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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这话被一个女同事听见,连人带凳子飞快滚过来:“什么男同?什么激吻?给我听听。”

    她电脑桌面都是一大热组合里的俩男偶像接吻图——p的——全所尽人皆知。

    谢弈这时候反倒闭嘴卖起关子。

    材料在我手上被捏得咯吱作响。心虚的时候沉默最磨人。

    过够戏瘾,他终于开口。

    “就两个男人。个头不高,有一个耳钉沿着耳骨打了一串儿,我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长得不帅。挺叛逆。”

    咯吱声停下,我一口气终于松下来。

    纸被蹂躏得皱皱巴巴,我站起来,一把全扔进垃圾桶。力道有点重,桶下盘不稳,咣当咣当晃了两下。

    “嚯,我们林助。怎么这么大火气?你不会是恐……”谢弈嬉皮笑脸话到一半,突然收住,站起来,看向我身后。

    “胡,胡律,您来了?”

    我转头,果然看见老胡拎着公文包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是常穿的西装,今天在他身上却变得宽大,衬衫前襟下有些空旷。

    裴雁来空降之后,他在律所出现的频率肉眼可见地变低。最近一次在工作群里发言,也只是跨年夜当晚发了几个大号微信红包。

    挺多人在传,说,裴律师来势汹汹,胡律师大权渐放。言语间暗示想站队要尽快。

    我讨厌这种论调。

    先不说老胡是多硬的茬,就说裴雁来。

    穿层人皮是为了满足过盛的表演欲,聚拢有利资源是附加价值。他重权不爱权,真想玩儿垮谁绝不会用瘟猫手段。

    “胡律。”

    “胡律早。”

    “您来了,胡律!”

    ……

    招呼声不绝于耳。

    老胡点点头,往办公室走。走到里间,又撤一步回来:“小山,你来。”

    我一愣。

    摔门那件事后,还是我第一次来老胡的办公室。

    老胡坐进办公椅,肩膀一顶,视觉上衣服尺寸不合的感观更加强烈。

    “是这样的。”他出一口浊气,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明天往后的一个月,我要出差去一趟广省。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办。”

    我点头:“您说。”

    老胡:“这周六早上,我女儿女婿一家三口从国外回来。我不在本地,想麻烦你帮我接个机。”

    如无必要,老胡不会因为私事差使我,所以我真心实意地回:“不麻烦。”

    任务交代完。我转身欲走,老胡又叫住我。“你怎么了?一直戴着口罩?”

    我一僵,本来想也用感冒的托辞应付过去。但细想,吃午饭时总归还是要摘,也没遮遮掩掩的必要。

    欲盖弥彰,下下策。

    扯下口罩,我尴尬扯动嘴角,结了一层薄痂的伤处和下颌骨被引发牵连痛。

    “小事故。”

    老胡到底见过世面。

    我嘴角大片的咬伤,还有左侧下颌骨淤青的指痕,过了两天两夜依旧暧昧可怖。

    他脸色不变,只嘱托我按时擦药,戴口罩不利于伤口恢复。适龄优质男青年,脸上留疤影响求偶。

    我垂着眼说好,出门就把口罩扔进了垃圾桶。

    第28章 留疤影响求偶(下)

    从老胡办公室出来时,我的整张脸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同事看到我这副尊荣,都被吓了一跳,但毕竟都是人精,当我的面个个神色如常恍若未见。

    只有和走得近的李笑笑和谢弈,两位把八卦当氧气,午饭时明确向我表达了如饥似渴的求知欲。

    我只胡扯,说左侧下颌的青色是半夜梦游自己掐的,嘴巴也是半夜梦游当猪蹄子给啃的。

    至于信不信,我就不想管了——也管不了。

    我疲于应付连珠炮式的追问,没想到回到办公室事态还不能消停。

    不知道是谁给了我一个没拆封的盒子,匿名的,就在我桌上。远看像化妆品的外包装,律所前台常常见到类似的快递。

    拆开后,我才发现是一瓶极爽男士薄荷味的漱口水。

    最开始我也没想通这份莫名其妙的礼物是哪位的手笔,但很快,我回过味儿来。谢弈还在问这是谁送的,同事都说中午不在,不清楚。

    我咬牙切齿,心想,你还不如直接来问我。

    妈的。

    心头烧起一阵灼痛的火气,我拿着薄荷绿色的漱口水就要往裴雁来的办公室去。

    但临到岔道口,理性将热气浇熄,我意识到谢弈这个大嘴巴已经把漱口水的事闹得尽人皆知,莽撞去找裴雁来并不妥当,于是又临时改道,脚尖一转,撞开应急通道的门。

    爬到五层,再往上就是天台。楼梯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蒙着灰的落地窗开了条缝,冬天里,苍白的太阳钻不进来。

