,竞选公司一个小小的行政办公室主任,应当没有问题,还是手到擒来?
整个公司都轰动了。
各部门的正、副级别干部。
人人摩拳擦掌,议论纷纷。特别是调到业务科任副科长的,原公司开发办主任王科,更是踌躇满志,志在必得。
由公司党政工团和商业局组成的《区食品公司97年度干部竞选领导小组》成立了。
随后自荐表发了下来,干部们都有些急不可待的填写着,在规定时间交了上去。
这天,肖像正在工会办公室看书,办事员告诉他有人找。肖像走出一看,原来是老黄,老黄老啦。
头上开始出现了秃顶。
可精神挺好,穿着名牌中山装,显得人年轻许多。
两人来到隔壁的美食城坐下,肖像要了两杯果珍饮品,几碟点心,边吃边谈。老黄告诉他,近年来,随着两岸坚冰的不断打破。
两岸来往越来越密切啦。
他失踪多年的九姨妈(据说是辛亥元勋黄兴的直接后裔)也找到了。
现以76岁的高龄,在台北独自经营着一家跨国广告装饰公司,年产值达11亿元台币。九姨妈年纪大啦,又没后人,便执意要老黄举家搬往台北接其帅印。
相关的手续真多真麻烦,不过还好已经办妥了。
后天一早乘国航的飞机起程。
今天是特地来向肖像好朋友道别的,肖像不胜唏嘘。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往昔的朋友们都各奔东西。
唉,这人啦!
俩人互相祝愿。
不觉已坐了很久。
一个丰盈的身影过来,是芳菲。很久没见了,她依然是那么丰腴和漂亮。随同的女服务员送上一个大果盘:“这是芳经理免费送给肖先生的,请慢用。”
肖像表示感谢。
芳菲款款儿举起手中的酒杯。
摇动着里面桔黄色的果珍,对肖像真诚的说:“肖部长,感谢你的合作,我们都想念你。”肖像眼睛有些湿润,垂下头默默地眨眨眼。
然后,抬头看着芳菲。
“一言难尽,唉,多保重吧,芳经理。”
两人一饮而尽。
“哦对啦。”老黄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肖像:“你认识一个叫梅梅的女孩子?”“对呀,你认识她?”肖像有些吃惊。、
“她是我最好的设计师,这次我准备带她到台北工作段时间,多长点见识。”
肖像睁大了眼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梅梅在老黄那儿。“她怎么会到你哪儿?”肖像更奇怪了。
“嘿,对外招聘的嘛。”
老黄愉快的回答。
“这孩子聪明肯学,你师母可喜欢她了;偶然有一次闲谈时,我听她说认识你。”
“别的还说了什么?”“没有了。”
老黄不以为然的敲敲玻璃杯。
“这女孩儿有志气,一直给我说将来她要办一个装饰公司,自己当老板。招聘的嘛,又不可能跟我一辈子。”
梅梅哀怨的脸面。
浮现在肖像眼前。
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哦,梅梅,梅梅!你真的在心底原谅我了吗?请原谅我!梅梅!我们生活在一个动荡而残酷的年代,尽管我们心地单纯,对祖国充满热爱,却注定要在彷徨无计中,承受过多的重压……
风雨如晦。
风沙漫天。
这不是我们的过错啊!梅梅,请将眼泪擦干。我们曾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叹息自己没能爬雪山、过草地,为新中国建功立业。
我们曾仰望历史博物馆上鲜红的国徽。
遗憾自己没有亲手击毙万恶的倭寇……
谁知历史是如此公正,当我们年轻的时候,却让我们承受了人生苦短的所有苦难。这就是我们的财富啊,用平凡生活的艰辛,饱含眼泪的勇敢换来的财富。
注定伴随我们一生。
直至终点。
噢!梅梅!请抬起你的头,向着蓝天!这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在时时的为你揪心!在默默地为你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