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影抱住她的身体,眼里出现复杂神色,有震惊有不可思议有矛盾,但更多的是疼惜。他不是不知道赵生布下的局,他亦在暗处安排好人,只要赵生动手他那边的人就会立即开枪射杀他。可是当林沫也要跟着来时,他改变了主意,他看出她的异常,他也想看看她的反应。可是却不料她居然肯为他挡枪。
她或许知道赵生的计划,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在旁边看着他被枪杀。可是她却选择保护他。高宗影此刻心里被什么东西涨的满满的,就像是飘着的心终于落回到尘世中踏实而贴心。他紧紧抱住林沫的身体,眼里是怕失去的悔和痛。他冲着暗处的人吼道:“把车开过来!去医院!”
赵生底下的人趁乱拽着赵生逃出去。高宗影这边的人没有接到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的看着赵生他们离开。
林沫昏迷前满眼都是高宗影那疼惜和爱怜的神色,还有耳边一声心疼满足的叹息:“妞妞,你终于也肯在乎我了……”
……
……
魅在豫园等了很久都没见高宗影回来,问了严青才知道男人在医院受伤守着林沫,而事情的前因后果严青也跟她说的清清楚楚。
魅的心里一阵吃惊,这个贱女人居然肯为高宗影挡枪。她当真如她自己所说的不在乎高宗影么?
而原本对林沫失望透顶的高宗影经过这次的变故会再次爱上她么?那么她是不是又要被男人遗忘在一边?
不!绝对不可以!
魅握紧拳头,她不能任由事情的发展脱离她的控制。她微一思考,计上心来。她命令何姨做了补血的汤,在秋风瑟意的夜里提着保温桶就去了医院。
魅一进门就看见高宗影握着林沫的手很宝贝的放在他的嘴边,两眼一直紧紧盯着林沫苍白的脸。连她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魅的心里滋生起丝丝恨意,这个女人怎么不去死!
她微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情走进去,担忧的说道:“影哥哥,林小姐她没事吧?”
高宗影这才回神,他瞟了眼魅然后目光继续回到林沫的脸上,“还在昏迷中。”虽然医生说子弹已经取出来,但比较失血过多还需要几天的恢复时间。
魅装作可惜的说:“我已经让林小姐别跟着你去墓园了,她却不听,还说虽然她阻止不了赵生,但是她可以做点什么让你减少对赵生的伤害……”
“你说什么?”高宗影回头,黑眸紧紧盯着魅的脸。
魅被高宗影的眼神看的一阵心虚,可到底是经过千锤百炼熟悉男人心思懂得伪装的女人。魅沉静下心装作无辜的说:“昨天我无意中说漏了嘴,跟林沫说你已经知道了赵生设下的陷阱,她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她会劝赵生别去送死,最后好像赵生没有听她的,她就说她会跟着你去墓园,她会想办法阻止你伤害赵生。可是我却不知道她竟是要用这样的办法来博得你的同情……”
高宗影站起身走到魅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你是说林沫知道了我要对付赵生,所以她选择牺牲自己来博得我的同情?”
男人高大的身姿逼近,魅的心里扑腾扑腾跳的越来越快,她虽然道行深,可高宗影是什么人,能真正骗过他的人几乎少之又少。可是魅却懂得怎样说才不至于把自己置于不利位置。她睁着清澈的眼眸,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说:“我想应该也不是这样吧,她或者只是想跟着你去提醒你墓园有危险也说不定。不说这个了,我也不知道林小姐什么时候醒,我让何姨做的补血的汤,希望她醒来能够喝道一口热的东西。”
“嗯。”高宗影随便敷衍了句,心里却突然怀疑起林沫做出这样的举动的用心。她若真舍不得他死,大可以提前告知他有危险,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这就是她说话高明的地方,魅点出了林沫替他挡枪而不是直接告诉高宗影他有危险,然后又反口为林沫说话以示她并没有恶意中伤林沫。虽然高宗影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可是他却也怀疑其林沫的用意了。
魅看见高宗影的心情明显比刚刚要差一些,她的心里无声的笑了。林沫,跟我斗,你还差远了。想用替高宗影挡枪来挽回他对你的在乎?她有办法来慢慢挑拨你们之间原本就有很大裂痕的关系。
林沫在第三天就从昏迷中醒来,子弹已经取出来,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好在伤口不在险要部位,所以没有性命之忧。
林沫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反而想的却是自己为什么会替高宗影挡枪。她不是最想他死的么?又或者她潜意识里不希望他死……
林沫苦笑,她这是怎么了?
