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翩皇斜斜的倚靠在门框上,眯着那双深邃阴冷的妖眸,‘啪嗒——’点燃一支小白棍,“今儿怎么忽然想起来打保龄球?”
这两人,平常最喜欢的是去拳击室挥洒汗水。
高大勇蹭到他身边,一撇嘴,一伸手,“还不是方二手。他今儿忽然说要打球。台球战狼完虐他,只能挑个战狼不太顺手的保龄球了。”
从鼻尖儿冷哼了一声,裴翩皇摆摆手,“你们玩。我找何庭舒跟方堂静说点事儿。”
“哦。”
高大勇脑袋一点,伸手就去扯战狼,“爷找他俩有事儿,咱俩还玩这娘们的运动干啥?走,去拳击室!”
战狼狞笑,“你想挨打,我没道理拒绝!”
那两个人乐呵呵的走了,剩下的两个人。何庭舒还好些,方堂静拿着矿泉水瓶的手抖了一下,可他到底是MI6的二把手,大场面经历的多了。瞬间就平静了下来,至少,脸上是毫无破绽的。
“老大。”淡淡的喊了一句,方堂静心里,却绷紧了起来。有点不太敢跟他对视。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何庭舒,他将膝盖上的毛毯拿开,站起身,冲着他问好,“皇爷,找我跟堂静有事儿?”
“嗯。”
不冷不热的从鼻尖儿哼了一声,叫人猜不透他是什么情绪。
何庭舒笑笑,看着他拿起了一支保龄球,似笑非笑,似笑未笑。单手轻松的撑着分量最沉的保龄球,目光浅浅的扫了一眼方堂静已经开始有些发僵的脸,眼尾挑开:“玩儿一把?”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总觉得,他那眼神极富深意。
何庭舒轻叹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世界简史,活动着手臂,“那我就献丑,陪皇爷玩一局吧。”
“不是你。”
他已经点名指姓了,方堂静躲不过去,只能点点头,放下矿泉水瓶跟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站起身,“老大想怎么玩?”
“随便玩玩。”
“……那就一球定胜负吧。”方堂静眼皮一抖,垂下眼皮不敢去看他那过分锐利的妖眸,“我刚才跟战狼玩了一会,现在体力不支。”
“好。”
裴翩皇走到球道前,深邃的目光沉了沉,姿势十分标准且优美,他身体向下蹲,右手将球举在耳旁,一动不动的瞄准远方的目标,却,好半天没有将球丢出去。在这份沉默中,他身上的压迫与胁迫,更加让人觉得难熬。
何庭舒距离他比较远,已经有些觉得喘不过气儿来了。就站在他身后的方堂静,可想而知是一种怎样的压力。
募地——
他猛地出击,保龄球打着旋儿的强有力的滚出,以强大的冲击力撞在球瓶当中。
‘哐当——’
十支球瓶全部被击倒!
干净、利落。
计数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大大的‘X’。表示全中。
将保龄球丢出去之后,裴翩皇便没有再多看一眼,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拍方堂静的肩膀,“输得人留下收拾卫生。”
被他一拍,方堂静眉心跳动。
他沉了沉心思,专注的瞄准目标——啪,将保龄球丢出。
有些偏了,最后一支球瓶摇摇晃晃,要倒要不倒的模样。
这时候——
球道里忽然一只保龄球飞速的掠过,不偏不倚撞击在那摇摇晃晃的球瓶上。
哐当——
计数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大大的‘F’。表示犯规。
方堂静转头,便看到坐在沙发上裴翩皇似笑非笑的拍了拍手上的粉尘,“老二。”
“皇爷……”方堂静姿态越发的恭敬了起来。不知道他刚才帮自己把最后一个球瓶击倒,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庭舒也感觉这气氛压抑让人要窒息。刚要开口说话,裴翩皇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爷说,你们俩紧张什么?”
张了张嘴,方堂静脑门冒冷汗,背后蹿冷风。
他紧张是因为心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跟何庭舒之间的对话。更不知道,他没有发现刚才在卧室门口他偷窥的那一秒钟。跟战狼大勇他们不同,他们是陪着他出生入死过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友、兄弟。而他跟何庭舒不是,他们从没跟他同生共死过。何庭舒情况比较复杂,很难一点概论。而他,严格来说,他只是被他雇佣的下属,并不对他负责。
裴翩皇自然是信任他的。因为有他在,MI6这个庞大的机器才能正常运转。所有跟规矩法律有关的问题,皇爷全部交给他去办。他是他的左膀右臂,是被他所信任的下属。
可他呢?他却对他的女人,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心思!甚至,他最近几天做梦梦到的都是皇爷的女人!一觉睡醒,他竟然梦遗了!对皇爷的女人!
