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得木想毕，冷冷道：“当一把手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只要找碴儿就能找出来！嗯，田秘书的这主意不错啊。”

    “是呀！不过你封局长还要提供一些蒲相权的情况，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也要栽一些到他的头上去，以假乱真要弄得像个样子，这样才能引起县里领导的高度重视。”

    “既然你田秘书想出了这么个高明的主意，那我就给你提供几条线索，公安局修建办公大楼是蒲相权招标定的建筑商。那个建筑商是从建筑公司离职出来的，而今也混得像模像样了。至于那个建筑商是否给蒲相权送过礼，这只有天知地晓……”

    “封局长，要是那个建筑商一口咬定没为蒲相权送礼，我们怎么办？”

    “你田秘书这时候怎么就转不过弯来了啊，你要费友财和那个建筑去商谈，要他提供蒲相权受贿的证明材料。费友财手下那么多的流氓地痞，我想费友财肯定有办法！”

    “对呀！我怎么没想起费友财呢，这事他一定能办成！”

    “再来，被邱县长撤职的那两个交警大队队长，我们也要利用起来，要唆使他们也向邱县长举报，说交警乱罚款的命令是蒲相权下达的，他们却做了替罪羊。当时那些客运业主众口一词，不是说警察讲是邱县长下达命令的吗，我想邱县长为这事儿一定还耿耿于怀，只是没有找到出气的地方，也许蒲相权正是邱县长出那口气的出气筒……”

    “你封局长提供的这些线索很重要，我看搞倒蒲相权的职务已不成问题了。”

    “事情耽搁不得，要火速进行。蒲相权的办事效益很高，莫要让他抢在了前头。”

    “我马上找费友财去，先把那个重要材料搞到手。各部门的朋友晚上去谈，我想只要邱县长萌生了免去蒲相权局长职务的意图，县委书记晏叶放也不会阻拦，因为晏书记对腐败领导也恨之切骨。最近调来的人大主任凌亭青，肯定要配合县领导的工作。况且从国家到省里，各级的领导对腐败行为都深恶痛绝，下面没哪领导敢逆这个潮流。待人大免去了蒲相权的局长职务，我再给邱县长做工作，邱县长的麻烦事儿，你又出了一些力，就是我不提这事儿，我想邱县长也会要市领导把你提拔起来。你说是不是？”

    “感谢你田秘书啊！到时我做东，你带着邱县长，我们在哪里喝几蛊！”

    “封局长，几天以后，邱县长与晏书记以及纪委和人大，都会收到举报蒲相权受贿索贿的材料。我想免去蒲相权的局长职务，在近几天里就会兑现！”

    当天，田百成便给他的朋友们打电话，叫他们到“想又来酒家”去，说有重要事情商量。田百成操之过急，是因为封得木说那个假证据上留下了他的汗液，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第二天，向县领导以及人大和纪委，举报蒲相权问题的信件像雪花一样飞去。

    与此同时，田百成又叮嘱纪委的朋友邵承峰，要他密切关注人们举报公安局蒲相权受贿的情况。邵承峰二十多岁，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他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纪委工作还没有几年。与田百成是在县委宣传部的一次新闻工作会议上认识的。

    俩人都耍笔杆子，又都是一般的科员，也许是猩猩惜猩猩，同病相怜吧，一拍即合，便成了要好的朋友。都有些相识恨晚的感觉。邵承峰的父亲就是为人赶鬼消灾的那个邵申凡。

    邵承峰从小生长在赶鬼消灾的家庭，耳濡目染，也深知其中的精髓。他想父亲没有职业，不为他人赶鬼消灾，又从哪里挣钱来供自己和妹妹上大学。父亲常说牛鬼蛇神都出来了，谁说如今没有牛鬼蛇神呢，只说那些抢劫杀人越货的事情，旧社会是在山弯里头发生的，而今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劫杀人越货，让人不寒而栗。又如愈来愈多那些蚕食平民百姓血汗钱的蛀虫，这些人不是牛鬼蛇神又是什么呢。