林沫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魅却比高宗影先一步接到林沫醒来的消息。她第一时间来到了林沫的病房。
林沫回神,发现出现她病房里的不是高宗影,反而是魅,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尔后是深深的反感。
魅看出她的厌恶之情,笑得灿烂:“林沫,你知道高宗影这会没守在你病床上,是去干嘛去了吗?”
“关我什么事?”林沫懒得跟她说话,自然语气里都是不耐烦。
魅则摇了摇头,依然是那副悠闲的笑:“当然与你有关。这会影哥哥安排除掉赵生的杀手已经在路上了,赵生的命已经有一半在阎王爷那了。呵呵……”
“你说什么?!”林沫吃惊不已,她知道高宗影不会放过赵生,可是却没想到动作会有这么快。她担心赵生的安危,不顾身上的伤,撑着一只胳膊想要起身,可是昏迷了三天而且失血过多本就没什么力气,稍一动弹就扯着伤口刺心的疼,她越急越乱,竟是从床上摔了下来。
魅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失控,眼看效果达到,推开门快速的走了出去。还跟门口的保镖交代若高宗影问起来,不能说她来过。
高宗影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林沫脸色苍白的趴在地上,缠好纱布的肩胛骨处已经被血染红,殷虹的一片触目惊心。
高宗影刚碰到她的胳膊想要扶起她,还没来得急开口问她怎么了。林沫焦急的说道:“高宗影,你别杀赵生,我求求你放过他。我已经为你挡了一枪,你还好好的。我求求你别伤害他行吗……”
高宗影手中的动作一顿,他缓缓的放下手。林沫的身体没有支撑再次摔倒在地方,背上的伤口受到牵扯,钻心的疼,血越流越多。林沫感觉到身体发冷。可是却不及高宗影眼眸中的冰冷刺骨。
“你刚醒就这么急的下床,只是为了替赵生求情?”高宗影冷冷的看着她虚弱的身体,凤眸里写满冷意。
林沫知道高宗影为她替赵生求情而不高兴。可是她若不求情赵生就要被他杀死了!
她撑起身体,急急的说道:“我求求你还不行吗?一命抵一命,我给你挡枪,你饶了赵生……”
高宗影的心越来越冷。他原本不想相信魅的话,可是这会他不得不信了。林沫口口声声说一命抵一命,若他提前不知道赵生的计划,他早就死在了赵生的手上。到时候她怎么个一命抵一命法?
她所谓的替他挡枪,不过是为了博得他的同情,然后以此来求他放过赵生!
他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林沫,你的命没有那么值钱。更何况你还没死,你若真死了我倒还可以考虑一命抵一命,现在,赵生他必须死。”
“不要……”林沫原本还燃起的希望一点点熄灭,她浑身无力的趴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原本以为高宗影会念在她对他的舍不得,而听取她的求饶。可是她却忘了这个男人,狠心起来比谁都狠。
这时高宗影的电话响起。男人接了电话之后说道:“抓到了?嗯,先给我留着他的命,让我亲自动手。”
林沫却急了,向前爬了几步抱住男人的腿,在赵生的性命面前她已经不想再有尊严,她不停的求道:“高宗影,你放过他,你可以再废他的手,你怎样都行……但是求你别让他死……高宗影,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别杀他好不好……”
高宗影看着林沫爬在地上求饶的样子冷笑,她为了赵生不光命都可以不要,连尊严都不要。
他蹲下身体,如幽谭般的眼眸直直的望进她的眼睛里,他脸上分明在笑,可是却感觉不到一点笑意,“你说让你做什么都行是吧?”
