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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榆树下的一巴掌(1)
    由于苏悦只字不吐,又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她跟案件有关。专案组经过慎重考虑,将苏悦放了出来。

    苏悦一出来,就打电话约江大刚,江大刚在电话里犹豫了一阵,还是答应了。

    初冬的景山看上去白苍苍的,空气寒峭逼人。江大河如约来到景羊河畔,苏悦已在老榆树下等他。江大刚走过去,目光复杂地看着苏悦。苏悦明显瘦了,一张脸显得憔悴。

    啪!江大刚正要说什么,苏悦突然摔起胳膊,重重地给了他一个嘴巴。

    “你在利用我,你卑鄙!”苏悦的声音在黄昏的景羊河畔响起来。

    江大刚捂着脸,他被苏悦一巴掌击懵了,半天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说呀,你为什么这样?”苏悦几乎哭起来,她的内心被痛苦淹没,身子因气愤剧烈地抽搐,牙齿咬得格格响,恨不得扑上去,撕碎这个男人。

    江大刚痛苦地扭过脸,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苏悦解释,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想得最多的还是他对苏悦的爱情。

    “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苏悦吼得越发厉害。

    “苏悦,我……我……”江大刚使足了劲,还是说不出那个字。

    苏悦哇一声,哭开了。

    苏悦有太多的理由哭,哭自己,哭命运,哭爱情,哭人生……

    看到刘成明偷拍的那张光碟后,苏悦想离开刘成明的心死了。她知道刘成明说到做到,无论她走到哪,这张光碟都会幽灵般出现,那么她还有什么自由,什么幸福可言?

    刘成明说:“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就当那事儿没发生过。”

    苏悦把恨埋在心里,这时候她已没了选择,唯一要做的,就是按刘成明说的,帮他实现目标。

    刘成明如愿当上了全国劳模,因为有人同样看到了那张光碟。刘成明紧接着想当的是全国人大代表,他跟苏悦说:“等这次帮我把事儿办成,你说啥我都答应。”

    就在刘成明打算把她第二次送出去的前一天晚上,刘成明悄悄摸到了苏悦的房间,当时他们住在省城,刘成明背着五十万块钱前来活动,已有消息说,他的活动很有成效,省上已在考虑他。

    苏悦没有反抗,她知道反抗是无济于事的,刘成明想得到她,纵是她再反抗,迟早也会得到,除非她死。苏悦不想死,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刻。

    那天刘成明没喝酒,他陪省人大一位领导吃饭,本来是准备了酒的,领导身体不适,不能饮酒,刘成明便也忍了。刘成明走进房,并没像苏悦想的那样径直扑上来,他拧开灯光,调到合适的亮度,然后一动不动看着床上的苏悦。苏悦刚冲完澡,头发还湿着,脸颊因水气的作用略略泛红,看上去那么鲜亮,那么诱人。湿扑扑的头发散发着一股幽香,令人销魂。刘成明望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单,微弱的灯光下,呈现在刘成明眼前的是一具饱满得如同青玉米的丰实身子,薄荷一样轻蔓的睡裙,一下将苏悦的胴体映衬得如梦如幻,勃勃欲出的丰胸,游蛇一般迷离的细腰,光洁流畅的两条美腿,还有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双足……屋子里的空气简直迷蒙得叫人发疯,刘成明的呼吸短促起来,胸口的血脉在涌,一团火在体内燃烧,他感到口渴,感到窒息,感到自己必须得跳上去,否则就活不成。

    苏悦痛苦地咬了一下牙,感到被撕裂,被击碎,自己再也不是自己了,是一头猪,一条狗,一堆什么也不是的臭狗屎。

    二天一早,刘成明突然做出一个决定,要回景山,说什么狗屁代表,老子不当了。苏悦木呆呆地跟着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景山,这以后,她跟刘成明之间便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要一有机会,刘成明就会扑到她床上,疯狂地向她索取。但是刘成明再也不提让她帮着办事了,他还骂自己真傻,傻得猪狗不如,这么好一道菜,凭啥要送了人家。不久之后,刘成明当选了他渴望当选的人大代表。

    有时候钱真是万能的,这是苏悦不得不承认的一个现实。

    发现怀孕后,苏悦毫不犹豫地去了医院,刘成明闻风赶来,一把拉过她,提小鸡一样把她提了回来。刘成明想让苏悦把孩子生下来,他说出多少钱都行,他想要这个孩子。为防苏悦坠胎,刘成明派王晓渡和林月秀轮番盯着她,苏悦几乎被软禁,不能上班,不能上街,就连上厕所,也得林月秀跟着。刘成明放下话,要是孩子不在了,一个也别想活!

