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11日

    韩家村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几个男生拽着几乎瘫软的唐萌萌和徐璐, 疯了似的爬上矮墙。

    孙凯的动作最快, 可当他攀上墙头, 却迟迟没有跳下去。

    “你干什么呢？快跳啊！”跟着爬上来的宋伦狠退了孙凯一把，却被孙凯反手抓住。

    “不对劲啊, 你看前面！”孙凯满面惊恐。

    宋伦不解地抬起头，却当即愣在了原地，他看到了熟悉的屋子，熟悉的院子, 看到了梁冬的背影，也看到了那个已经爬出屋门的畸形黑影和露着一口白森森牙齿的鬼婶子。

    可是，这一切，不是应该都在他背后的吗？

    像是为了认证什么，孙凯抓着他, 两人一起回过头。

    梁冬还在面对着越来越鬼气森森的大婶, 闫娜娜也没有跑，虽然脸色苍白，但一直站在梁冬身边。

    “为什么要走……”

    已经没有了头发的大婶, 整个身体都开始干瘪, “留下来吧，我老伴也回来了，我还没有介绍你们认识呢……”

    梁冬护着闫娜娜慢慢向后退，“不用了，我们今天还赶着下山, 就不麻烦您了。”

    “下山？”骨节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大婶的脸孔已经没有了血肉，只剩一片焦黑，“这天都黑了，你们怎么下山啊？”

    天黑？这个时间明明连中午都还没到，梁冬和闫娜娜对视了一眼，然而，疑问还未脱口，周遭就暗了下来。

    闫娜娜抬起头，原本明朗的天空此时却像做在纸上的画，正在一点一点被抹上浓黑的颜色。

    “完蛋了，完蛋了，我们怎么办啊？”

    孙凯和宋伦几人又跑回了梁冬身边，“墙那边和墙这边都是一样的，我们跑不出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你就别提‘鬼’字了！”

    宋伦捅了孙凯一把，偷着瞄了那两个焦黑的鬼影一眼，又紧忙别开了眼睛，“梁哥，梁大警官，您给想想办法啊，我们不能死在这儿啊。”

    “我们不会死的，”梁冬的语气很笃定，他走上前一步，沉了两口气道，“大婶，我们是意外闯入这里的，并不想打扰你们，您能放我们离开吗？”

    “你们离开不了……”

    天色越来越黑，大婶和那个怪异的鬼影在黑雾中慢慢模糊起来，“这里是韩家村，困了我们一百年的地方。你们想要离开，只能等！”

    “等？”梁冬皱起眉，“等什么？”

    黑暗中的影子慢慢伸开双手，四周黑洞洞的房屋瞬间亮了起来。

    梁冬瞪大双眼，眼前的一幕，恰如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空无一人的却灯火通明的山村！

    无数簇火焰在村中燃起，站在烈火中的人影，声音异常干哑，“等我们烧干那条河，等我们回到真正的韩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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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家岗

    杨千帆又意外获得了一张车票，就贴在糖果盒子的底部。

    柜子里的水，突然出现的鹅卵石，记忆中的模糊人影，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杨千帆的童年曾经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盒子里有车票，这说明这些鹅卵石也是个线索，”王含珊开口道，“这些鹅卵石会不会就是那条小河里的？也许，韩家村的人跟那条河也有什么关系。杨哥，你说这盒子是你小时候的，那你会不会曾经看到过什么，或者听到过什么？”

    “我……”

    杨千帆蹙眉想了想，无奈五岁之前的记忆实在是太过久远了，“我并不能确定，但我之前肯定没有听说过有关韩家村的事。我也实在想不出，这些石头跟那个在百年前就消亡了的村子会有什么关系。”

    一整个白天，杨千帆和范航两队人在村里找到了十多个暗柜，每个暗柜中都竖有韩家村人的牌位，同时也在这些暗柜中找到了八张车票。

    傍晚，一伙人聚集到了杨家岗的祠堂前，韩通三人在祠堂里也找到了三张车票。

    杨家岗的祠堂并不大，村子里荒废后，祠堂里的牌位、贡品也都收了起来，只有村民上山祭祀时才会重新摆上。

    但是，韩通三人却在供桌的下方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拉门，杨千帆也是没有想到，在老家的祠堂下面竟然还藏着一座地下室！

    “我们的车票就是在这里找到的，”韩通带着其余人走进了地下室，“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一块儿石碑。”

    杨千帆举着手电筒走到了石碑前，石碑就立在地下室的中间，看起来雕刻的并不精致，但很有年头。正面是韩家村三个大字的古体，背面刻了很多小字，但大部分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这碑上刻的应该是本地的县志，”韩通走到杨千帆身边，“我们勉强辨认了一些，貌似这个村子以前是叫韩家村的，不知经历过什么变故，如今成了杨家岗。说来也巧，你姓杨，我姓韩，不知道跟咱们两个本家有没有关系。”