林沫不停的点头,“只要你别杀了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林沫被带去关押赵生的地方的时候,她也不知道高宗影要她做什么。她以为无非就是羞辱她或者什么,可是在赵生的性命面前,这些东西还有多少价值?她在父亲病发,被迫和赵生分开,没有了保护她的人的时候,她的脸面早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外面的人怎么说她,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想罢了。
关押赵生的地方是一个隐秘的仓库,毕竟赵生是公众人物,白道上的太子爷,抓他还需要特别小心谨慎才不至于惹火烧身。
赵生两手被反绑着,高宗影手下的人都看不惯他,早在抓住他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打了个半死,影少只说留住他的命,又没说不准打。
林沫见到赵生的时候他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几个男人的块头很大,拳打脚踢动作的都集中在赵生的身上,他又不能还手,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这样的进攻,林沫看不见赵生,只听得见拳头落在他身上的声音和他隐忍的闷哼。林沫心里一酸,赶紧叫道:“别打了!住手!!”
严青几人见到高宗影来了也就放下手,退到一边,等待高宗影的处置。
林沫看见赵生的鼻子和嘴角都被打得出了血,额头上也有伤,还有他的手明显有被人用力踩在脚底下痕迹,这都是看得见的伤,还有被衣服遮住的看不见的伤林沫想都不敢想。
她突然感觉到悲凉,如果她当时没有挡住赵生的一枪,这会死得就是高宗影,赵生何至于被人打成这样?她承认她后悔,真的好悔!赵生对付高宗影完全是因为她,可是她却……她对不起赵生。
想到这她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她拖着虚弱的身体上前一步,声音颤抖:“赵生……对不起……”
赵生睁开眼,看见林沫又哭花了脸,她原本是最爱笑的,可是这段时间她哭的太多了。是他没用,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让她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他真的很没用。
他忍痛说道:“沫沫,别怕,我没事。”
高宗影冷冷的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接过严青递过来的枪,打开保险栓,枪口直直的对准赵生。
林沫看见后把自己挡在赵生的面前,护住他的身体:“高宗影,你说过你不会杀他,我求求你……”
赵生哑着声音说:“沫沫,你让开,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是我该死。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高宗影转手把枪口指向林沫,他脸上挂着笑,却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赵生看见他的动作,猛地用力推开林沫,他恶狠狠的说:“高宗影,你有什么冲着我来,男人之间的对决,把女人扯进来算什么好汉!”
高宗影把枪口对准赵生的身体,笑得讽刺:“就你那点把戏也能叫男人之间的对决?”他顿了顿看向林沫,“你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么?过来。”
林沫以为看见了希望,不顾伤口的疼痛,起身就走到高宗影的旁边,“只要你别杀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高宗影拿着枪的手从林沫的腋下穿过去,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把枪塞到她的手上,“你还没开过枪吧?来,我教你——”
林沫接过枪想要转过枪口的方向,可男人握着枪的手没丢,枪口仍然对准赵生。林沫真怕出现电视中所说的走火现象,她连忙说道:“高宗影……”
男人罔若未闻,把她的手指放进扳机处,声音柔和的就像真的在教她什么知识一样,“来,像这样,瞄准好目标,食指用力按下去,子弹就会飞出去。”
“不要!高宗影,快把枪放下来!”林沫这会手指都在发抖,生怕一个紧张,扣动了扳机。
高宗影却笑着说:“放下来做什么。林沫,你不说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听么?想要留住他的命很简单,只要你在他的身上开一枪。随便往哪开,看你心情——”
“不要!我不会!我不要开枪!”林沫吓得后退,可男人就在她后面,身体和她靠的很紧,宛若亲密的姿态。
高宗影轻笑着说:“我刚刚不是教你了么?不会?那我就自己来了。我杀人不喜欢拖泥带水,往往喜欢一枪致命……”
“不要!!”林沫实在没办法了,她不想对着赵生开枪,她不敢!她害怕!她更舍不得!