    王晓渡正是在那个时候爱上苏悦的,这个差点因打架送掉命的男人本来对刘成明是言听计从的,他视刘成明为他的第二恩人,如果没有刘成明,他不可能进入景山集团,更不可能干上这么体面的工作。但是这一次,他对刘成明不那么尊敬了,苏悦后来想,也许这是男人的本性决定了的,男人什么都可以让,唯独自己看中的女人。王晓渡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苏悦吓了一跳,当时她已怀孕六个月,挺个肚子,整日像蚯蚓一样在屋子里来回蠕动。唯一的奢侈便是能站在阳台上看早上升起的太阳或黄昏血一般的夕阳。王晓渡正是在她凝神望着夕阳时告诉她爱上她的,她转过目光,静静瞅他半天,然后说,你疯了。

    我没疯!王晓渡不亏是杀过一次人的人,说起话来梗梗的,一点不把危险当回事。他抓住苏悦的手,再次说了一遍,苏悦我爱你,我要娶你。苏悦的眼泪就下来了,汹涌而下,不可遏制。这是她生平头次听到一个男人说爱她,而且说得那么壮烈,那么悲惨,仿佛随时要为这爱献身似的。饱经凌辱和胁迫的苏悦哪受得了这个,如果不是林月秀及时推开门,她都要扑到王晓渡怀里哭了。

    苏悦再三警告王晓渡,不可能。可王晓渡哪里听得进去,他简直走火入魔,一日不见苏悦,眼睛便红红的,像是充了血。他抓着苏悦的手,一次次地说,苏悦我爱你,好爱好爱,我从没爱过哪个女人,你是我的第一个。苏悦被他说的浑身颤抖,打着哆嗦说,不,不呀。苏悦怕听他说,又渴望他说下去。她的内心被一种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折磨着。

    有一天,王晓渡忽然拿来一盒药,苏悦问是什么,王晓渡先是支支吾吾不肯说,问急了便指着苏悦肚子说,我不想让你把这个孽种生下来。苏悦明白了,王晓渡给她的是打胎药。王晓渡一走,苏悦便一片不剩地全喝了下去,等林月秀来时,她已昏迷过去。林月秀叫来刘成明,苏悦被送进医院,三个小时后她从手术室抬出来,医生痛心地告诉刘成明,大人是保住了,可孩子却没了。刘成明痛苦了好一阵,转身就给了林月秀一巴掌,林月秀哭着解释,我进去时她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中的苏悦醒过来,一听孩子掉了,心一下明亮,仿佛从地狱里逃了出来。刘成明恶恨恨地叫来王晓渡,问是怎么一回事,王晓渡毫不畏惧地盯着刘成明,一副决斗的样子。苏悦的心禁不住揪起来。

    没等苏悦恢复好,刘成明便通知她去上班,这时候的苏悦似乎心里有了希望,再也不在乎刘成明的态度了。她天天注视着一个人,跟他注视自己一样。两个人在刘成明眼皮底下无所畏惧地培养着他们的爱情。是的,苏悦认为这就是爱情。他不在乎她的过去,不嫌弃她的遭遇,像一个为爱情而决斗的骑士。苏悦伤痕累累的心被他感动了。她郑重其事跟王晓渡说,在她身心还没彻底恢复以前,不可以碰她,王晓渡重重地点头,果真坚守诺言,甚至手都不挨一下。

    他们想过离开景山,两个人设计着未来,心里充满憧憬。但一想刘成明,这种憧憬便成了梦魇。有次说到激动处,王晓渡突然说,我杀了这畜牲。苏悦捂住他的嘴,不许乱说。苏悦怕王晓渡做傻事,他已进了一次监狱,人生哪能第二次第三次地往那种地方跑。王晓渡却很自信地说,放心,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进那种地儿了。

    就在爱情之火在苏悦心里越燃越凶,她都被火烧得把持不住自己,差点忘了诺言,自己先投身到王晓渡的怀抱时,巨大的不幸,不,是灾难降临了。

    那天苏悦无意中走进财务室,她真的是无意,因为刘成明不在,大家都显得自由,苏悦就想跟林月秀说会话,毕竟在她被苦难淹没的时候,林月秀像大姐一样照顾过她。门轻轻一推便开了,苏悦走进去,外屋没人,她径直走向里间,林月秀在里间办公。猛地,苏悦的脚步僵住了,浑身像遭雷劈一般,震在了那。里间的沙发上,两具赤裸着的身子,疯狂扭在一起,林月秀还忍不住发出迷幻般的呻吟,而王晓渡简直就像一头疯牛,使足了气力在撞击林月秀、天呀,苏悦惨叫一声,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