    “草。”

    我牙根气得发痒,抬手想把漱口水砸了,临脱手又停下。

    ……洒一地还要麻烦保洁,我姑且先收着。

    手臂搭着扶手,我深吸一口气,把头迈进臂弯。

    我需要冷静下来,迫切的。

    裴雁来什么意思?

    是,他和我是意外嘴对嘴了。可如果他觉得恶心,自己买瓶漱口水给口腔消杀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特地送我一瓶?

    羞辱我?

    倒不至于这么麻烦。

    我闷声嗤笑,苦中作乐地想,总不能是以为他的口水能让我怀孕,强迫我用漱口水避孕。

    裴雁来,你不会这么讨厌我吧。

    眼睛被袖子遮上,我看不见光,在黑暗里倒带似的回到混乱的跨年夜。

    头顶是万人的欢呼,在庆祝未知的新年。

    我倒下去,横冲直撞地贴上裴雁来的唇角。他起先一动不动,既不甩开我,也没躲开。

    可能被我吓到了,也可能在斟酌我的死法。

    喝完酒,我的胆量变得出奇大。他既然视若无睹,让我误认是顺从的信号,就别怪我得寸进尺。

    三次,我记得很清楚。我凑上去,亲了他三次。

    梦里也不会发生的好事。

    只是嘴唇贴着嘴唇,很浅又很短的吻,连温度都没来及感知。鼻尖几回顶到他的侧脸,我贪婪地汲取皮肉散发的荷尔蒙,恨不得把胸腔都胀满。

    我睁着眼去看他,眼泪已经不是因为生理性刺激而流下。

    酒精让我的血压短暂地降低,在晕眩中,我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思维的钝化。

    他不抵抗,是不是喜欢的意思?

    再来一次……如果再来一次呢?

    我是说万一,有没有可能就在下一回,裴雁来给我一些回应?

    我要的不多。

    很可笑,每每和他交锋,我好像都会变成莽夫,变成顽劣的稚子,不要命的疯子,又或是天真的空想主义者。

    我是这样想的,于是也这么做了。

    第四次吻到裴雁来,从未被充盈圆满的欲求终于冲破牢笼。我不甘于唇肉相贴、浅尝辄止的触碰,我偏过头,于是吻落在他的唇间。

    我探出舌,心动如擂鼓,指尖都在发麻,然后在他唇缝处轻轻一舔。

    我自认为是一次过火的试探。

    却没猜到这是凶案的开始。

    耳畔的呼吸声一沉,裴雁来就是从这一秒开始暴起的。

    我的喉咙突然被手掌扼住,青筋都尽数鼓起。他手指长而有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捏死了我左侧的下颌。我动弹不得,嘴巴半张,仿佛能听到连着耳朵的那块骨头在咯吱作响。

    窒息感来得猛烈,我的脸胀得通红。

    我错了,我想喊停。但选择的权利并不在我手里。

    裴雁来力道太大,我只能发出“呃呃”的杂音。

    他却来了兴致。

    眼泪顺着滑到他的手背。我的视野因为缺氧而变得昏暗。

    脸部开始发麻时,剧烈的疼痛又让我清醒。

    裴雁来主动贴上来,舌尖扫过我的舌尖。

    但这不是吻。

    他在撕咬我,像天葬仪式里的鹰,像钳住猎物喉管的头狼。我的嘴唇开始流血,因为仰着头,一些流到舌尖,最后咽进胃里。

    血是腥的,舌尖是凉的,他的利齿无情又不仁。

    这是类兽的反击——

    为我的恬不知耻,为我的得意忘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