高宗影的声音却忽地冷了,“林沫,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一……二……”
“我开枪……”林沫连忙拿过高宗影手里的枪。高宗影松了手,两手都搂着她的腰,她后背上的血已经渗透了衣服浸染到他胸前,凉凉的,像是要渗透到他的心里。可是就是这样亲密的依偎,他依然感受不到她的心。
得不到的就摧毁。
他宁愿她残破着一颗心,也不愿她用完好的心去想着别人。
她早该是他的,身体和心都该是他的。若不是因为那场车祸,他们之间怎么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所以他恨林先进,家破人亡之仇,还有让他得不到爱的仇。
有他在,林先进永远不会醒过来。
有他在,赵生永远也得不到林沫。既然林沫的心里始终都有他,那他就破坏他们之间的依存纽带。
此刻高宗影的心是冷的。
林沫握着枪的手都在发抖,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从小被呵护着长大的乖乖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手拿着枪,就像手握着最原始的罪恶。
而她永远也想不到的是,她有一天会把枪口对准自己昔日的爱人。
赵生看见林沫瘦削的身体颤抖个不停,明显的害怕和恐惧,他的眼里闪过心痛,他发了狠似的扑向高宗影,“高宗影,你有种一枪杀了我,你别逼她!”林沫从小胆子就小,以前连枪都没有摸过,这会居然要她拿枪伤人。这个高宗影当真这么狠心,势必要把她彻底染黑才肯罢休吗!
严青一脚踩住赵生的伤口,赵生立即疼的在地上翻了个身,身体蜷缩在一起。
林沫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哆哆嗦嗦拿着手枪不知道往哪打。
高宗影看见赵生如狗般狼狈的模样,心里自然畅快。被自己的爱人拿枪指着是什么样的感受?是不是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百倍?他感觉到林沫身体的颤抖,他低头咬住林沫小巧白皙的耳垂,在她耳边呢喃:“紧张什么?别一不小心子弹打进了他的心脏,到时候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呵……”
男人这会自在得意,却不知当林沫拿枪指着他的那一天,心真的很痛很痛。痛到感觉生命都失去了意义。
林沫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尖声叫道:“高宗影,我恨你!”
随着她的叫喊声,枪声响了。林沫闭上眼睛,挣脱男人的束缚跑了出去。她没有勇气去看自己打在了哪,也没有勇气看她亲自在赵生身上留下的伤,流出的血。还有赵生痛苦的表情。
赵生身上的伤本来就不轻,这会挨了一枪,已经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高宗影把枪递到严青手上,“随便找个地方把他丢出去。”
林沫站在仓库外面背靠在墙壁上,捂着嘴痛哭,心像被撕裂般的疼,赵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高宗影出来后把林沫拉进了车里,林沫还是不停的哭,双肩不停的耸动,哭的急了,呼吸都上不来气。
高宗影见了不仅没有心疼,反而像上瘾了似的,他凑近到林沫耳边轻笑着说:“林沫,你知道你刚刚打在哪了吗?小腹上,再往下几厘米,他就会断子绝孙了……”
“不!!”林沫一声尖叫,心痛到无以复加,她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像要扯掉头皮似的用力。她怎么可以对着赵生开枪,那是一直爱护她,保护她,说要和她白头到老的人啊……
高宗影冷冷的注视着她近乎自虐的动作,心里的空洞一点点的放大。
林沫,是不是你的心碎了,心死了,就不会再想着别人了?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你背负所有的伤,变得和我一样,无情,无爱。
赵国政手下的人找到赵生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不省人事,经过一夜的抢救才脱离危险。赵国政派去的人说是传闻是林沫开枪打伤的赵生,可他知道若不是高宗影的授予,林沫怎么会对赵生开枪!
他心里的怒气一点点滋生,以前高宗影对赵生怎么样他都忍着,因为协议中有规定他不能插手,而他也想借此锻炼赵生的心态。甚至于赵生的右手差点被打成残疾他也尽力忍着,只为了自己的计划不会功亏一篑。可是这会高宗影是真真实实的不顾协议想要他儿子的命!这一次,他不会坐视不管了。
这段时间他也在暗中调查高宗影的背景,想要对付高宗影,只要再蓄积一些力量根本不是难事。
林沫伤好后继续回到高氏上班,可是现在她明显的比原来更憔悴了,不光经常发呆,胆子还越来越小。
林沫手里正拿着杯子喝水,郑珠溪从背后叫她的时候,她“啊”的一声像受到多大的惊吓似的,转身的同时水杯也应声落地。
郑珠溪很奇怪的看着她,声音里掩不住的担忧:“沫沫,你没事吧?”
