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偏偏不肯走。他的头略略仰起，月光在他背后投射过来，勾勒出他那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廓。我听到了他深沉的一声叹息。他说：“那莲花灯不是我给华良娣的。是她看到硬要抢去，当着众人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事情就是这样。”

    呃……他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我的心碰痛碰痛跳得厉害，支支吾吾道：“哦……奴才，知道了。”

    哎呀，这是说的什么话，“知道了”，好像我比他的官职还要大一样，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傲慢太无礼了？

    还好，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说：“你有什么不高兴，在东宫你想怎么发脾气就怎么发脾气；但在东宫以外，绝对不能任性。今天的事就算了。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是……”我诚惶诚恐地向他行礼，他身形一闪，整个人便没入了黑暗之中，再无半点声息。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我不禁怅然若失，尽管我也说不出失去了什么，可没再看到他，我的心就觉得一阵空荡荡的，好难受，想要哭，却哭不出来。

    “娘娘！”慧娘提着灯笼，终于找到了我，她欣喜地迎上来，道，“娘娘怎么跑得这么远了？”

    见我一言不发，她的疑虑很快转变成了担忧：“娘娘这是怎么啦？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娘娘……”慧娘靠近我，试探地伸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她的手真温暖，隔着厚厚的棉袄，我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温度。我心中一动，一下子抱紧她，伏在她的肩头，轻轻啜泣起来。

    “这不对……”我哽咽着道，“慧娘，我居然在乎起他来了……”

    “什么他？哪个他？”慧娘被我弄得有些茫然不解。

    “太子啊……”我哼哼唧唧，忸忸怩怩地报出了这个称谓，脸一下子红成了半边天。

    “哦？殿下刚才来过了？”慧娘欣喜地问，“殿下都跟娘娘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他三言两语的，我……”我顿了顿，将他的那“三言两语”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慧娘的眼睛都在放亮。

    “娘娘！那你……”

    “唉！”我长长叹了口气，说，“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会不开心；他突然在我面前消失，我也会不开心……以前不是这样的……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没感觉的呀！可我现在……我这是怎么了？……听到他跟我解释，我真的有发梦的感觉……我甚至在想，这是不是能说明，其实他是关心我的，在乎我的？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在乎我……我明明惦记的，是另一个人，可为什么见了他，我却不由自主地想亲近他？”我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慧娘抚着我的后背，就像在安抚一只焦灼不安的猫，柔声道：“娘娘，所谓日久生情，太子殿下是娘娘的夫君，是要和娘娘共度一生的男人，娘娘怎么可能对他无动于衷呢。至于那位公子，娘娘和他已经再无可能了……现在娘娘有这种感觉，应该是件好事，说明娘娘已经意识到，娘娘必须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太子今天能和娘娘说话，这已是个好的开端啊！娘娘和太子，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是吗？真的会是好的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