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体火化当天，天阴沉沉的。

    细雨绵绵，下个不停。

    “骨灰盒，还是我来抱吧？”徐止七侧目看向裴初初。

    见到她的眼底通红，脸色很差，于是担心她会中途晕倒。

    她摇摇头，然后抿了抿唇角，淡淡地回道：“辜奶奶无儿无女，为裴家费心了一辈子，理应由我给她送终。”

    而且，对于裴初初来说，辜奶奶就是裴家人，是比血缘关系更加亲近的人。

    心是痛的，只是语言无法表述而已。

    裴初初紧紧地抱着那个冰冷的白玉骨灰盒，眼泪就像是开了闸，扑簌簌地滴落，无声无息，又无法抑制……

    “初初……”徐止七刚一开口，就被她出声制止了。

    她埋着头，闷声回道：“小七，这是我能为辜奶奶最后做的一件事情了……”

    如果连送终都做不到，辜奶奶估计会死不瞑目吧？

    裴初初抬头看了一眼雾沉沉的天空，那里只有灰色和悲伤，压抑得厉害，让她喘不过气来。

    “小七，我们回青山吧……”她坐上车，不再说话。

    路途遥远。

    终究，他们还是回到了青山。

    这里是裴家的地盘，迎接他们的，也是肃穆、悲痛的气息。

    “初初……辜奶奶她……走得可好？”

    裴家当家人，也是裴初初的奶奶，辜素心。一头白发，杵着拐杖。灼人的目光依旧那样充满了压迫感。

    四周是裴家宅院的景致，充满了川西风格的味道。但是，裴初初却无心欣赏。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怯生生地回道：“奶奶，我们回来了。”

    比起辜奶奶，这个亲生的奶奶更像是陌生人。裴初初怕她，从小到大都是。

    “回来就好。”辜素心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她知道，自己的孙女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因为，是她将他们一家人赶出了家门。

    “初初，我们先将辜奶奶的骨灰送到古墓祠堂，好不好？”徐止七碰了碰裴初初的手臂，示意她回神。

    她低声回了一句，“好。”

    一路劳累，裴初初身心疲惫。

    等回到住处，她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被一阵吵闹声给打扰了。

    “我倒是要问问清楚，好好的人过去，怎么回来就是一盒子骨灰了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外屋喋喋不休。

    裴初初耐着性子，打开门。

    只见徐止七正拦着两三个中年妇人。

    “初初需要休息，你们先回去。”徐止七不耐烦地推搡着她们。

    但是，抵不住对方的胡搅蛮缠。

    见到裴初初开门，几个妇人更是眼前一亮，“哟，做贼心虚，终于被骂出来了吗？”

    说话的是裴家的外戚，二房的长媳妇儿涂氏。

    她长得壮实，声音洪亮，指着裴初初就是一阵洗涮，“这么多年不回青山，现在回来做什么？等着奶奶死了，好争夺家产吗？”

    尖锐的话，没有一丝的温情。

    “二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辜奶奶刚死，你就诅咒奶奶去死。看样子，你是有多想霸占裴家的家产啊？”裴初初冷漠地回道，眼神里毫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