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沐天走得快,不看后面,好像不在乎是否把队伍甩掉。其实不是不在意,而是有郝大地断后,他不必担心。
古蒙儿已经走累了,还在强撑,郝大地劝过几次都不上马,他俩凑得很近,说悄悄话。不过,马虽不骑,人却牵着马尾,让马带着劲,也能跟上。
曹仁赶到肖沐天身后,说话也是小声的,不让后面听见,他在说古蒙儿让马空着,人却喘成那个样。肖沐天一步步走得结实,没有接曹仁的话,曹仁有些不甘心,又问:“她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肖沐天脸色淡淡的,告诉曹仁就当古蒙儿昨晚去散步了,然后向九毛九做一个手势,九毛九蹿到后面去陪古蒙儿。古蒙儿没闲着,和郝大地斗着嘴。郝大地让她上到马上去,他走得也就轻松些,可古蒙儿就是不肯。郝大地说:“你这个样子没用,再忏悔马也死了,活不回来。”古蒙儿站住,回头看郝大地,没想到她的那点心思居然就能够被他看穿。
郝大地的痞劲又上来了,说:“我说错了?深圳人不忏悔还是漂亮姑娘不忏悔?行了,别装出一副自私的样子吓唬人,没用。”
古蒙儿不睬郝大地这一套,问:“马上驮着伤员和女人,你们在马下走,你们这些男人觉得自己是强者,这样做是在关心弱者,对吗?”
郝大地满不在乎,古蒙儿这话对他说没用,她得告诉分区,就对审问她的那些人说,马呀狗呀鸽子呀,都得平等,巡逻的时候战士骑马一程,马再骑战士一程,吃饭的时候狗得上桌,王八蛋不让上桌。古蒙儿瞪郝大地,郝大地又问她到底谁卑鄙?
古蒙儿说他们俩都卑鄙。郝大地不满了,怪古蒙儿没有原则,他最见不得没原则的人。古蒙儿就拿话损郝大地,她也讨厌一种人,私下里使手腕儿。不就是一对情敌吗,都什么时代了,有本事明着讨姑娘的好,何必背后你扯我一把肠子,我拉你一根筋,狭隘。
郝大地被古蒙儿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谁是情敌,情谁的敌?”
古蒙儿学着郝大地的语气说:“我和她的事,缠不缠的,在我和她,谁也管不着,包括你。”
郝大地愣了一下,这的确是他说的话,可古蒙儿怎么就知道了呢?他不解地看着古蒙儿,古蒙儿说以为郝大地挺有个性,敢和上面的人较真,看着挺襟怀坦白的,背后也窝着一肚子货色,难怪和人顶牛,她错看了他。
郝大地更加不明白了,可古蒙儿不理他,回头找朗措说话去了,脸上满是笑容,她对朗措说:“唱支歌吧,要不光听人贫嘴了。”
郝大地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他想起来了,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无声地笑了笑,古蒙儿倒真是个精灵淘气的姑娘。
朗措开口在唱歌:
——请到寺庙南边来跳舞,
唱着欢乐歌曲来跳舞;
敬请父亲大人来跳舞,
戴着金色藏帽来跳舞;
敬请母亲大人来跳舞,
敬请妙龄少女来跳舞;
敬请英俊青年来跳舞;
带着汉刀碗套来跳舞……
古蒙儿咯咯地笑起来,笑得那么爽朗。笑声感染了娜叶,娜叶也笑起来了,几个军人被古蒙儿清脆的笑声感染了,全都笑了。单纯的朗措瞪着不明白的眼睛问他们笑什么,是不是他唱得不好。
古蒙儿不笑了,一本正经地问朗措,脚都那样了,弄不好会成瘸子,还请那么多人跳舞,他忙得过来吗?
朗措说他喜欢跳舞,果谐、堆谐、囊玛、热巴弦子他都喜欢。他阿妈说他生下来是一只鹰。他不怕成瘸子,成了瘸子他也跳,他用翅膀当脚,扇动翅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