林沫看清楚是谁之后才松下紧张的心情,她回到高氏后不停给自己找事做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只要心一闲,脑子里就会浮现当日她手握着枪对着赵生打出去的场景,她虽然没有看到自己具体打在哪个部位,但是后来高宗影不顾她的害怕还跟她描述了赵生中枪的场景。她的脑子里经常出现赵生浑身是血,小腹上的子弹洞孔触目惊心的模样,他向她伸出手不停的说“沫沫,为什么要对我开枪?你怎么舍得……”
甚至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吓醒,每次醒来她都要看看赵生有没有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
“沫沫?”郑珠溪见她又走神,两只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哎?哦,珠溪,什么事?”林沫回神,看着面前的女孩。郑珠溪是她在高氏唯一的朋友。同样的大学毕业生,心思单纯,年纪跟她差不多所以更加和的拢。不像公司其他人,对于她的身份都是嗤之以鼻,背地里不知道嚼了多少舌根。所以对于那些人林沫是能避就避,尽量不招惹。
“你最近怎么了?精神越来越差,整个人憔悴的,就跟谁虐待了你似的。说真的,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吵架了?”郑珠溪心思比较单纯,虽然总能听见部门其他人说林沫是总裁的情人,可是她一直不信。再说即使林沫真跟总裁在一起,那也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林沫长得漂亮,而且性格又好,比部门里那些老女人可好相处多了。郑珠溪可不管林沫是什么身份,她喜欢她就是真的喜欢她,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男朋友?林沫心里微微泛苦,她的男朋友早就在几个月之前被迫和她分开了。
想到赵生,林沫心里五味陈杂,她略带犹豫的说:“珠溪,如果你失手错伤了你喜欢的人,你说他会不会怪你?”
“失手?”郑珠溪笑着问了一句:“那得看对方喜不喜欢你,如果他也喜欢你的话,当然不会怪你的。如果他不喜欢你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难道你男朋友因为你不小心弄伤了他就跟你使气?不行,不行,这样的男人不能要……不就是不小心伤了他吗,又不是故意的。沫沫,你别太自责。”
“你是说,如果不是故意的他就不会怪我吗?”林沫明知道她开枪是为了保住赵生的命,赵生也不会怪她。可无论她怎样劝说自己都不过心里的担忧和自责。她现在的心理压力很大,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开枪伤人,这可是犯罪需要坐牢的事。而且那个人还是她爱的人……
林沫不断的问自己,当时怎么就为高宗影挡了枪?尔后男人不光不领情反而对她更加狠心绝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犯.贱?林沫苦笑,可不就是犯.贱么?
郑珠溪反复观察林沫的脸色,似乎真的为此时而难受。她摇了摇头,叹口气说:“沫沫,我看你是压力太大了,晚上我带你去七情放松放松,顺便也祭奠下我还未开始就死去的初恋……”
林沫抬头望向郑珠溪的脸,珠溪的脸长得圆圆的,类似于婴儿肥的那种可爱,性格也如长相那样可爱还点点天真烂漫,平常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这会却从她的眼底看出了不同于往日的忧伤表情。
人总是这样,在担心别人伤心难过的事时,自己心里的伤痛也会随之减少。
林沫点点头,她需要用一些事情来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有些事不方便跟季佳说,季佳知道她和赵生的事情太多,一见面就会触发她的回忆。而郑珠溪知道她的事情少,而且她也不会随便问她的事情,让她感情没有压力。
晚上下班后,郑珠溪就带着她来到七情,赵生原来就带她来过,说这里的环境比六欲好多了。允许她偶尔跟朋友来玩。
林沫想,这便是回忆的力量,即使分开了,她还会记得他的话,记得他的嘱咐和告诫。
郑珠溪带着林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她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自然去不起单独的会所。林沫无所谓,只要待的地方灯光足够灰暗,足以隐藏她无处安放的心伤。
郑珠溪坐下后点了两瓶白酒,也没有多说什么,坐下后就猛喝。
林沫看着她像喝白水一样的连喝三杯,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她目瞪口呆,赵生不让她喝酒。每次跟他的朋友聚会都让她喝果汁,偶尔她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自己要求喝白酒,赵生都不让。
他的朋友都会起哄说“嫂子完蛋了,这还没结婚都被管成这样,这要是结婚了,赵生金屋藏娇,我们估计连嫂子的面都难见咯……”
每每这时候赵生都会一手搂着她的肩,笑骂道“都给我一边去,沫沫是我媳妇儿,你们要见了干嘛?”