    杨千帆转头看了韩通一眼，微微弯了弯嘴角，“我老家确实是杨家岗的，不过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知道的也不多。至于这韩家村，我还真是没听过，怎么，韩先生的家乡也在这附近？”

    “那倒没有，”韩通的语气很随意，“我父母都是北方人，刚才想起来就是觉得巧合，没想到杨先生真的是杨家岗的人。”

    “未必就是巧合，”杨千帆转开身，“这是个强制任务，车站选上来的人，说不定都是有它的用意的。”

    从地下室里出来，天已经黑了，杨千帆几人还是决定回到杨家老宅去住。

    跟韩通三人分开后，范航靠到杨千帆身边，“我刚才在地下室里看到一面墙上有几个凹槽，像是放过什么东西。其中一个凹槽里灰尘很少，我估计韩通他们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

    “韩通的话也很奇怪，”徐鹤接茬道，“他像是在试探杨哥，杨哥刚才应该否认的。知道了杨哥是杨家岗的人，我真怕他们会打什么鬼主意。”

    “我是故意承认的，”杨千帆沉了沉嗓音，“我觉得他们知道的说不定比我们还多，否则不会一直这样刻意与我们保持距离。我就是想让他们觉得，因为我身份的特殊性，我一定知道一些别人轻易打听不到的内情。他们做事投鼠忌器，才会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到了杨家老宅，周围都是黑洞洞的。虽然岗子上还通着水电，但几个人谁也不想在这样的荒村里亮起一盏灯。对于鬼域车站的旅客来说，黑暗往往比光明更适合生存。

    “今天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我还以为会四处鬼哭狼嚎的呢，”朱佳帮着王含珊铺好床单，大家决定就在堂屋的砖地上将就一晚。

    “越平静，往往就越危险，我倒是宁愿鬼哭狼嚎的，”王含珊扶了扶腰间的车票存放匣，这是保命的东西，睡觉的时候也不能拿下来。

    距离返程列车到达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保存体力是十分必要的。

    四个男生商量后决定换班守夜，杨千帆和唐振昊守前半夜，范航和徐鹤守下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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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家村

    灯火通明的村落里，四处都是晃动的，带着火星的漆黑鬼影。

    梁冬一行人又重新跑回了杨家宅子里，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那些鬼影汇成一列，蜿蜒地朝山上走去。

    “他们都是被烧死的……”闫娜娜站在玻璃窗前，喃喃地道。

    唐萌萌用力把头埋进自己男友的怀里，整个人几近虚脱。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除了梁冬，基本都是吓傻了的状态。

    “你对鬼魂的事似乎并不陌生，”梁冬走到闫娜娜身边。

    闫娜娜垂下头，声音不大，却让人毛骨悚然，“我能看到，小的时候看得清楚，长大之后模糊了很多，但我仍然能感觉到他们……”

    “果然是你！”

    徐璐听到这话，猛地蹦了起来，“就是你故意设计的，你是故意带我们来这儿的，你想害死我们！”

    “我没有，”闫娜娜转过身，神情很平静，“我只是想找到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想多了解一些鬼魂的事，我没有想害任何人！”

    “你别狡辩了！”徐璐把脸涨得通红，“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平时也总神神叨叨的，说不定这里的东西就都是你招来的！要不然孙凯他们以前过来怎么都好好的？”

    “行了！”梁冬脸色一沉，喝断了两人的争吵，“你们在这儿吵翻天有什么意义？能让我们逃出去吗？这座韩家村跟杨家岗一定有很深的联系。别忘了我们收到的车票，把事情调查清楚，找到返程车票，我们才有机会离开！”

    屋内的几人都沉默了下去，梁冬来回看了几眼，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院门能不能打开。”

    从屋里走出来，整个韩家村都是灰突突的。

    除了各家各户莫名亮起的灯光和那些蜿蜒而去的鬼影，周遭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梁冬走到院门前用力拽了拽，院门仍然打不开，登上院墙往外看去，外面的景物都是扭曲的。

    “这见鬼的车站到底怎么回事啊？”

    梁冬多少有些灰心，从兜里掏出鬼域车站的车票，走到堂屋门前的台阶上坐下。

    凝滞的空气中没有一点风，梁冬借着屋里的灯光，仔细地研究着车票上的每一个字，他的脚边却突然传来尘土被撩动的沙沙声。

    有些诧异地低头看去，铺满沙土的石板上，一笔一划地出现了两个字——梁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