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渴望过平静安宁的生活,而他,就以那样平凡的、不经意的姿态,渗透进她想要的人生……
她本不在意,但一点一滴累积,一切却都变了……
“怎么,你说不出话了?”
望着缄默的师云轻,独孤一夜慢慢的愤怒起来。
师云轻抬头,对上独孤一夜的目光,不闪不避:“一夜,即使我变心了,你也不能怪我,这一段感情,早在当日四方城、你走向风倾城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让我坚守下去的信念。”那一份夫妻之情,她是那么的珍惜,可是,他却一点一滴,亲手将它打破,逼得她不得不转身。
是,她是变心了,但那又怎么样,不能怪她啊……
真的不能怪她……
“轻儿,为什么会这样?”
独孤一夜以为自己会愤怒的,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愤怒了,可愤怒过后留下的,却是无穷无尽的苦涩,还有压也压不在的疼痛。
“轻儿,你说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好,我现在给你,如今,我只要你一个人,但为什么你又变了?”她要的一切,他都给她,即使是不惜伤害了风倾城,可为什么……
师云轻没有说话,她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独孤一夜的这句话,说得太晚了……
“轻儿,与我回去,所有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这已经是独孤一夜做出的最大让步。
师云轻还是摇了摇头,目光落向远处,声音轻叹:“一夜,回去了又能如何呢?我已经害怕了你的无情,你知道么?而活在害怕中的生活,不会开心。”
“你什么意思?”
“一夜,不要告诉我,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风倾城的计谋。”
小东对风倾城和那个姥姥毫无防备,他们要杀小东,怎么可能只是不轻不重的伤了小东?百花教在江湖存在多年,异常神秘,洞内的机关,精妙绝伦,他们如何能这么简单的就进去?
原本,师云轻只是疑惑,但在镜湖圣地内看到独孤一夜受伤的手时,却是全都明白了。风倾城所做的一切,其实独孤一夜都知道,但他不阻拦,只是眼睁睁看着风倾城一步步错下去,然后……
独孤一夜握紧了手,没有说话,当日是他从中阻拦杀那个人。山洞中,也是他留下记号,但是,面前的人,她又知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因为她不愿回到他的身边,因为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
“一夜,当日你可以为了风倾城伤我,今日又可以为了我伤风倾城,我不知道他日,又会怎样?”
“轻儿,再不会了……”
师云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山下飞快上来一名侍卫,恭敬的对着独孤一夜和师云轻行了一礼,道:“皇上,夫人,宫内刚刚送来消息,西晋突然起兵,占领了边境聊城。”
“带兵的人是谁?”
“西晋的大皇子,百里长垣。”
“聊城的守将是谁?”
“朱君昊。”
独孤一夜微蹙眉,挥手让侍卫退下。片刻,不紧不慢的对着师云轻道:“守城不利,是死罪。”
“一夜,论罪之前,是否应该先调查清楚。”朱君昊是师云轻的部下,跟随师云轻多年,师云轻对他很是赏识,所以当年才会派他驻守聊城。此刻,望着独孤一夜眼中的那一抹杀气,师云轻不由得皱眉道。
“不需要调查……”
“你……”
“轻儿,想要我不杀他也可以,只要你与我回去。”
师云轻知道了,论罪不过是独孤一夜的一个借口,他的目的,是以此来要挟她跟他回去:“如果我说,不呢?”
“轻儿,朝中可远不止一个‘朱君昊’。”
“你……”
“轻儿,功高震主,那些人,都是你的人,我信不过。”
“那么,你就不怕我功高震主么?”
“这世间,我就是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不相信你。”
师云轻深吸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独孤一夜有一天竟会用那些人来威胁她。她知道,独孤一夜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轻儿,你说的对,国不可一日无主,我即刻回朝。不过,我会在山下等你,一个时辰后,若是你没有来,那么,我便会自己回去。”
话落,独孤一夜头也不回的离去,独留下站在原地,慢慢闭上了眼睛的师云轻……
清竹园内。
雅如看着师云轻回来,快步的迎上前去,道:“小姐,我们是要回江夏城去了么?”
师云轻没有说话。
百里陌尘察觉到师云轻脸色的不对,微微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师云轻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侧开头,没有看百里陌尘,声音不带丝毫情绪起伏的淡淡道:“雅如,我要与独孤一夜一起回去,你是要跟着我,还是留在你哥哥身边?”
“小姐……”雅如闻言,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脱口唤道。
百里陌尘的瞳孔,猛然微缩,怔怔的望向师云轻……
小东笑着绕着师云轻转:“姐姐,小东要跟着姐姐,姐姐去哪里,小东也去哪里。”
厅内,突然不同寻常的安静下来。
片刻。
百里陌尘声音过分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师云轻不答,转身向着门口走去,然手腕却被百里陌尘紧紧地抓住,挣脱不了:“你之前不是答应我,我们一起回江夏城去的么?”
“我现在反悔了。”
师云轻目光落向门外,声音依旧如之前无二。
“我不相信。”
百里陌尘绕到师云轻的身前,一眨不眨的望着师云轻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些什么,但是,他失望了,那一双眼睛中,什么也没有:“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是不是独孤一夜拿什么逼你?”
雅如,不知何时已经带着小东出去。
诺大的厅内,一时间只剩下师云轻和百里陌尘两个人。
师云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连眼底深处那一丝细微的波澜都已经完美的掩去,让人找不出半丝痕迹:“没有,是我自己要与他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