然后大家都开始起哄“结婚~结婚~”
林沫想到那时候的温馨场景,心酸的眼泪都往下落。她连忙用手背去擦,幸好这边灯光暗,郑珠溪看不见,谁都看不见,真好。
她拿起酒杯也学着郑珠溪的样子喝起酒来,喝的急了,辛辣的酒呛进了喉咙里,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边咳嗽边说道:“这酒真辣啊,辣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郑珠溪却是呜的一声就哭出声来,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为什么他不要我?我哪里不好,他说我长得胖身材不好,我连续减肥三年才把身材减瘦了下来,他却说我还是原来那样胖点可爱。他说我的成绩太差,我连续追了五年才让我的排名紧挨着他。我说我喜欢他我爱他,他却说我还小不懂什么是爱。”
林沫本来还在自己默默的哭,看见郑珠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自己反而停下来了,“老娘都21岁了,身材各方面都发育完全了,他居然敢说我还小,陆修毅,你凭什么一次次的践踏我的爱,我恨你,恨你——”
林沫看见郑珠溪不光飙泪还说话带脏字,几乎忘了怎么哭的看着她:“珠溪,那个陆修毅是你喜欢的男孩子吗?”
郑珠溪用力的点点头:“我喜欢了他十三年,从小就喜欢,我一直说他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好,成绩好,还喜欢温和的笑,还为我打过架,还给我抄作业,还瞒着我爸妈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该死的,他怎么那么好……他为什么不对我差点,那样我也许就不会喜欢他了,我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呜呜……一直到现在我喜欢了他十三年,他却说他不喜欢我,他喜欢别的女人——”
“你喜欢了他十三年?”林沫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十三年是什么概念?青春岁月里最纯最真的爱恋,她都给了一个不爱他的男人,而且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都在为他苦恼。
林沫没体会过这样的感受,除去她和赵生最近发生的一段,不知道从谁喜欢谁开始,他们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十几年。
郑珠溪狠命的点点头,生怕林沫不信她似的:“我们两家住在同一个大院里,我们院里的女生比他年纪大的小的都喜欢,我以前情敌很多,我一直盼着赶快长大,远离那个小院。他成绩优异被破格录取考上了清华,我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也考上了清华。可是我发现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样,他在清华恋爱了,跟一个漂亮清纯的女孩子。而我只是一个远远看着他们的丑小鸭。我多想回到那个小院里的生活,那时候他还肯多看我一眼,他还肯多陪在我的身边……”
林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陪着她喝酒。林沫胆子小,一口一口的抿,珠溪大口大口的喝,“沫沫,你知道吗?还是修毅教我学会喝酒的,呵呵,所以我很爱喝酒,很爱和他喝酒……”
林沫最后醉倒的时候也不清楚郑珠溪是个什么状况,只知道她跟她说了一句:“珠溪,这样的男人,忘了他吧……”
郑珠溪闷闷的回了句:“爱了这么久,怎么忘得了……”
林沫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闷闷的疼,浑身酸麻,似乎酒醉的不轻,可是当知觉一点点恢复过来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不对劲。她居然被人绑起来了!
林沫环顾四周,自己似乎是在一个破旧的厂房,屋子不算昏暗,从头顶的窗户上照射进来的光,让她知道现在是下午时分。
她此刻双手被反绑着不能动弹,她记得她昨天是在跟郑珠溪喝酒来着,怎么就没知没觉的被带到了这里来了,林沫心里一紧,珠溪呢?怎么没看见她?她是不是有危险了?
正当她焦急的时候,厂房的门打开了,房子破旧铁门打开的时候吱呀呀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