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止七没有抬头。

    好看的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恍惚不定。

    好半天，他才开口回道：“小时候，我常听到别人在背地里说辜奶奶的坏话，说她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所以注定了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裴初初将纸钱一张张地扔进火盆里。

    看着那些晃动的火焰，她的心忍不住疼了一下，“辜奶奶很好……”

    是一个很爱护后辈的老太太。

    尽管待人严苛，但那也是她为人处世的风格。因为她不仅对别人严厉，对待自己的事情更是苛刻到自虐的地步。

    看着快要燃尽的香，裴初初连忙站起身，重新又点燃了三炷香，然后插到香炉里。

    做完这些后，她才重新跪到蒲垫上，继续往火盆里烧纸。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却驱散不了灵堂里的寂寥和悲凉。

    小院外，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那里，与夜色相融。

    “少主，你不进去吗？”

    阿重坐在驾驶室，不时地瞟向后视镜。从那里，他可以看见夜厉行闭目养神的模样，却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曾经，他对裴初初有过越界的心思，但是终究抵不过夜厉行对他的恩情。说白了，他的命都是少主的，真要是跟自家少主抢女人，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

    夜厉行没有睁眼，在昏暗的空间里，低声回道：“现在，我只能守在这里。”

    不能再进一步。

    里面，死的是裴家最德高望重的大管事，地位仅次于裴初初的奶奶。

    所以在没有得到裴家认可之前，夜厉行不能干预过多。

    没一会儿，邵元柏就驱车赶到了这里。

    白允儿在家照顾东莫和宝儿，所以没有一同过来。

    “阿行，秦放那小子去警局帮你查资料了。他要晚一些时候再过来。”邵元柏倚在夜厉行的车门边，然后冲他点点头，“我先进去上柱香。”

    “嗯。辛苦你们了。”他没有下车，只是冷漠的眼底多了几分暖意。

    患难见真情，朋友不在于多，而在于交心。

    邵元柏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眨了眨桃花眼，抬脚就往灵堂走去。

    “节哀顺变。”

    邵元柏举止有礼地对裴初初说道，然后才转身给辜奶奶上了三炷香，接着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裴初初递给他一杯茶，表示谢意。

    他接过去，然后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跪在蒲垫上徐止七。

    同样是长相妖孽，但是徐止七比他更加俊美。他倒不是嫉妒，只是很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位是？”

    “徐止七。”裴初初一脸坦荡地介绍道：“裴家古墓的大祭司。”

    前一句是名字，后一句是身份，没有一丝怠慢。

    裴初初明白，做为夜厉行的朋友，邵元柏自然会对徐止七充满戒备和敌意。但是对她来说，徐止七却是她的亲人。

    她抬眼看向灵堂之上的遗照。

    黑白色的照片，是从青山那边传过来的。因为辜奶奶极少照相，所以这是一张从身份证上翻拍下来的照片。

    一丝不苟的表情里，似乎没有喜，也没有悲。

    只是在临终的时候，辜奶奶却把徐止七托付给了她。

    沉重，又充满信任的遗言。

    既然答应了，她就必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