方堂静哪里不知道这样下去不妙,大大的不妙。可他自个儿控制不了!自从何庭舒提醒他,这种情况变得越来越频繁!他越是告诫自己要离皇爷的女人远一些,却越是不受控制的关注她的消息,疯狂的关注。哪怕违背皇爷的命令,他也想要将案子调查的水落石出,给她一个真正的清白。
喉结上下滚动着,方堂静闭了闭眼睛,“老大,我——”
“皇爷,我看堂静是紧张他一个人怎么收拾这么大的保龄球室吧。”何庭舒笑眯眯的打断了方堂静的话,笑着打了个哈哈,随后光明正大的转移了话题,“堂静,别担心了,等下我帮你一起收拾。你先坐下,听听皇爷找咱们有什么事儿。”
终究,还是何庭舒帮他解了围。也、阻止了他的自寻死路。
裴翩皇诡谲的勾了性感的薄唇,探究的目光在他俩中间打了个来回,俊脸敛了敛严肃的沉下,一双阴鹫的眸子,晦明晦暗,“老何,让你的办的事儿,办了没?”
“已经办过了。”何庭舒点点头,见他提起公事稍稍放下心来,“您交给我的东西,我已经交给二零二的负责人唐煜了。他说最多三个月,他那边一定有消息。”
点了点头,裴翩皇漫不经心的活动着手腕,指尖的温热,似乎还没有消褪,他还能嗅到她的香气……
“皇爷。虽然您不是为了我,但我还是想替小云跟您说一声谢谢。一旦二零二的研究成功,小云他——”
一抬手,裴翩皇嗤笑的勾起一边唇角,“谢什么?这些年你替我做了那么多肮脏事儿,一句怨言都没有。你弟弟的命,是你自个儿救回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您接不接受是您的事儿,我这边是一定要感谢您的。没有您,我或许早就得给小云办葬礼了。”
“随便你!”裴翩皇不耐烦的眯眼,“老二,我的话你当放屁?”
方堂静眼皮一抖,“不敢。”
“我亲口下的命令,把米佳瑶的案子封挡。你他妈把尸检报告放我桌子上还说你不敢?”
“……解剖尸体的时候,您还没下命令。等您下了命令,尸检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我寻思着结果都出来了,就拿来给您看看也好。”方堂静到底是MI6的二把手,慌乱片刻后果便找回了冷静。
“下不为例!”从沙发上站起身,裴翩皇慵懒的拨了拨还没有干透的黑发,懒洋洋的摆摆手,“你们俩要玩就玩一会儿,不玩就赶紧睡觉去。”
“诶。陪堂静收拾完我就回去陪小云。”
“嗤!玩笑话你也当真?”裴翩皇乐了,“找佣人收拾。”
方堂静咬了咬后槽牙,猛地喊了一句,“老大!”
“嗯?”男人没转身,只是稍微侧了侧头,“被他妈吞吞吐吐的,有屁就放!”
“我对——”
“没事。”何庭舒一把将方堂静扯的差点趔趄摔倒,笑呵呵的冲他道:“没事,没事,没事。皇爷,堂静就是太把您的话当回事儿了,您说什么他就听进耳朵里去。让佣人打扫么,我知道了。”
眯了眯那双锐利又阴鹫的妖眸,裴翩皇斜睨着方堂静,“老二,你是个聪明人。”
这句话,他又重复了一遍。
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方堂静的胸口。让他难受的不得了。只能耷拉着脑袋,轻轻的嗯了一声,“老大,我明白您的意思。”深吸一口气,他像是宣誓的道:“放心吧,老大,我不会再——”
“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去!别他妈跟个娘们似得唠唠叨叨!”骂完,裴翩皇懒洋洋的指了指沙发上的毛巾,“递过来。”
何庭舒连忙将毛巾递给他。接过毛巾,他一边擦拭着黑发,一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因为他的离开,空气上方的凝重与压迫,终于消散一些。总归,没有那么的难熬了!
何庭舒皱了皱眉头,“你刚才怎么想的?吃错药了!”
头一次,何庭舒用了这么重的语气。
方堂静扯了扯嘴角,“从她走进我心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吃错药了。”
“得了!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皇爷既然没挑明,就说明他给你机会。皇爷不是每天都给人机会,堂静,你把握住机会。”
“嗯。”
“那个女人,是妖精,是祸害,你不能再想她了!”
“嗯。”
望着同僚,何庭舒也是头一次看到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
轻叹一口气,浅浅的拍拍他的肩膀,“堂静,身边有什么合适的女人,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