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压低的声音传入耳畔,华衣有些恍惚的抬起头。
“你不是也没睡嘛?”华衣的语气有些飘忽,说完就低下了头。
华舞的声音传入华衣的耳中,带着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华舞指了指眼前这恶劣的景象,“我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要我一来就在这种环境下睡觉,我可受不了。”
突然华舞坐在了华衣的身边,将脸凑过去,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衣衣,你有心事!”十分肯定的语气。
要在平日里,华舞这样叫自己,华衣肯定会反驳——他一个大男人,干嘛把他叫得这么女性化。
可是这一次华衣难得地没有反驳。
“小舞,陪我说说话吧。”华衣突然开口。
华舞愣了,她从来没看见过华衣用这么忧郁的眼神看自己。
华舞起身,又将华衣拉起来,“现在大家都在睡觉,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说话。”
华衣就任由华舞牵着自己的手,一直垂眸看着地下。
“衣衣,到底怎么啦?”华舞停下步子开口。
因为夜风骇人,两人不敢走太远。
找了一处干净一些的地方,铺上衣物坐下。
华衣突然怔怔地看着华舞,“小舞,你恨过你的父母吗?”
华舞微微一愣,他们都是孤儿出身,若不是有小姐救命,他们早就饿死冻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父母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不知道,又怎么会恨。”华舞的语气很淡。
她抬头看了看,几乎没有一丝光芒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肩头一沉,华舞扭头就看见华衣把头放在了她的肩头。
沉闷的声音响起,“我一直很恨我的父亲。
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的父亲,母亲拉扯我长大,在我五岁那年病死了。
母亲一直说父亲是一个士兵,随将军镇守漠上战场,是大英雄。
可是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丢下妻子孩子去战场,连自己一家人都温饱都顾不上,又谈什么去镇守漠上战场,保家卫国。”
“我恨了他十多年,我怪了他十多年。
可是一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错了,父亲他真的是一个大英雄。
漠上战场真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啊,父亲在这里过得一点都不比我们好。”
“恶劣的环境,每天累到精疲力竭的战斗。
每天的呼吸都伴着令人发狂的血腥味,每一次说话就像刀片在割着喉咙。
不见天日的阴暗,每天都要忍受自己身边兄弟死亡的伤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魔族手里。
明明活在最绝望的地方,却要过得比谁都坚强。
他们吃着最粗糙的肉块,那肉块硬的能咯掉牙。
要坚持留在漠上战场杀敌要有多大的勇气啊。
要在这里活下去很难,要在这里活好更是天方夜谭。
父亲,他真的是英雄。
而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偏偏责怪了他十几年,从来没有理解过他。
我想我的父亲也许已经早已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了。
那么多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华舞只觉得肩头的衣衫似乎已经浸上了温热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