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内,金碧辉煌,每一砖每一瓦都透着无与伦比的贵气与尊华,却也因此,越发彰显了那一袭黑衣周身散发出来的孤独!
战争结束,还有很多很多的善后事宜,需要去处理。
师云轻整日呆在城外的大帐中,与堆积如山的文函相伴,再见独孤一夜,已是第二天晚上、庆功宴后。
慕谷枫将微微喝醉酒的独孤一夜扶入师云轻的帐中,继而来到议论事大帐。那里,秦罗源、乔青易、司未明、慕谷枫等几人,都已经在了。
师云轻放下手中的文函,站起身来,神情,是罕见的郑重,道:“你们考虑的结果如何?”
众人沉默。
师云轻也不急,静静等着。
最后,还是秦罗源率先开口:“夫人,权势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们想了一天后,已经决定,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过隐居的生活。”
师云轻望向其他人,其他人也纷纷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们决定了,那事不宜迟,今夜,我就会安排人带你们离开这里,并且,明日我会宣布你们已死的消息。”
“一切听夫人安排。”众人皆无异议。
师云轻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转身出帐,走在最后面的慕谷枫,在手掀开帐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对着师云轻道:“夫人,你要离去之事,还望你能够再想一想,皇上他,真的很爱夫人你。”
师云轻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帐帘,缓缓地落下。
师云轻子时才回自己的大帐,只见独孤一夜一身酒气,面色通红的斜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眉宇紧皱,似是睡得很不好。
一步一步,师云轻缓缓地走了过去。
在床沿,坐了下来。
“一夜!”
师云轻的手,忍不住轻轻地抚上独孤一夜的脸,从眉宇到眼帘,再从鼻梁到脸庞,一点点、慢慢的、不漏过一丝一毫的抚过。
许久许久,才缓缓地收回了手。
就这样吧!
师云轻深深的闭了闭眼,对自己说。随后,缓缓地起身。可正要走开之时,衣袖,却被一道力道,紧紧地拽住。
低头望去,明眸,恰倒映出了那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你没有醉?”
师云轻望着睁开眼睛的独孤一夜,说道。
独孤一夜没有说话,双眼,只是怔了怔的望着帐顶。
帐内,突然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
师云轻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独孤一夜也没有说话,没有动。一股无法言语的淡淡忧伤,不知不觉在帐内飘散开来。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独孤一夜的声音,缓慢至极的响起:“轻儿,真的要走?”
真的,舍得离他而去?
师云轻侧开头,望着桌子上摇摆的烛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轻儿,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独孤一夜再问,声音,平静的恍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一夜,对不起。”
“轻儿,你知道么,其实你才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人,我只是走错了一步,你变再不愿给我一次机会。”
“一夜,任何事我都可以原谅,但有些事,一步都不能错。”因为错了一步,两个人走的路,就不一样了。
小小的一步,可以远远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就像他和她!
“轻儿……”
独孤一夜唇角溢出一声轻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同时,拽着师云轻衣袖的手,也一点点的松开。
一刹那,神情,竟是师云轻从未有过的哀伤。
师云轻衣袖下的手,一点点握紧,脚步,强迫自己迈开。
一步……
又一步……
远去……
手,撩起帐帘……
声音,悠悠的从身后传来:“轻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师云轻的脚步,猛然停住,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幕,忽的在脑海中划过。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轻儿,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呢?是五年的相依相伴中,不知不觉的倾情?还是早在相遇之初,就已经再无法忘怀?否则,过往的记忆,为何我会记得那么清楚。”
“轻儿,当初,城儿对我太重要了,所以,那一份追求,掩盖了我对你的感情。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轻儿,你我之间,有五年的夫妻之情……”
“一夜,别说了!”
师云轻猛然打断独孤一夜的话。
过往的记忆,随着独孤一夜的述说,不断的在师云轻的脑海中盘旋,让她的眼眸,突然有些异样的酸涩,忍不住想要回头。但百里陌尘为了她对付自己的国家,为了她拿着剑、直直的指着白飞羽和百里长垣的那一幕,却在这个时候,猛的冲入她的脑海!
他为她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推开殿门时,看到的,那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眸!
那个傻瓜!
“一夜,对不起,忘了我吧!”
师云轻再一闭眼,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决绝,脚步,快步的踏出大帐,头也不回的离去。空气中,留下她一句:“一夜,到议事大帐来,我有事要与你谈。”
独孤一夜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底,闪过令人心颤的哀伤时,也闪过一丝令人战粟的森寒与残忍。
轻儿,我这般低声下气的留你,为何你还是执意要离去?
为何,你要对我这么的无情?
为何,你要逼我!
议事大帐内。
师云轻整理着几份文函,对着走进来的独孤一夜道:“一夜,秦罗源、乔青易、司未明、慕谷枫等人,我已经安排他们离去。明天一早,我会当众宣布他们的死讯,另外,这笔账由我来担下。”
独孤一夜缓缓一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就这样,不发一言的、静静地望着师云轻,听着她一一交代。
师云轻向着独孤一夜望去,他的眼神,让她丝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一夜,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为天下百姓着想,以后,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