    邵申凡知道儿子和田百成相识后非常高兴，便怂恿儿子和田百成亲近起来。他唆使儿子和田百成亲近，是想要田百成多介绍那些有钱人来找他消灾，因此财源就会滚滚而来。

    可是，也许邵承峰没有遗传到父亲“消灾”的基因，却不像田百成那样对算命情有独钟而走火入魔，所以就没有游说任何人来找自己的父亲消灾，让父亲大失所望。

    邵申凡便大骂儿子是个书呆子，连挣钱的机会都放弃，只会是一辈子的穷光蛋！

    但是，田百成还是为邵申凡介绍来了不少的顾客，填补了邵承峰“不孝”的空缺。正因为田百成曾多次平息了邵承峰父子的冲突，才使邵承峰对田百成恭而有礼。

    邵承峰的父亲经常扬言，要让哪领导的官儿当不成，如探囊取物。要让哪领导经常当官儿，也轻而易举。只要人们不为难他“邵神仙”，他也不会与哪人过不去。

    纪委书记项松林尽管从没消灾过，对迷信这东西常付之一笑，但他知道邵承峰的父亲掌握着不少的“魔法”。都说迷信这东西说有就有，说无就无，人们往往被搞得蛇影杯弓。

    纪委书记项松林收到人们举报蒲相权受贿索贿的材料后，打算向县委书记晏叶放去汇报。可是晏叶放到省里开会去了，三五天不会回来。他想待晏书记回来后再汇报去。

    恰在此时，邵承峰说邱县长正在追查这事儿，要项松林赶快向邱县长去汇报。与此同时，田百成打电话来，说蒲相权局长受贿的问题，人们已经举报到邱县长那里，并说邱县长非常重视这事儿。

    项松林心想：邱县长对腐败领导恨入骨髓，不然就不会把刁宝恒副市长的连襟，伏怀荫的局长职务撤下来。不但如此，邱县长在这之前还把刁副市长的那些只拿工资，不上班的亲戚都下岗了。蒲相权的胆子也太大了，公安局修建办公大楼一次就笑纳建筑商几十万。像蒲相权这样的腐败领导，邱县长岂能放过。晏书记没在县里，自己赶快向邱县长去汇报。

    项松林来到政府邱俊辉的办公室，把人们举报蒲相权受贿索贿的情况，向邱俊辉绘声绘色地作了汇报。项松林汇报完毕，便等着邱俊辉作指示。其实，项松林汇报的这些情况，邱俊辉已胸中有数，因为人们向他也举报过蒲相权的问题。

    邱俊辉缄默不语，手抚着额头，看样子在深思。这是他一贯的动作，每每遇到疑难问题后就是这个样子，问题考虑成熟后手才拿开。但是，他在工作之中遇到疑难问题后，是手摸着额头，而这次却是手抚着额头，与在工作之中遇到疑难问题后的动作有所区别。邱俊辉的这个动作，没有人分得清其中的奥妙，只有田百成知道他这个动作的内容。

    邱俊辉说：“项书记，人们举报蒲局长受贿的情况，纪委可以作调查。把事情澄清，对蒲局长也有好处。但是，千万不能对外声张，要是问题不真实，传出去影响不好啊。”

    “邱县长，我想蒲相权局长受贿的问题，决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人们举报列举的有事实。要是凭空捏造，人们就不会留下真名实姓。我想这是您来云雾县后，加大了惩罚腐败领导干部的力度，给人们壮大了胆量，所以人们才举报这些腐败领导。”

    “项书记，纪委调查蒲相权局长的问题，一定要注意影响啊。当然啦，人们举报腐败领导干部的积极性也要鼓励。你们在调查当中，要把问题一件件地搞扎实！”

    “邱县长的指示，我们一定照办。我们会把蒲相权的问题查个水落石出的。”

    项松林说这话的时候，邱俊辉又陷入深思之中去了。

    “项书记回去后，”田百成忙打圆场道，“马上就安排人去调查蒲局长的问题，一定要查到底！邱县长对腐败领导干部深恶痛绝，对蒲局长受贿的问题决不会置身事外！”

    “我今天就安排人作调查。邱县长，我先走了啊。”

    项松林说完，接着就站起身来了。

    “嗯。”邱俊辉礼节性地点点头。

    猛然，邱俊辉仿佛从深思之中回过神来，赶忙站身和项松林握手道别。尽管他刚才对项松林的态度有些冷淡，但他握手的时候显得还是很热情。

    田百成想从邱俊辉的脸上，揣摸邱俊辉对调查蒲相权的问题持个什么态度，却无法捕捉到邱俊辉的意图。因为邱俊辉的城府很深，常常如此，让人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