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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荼靡(2)
    水气薄氲,花香几许。

    她用力的擦拭,却洗不掉他留下的痕迹,不论是留在身上的,还是在心上的,都仿佛已经成了烙印一般。

    我要毁约。

    我后悔了,我要你。

    强悍凛冽的气语,灼热的眼神,那一刻,她看见属于司徒宇的霸气执着,刹那的迷惑后,她无力的决定承受。

    能有何法,他要,她就得给。

    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认命,成为棋子也好,忘记前尘也罢,除了一颗心能握在手里,什么都不是她的。

    心底的波澜又渐渐归于沉寂。

    花开荼靡,落尽芬芳。

    镜中的女子有静好的容颜。

    淡然黛眉,精巧的口鼻,肤色皙白。

    若论皮相,倒也并非绝色佳人,只是一双似是会语的眸和身上温婉的气质相得益彰,引人迷离。

    夜阑人静。

    丫鬟将她挽起的长发散至腰迹,拿出泛着檀香的木梳小心翼翼的梳理,黑缎般的发在烛火下泛着光,镜中人锁着眉,映出淡淡愁绪,心神飘渺,对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并无察觉。

    丫鬟望见来者,刚要躬身请安,“少……”

    一脸俊邪的男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丫鬟下去,接过木梳,掬握一把青丝,轻轻地为尚不知晓的女子梳发。

    片刻。

    杏眼圆睁,脸上的惊乱一览无余,女子还是发现了他,想要起身,却被他按回,“别动。”

    恍然一悸,女子稍稍踟蹰,依言坐回,镜中与男人四目相接,又迅速低了头,显得局促不安。

    男人顾自继续为她梳发,嘴边噙上笑意。

    他俯身贴近她,气息灼烫,在她耳边道:“还不习惯我出现在这里?”

    她摇摇头,躲避着男人越来越近的气息。

    蓦地,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吻了她。

    探入她口中的舌贪婪的攫取甜蜜,她终是闭上眼睛,不再反抗,也无法回应,任男人乱了呼吸,将她抱到床上,褪去彼此的衣……

    激情方休,男人仰躺着,像是头餍足的兽,微眯着眼,一只手依然在细滑嫩白的背上游走,翻过身,香馥的女体入怀,他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你身子的香味让我上瘾。”

    怀中人闻言一阵,敛下眉睫。

    男人凝着她酡红的脸颊,情思攒动,又心猿意马起来,在她讶然之际,欺身压近,燃起又一轮火热缠绵。

    更深,露重,夜浓。

    她一直睡的不实。

    自从,枕边多了另外一个人。

    这人的睡态并不好,将她死死的箍在怀中,鼻鼾声在她耳边环绕,偶尔还有一两句梦呓。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那样古老的誓言,她曾弩定的信奉,以为这世间最亲密的憧憬便是和另一个人同床共枕,携手百年。

    如今,她却对这句话充满疑惑和忧虑。

    若是异梦,同床共枕眠,就能逃过遗憾挣扎么,除了被动的承受,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自那日之后,司徒宇便让下人把带走东西从书房搬回了主卧,而他自己也重新睡到这张床上。算来,已经将近两个礼拜,但她依然没有适应。

    他以丈夫的姿态进驻她的生活,即使情非得已,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世界被这个男人填满了,不是一点一滴的融入,而是忽地泛滥涌进,陡然失去制衡,打破了她以为会永续下去的平静。

    表面上,似乎与以前无异,除了下人对她越发恭敬,晴儿越发欣喜,以及,他的越发体贴……

    虽然依旧有些生疏笨拙,但是,他对她的确是好的。

    帮她梳发,为她画眉,送她昂贵的首饰珠宝,甚至空闲下来,便拉着她“聊天”,一个人对着她自说自话,她一贯的静默微笑,偶尔也会对他所说的事情感兴趣……

    可是,他对她的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豢养的一只雀,仿佛现在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如果有一天他要收回,她便一无所有。

    抑或,只是她不想去了解,她的丈夫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为成母遗愿而娶她,成亲当晚便告知她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而她,在潜意识里,也并不相信这场婚姻……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何转变,对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有了牵念,……

    是不是男人的情爱,都是薄浅。可以拂袖离去,不带丝毫牵绊,也能陡然出现,以为可以回到从前。

    人群中那次突兀的相遇时常在她脑海里浮现,却不像真的。

    波澜平地起,割舍不断的,是对他的牵挂,还是情……三年前的一切,还记忆犹新,转念之间,却已物是人非。卫,从来都不是她的,只是她曾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是他的……

    司徒宇的情意来的太过轻易,是真是假,都让她无法给予信任,却也在心里产生难以名状的情愫。他的眼神、抚触、侵占,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即使视而不见,也能感觉的到,甚至在一点点的接纳他对自己的占有……

    她对自己有鄙夷,惊慌失措,却无能为力。

    枕边人睡得香甜,俊朗的眉目之间有些许的稚气,她长他三岁,算来,他也只有十九岁,身上却总是透着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成熟。

    虽然是京中首富,天之骄子,但他的父母却都已早早过世,身边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妹,他独自继承担负起偌大家业,所要面对的,也定非常人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