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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表里难
    她神色看似淡然,却又隐约透着不安,那令他心有余悸,惶惶难平。

    江宛心颔首称是,对她,是一番亲昵的姿态,对他,也似是毫无半分埋怨,又将他们的杯中水一一满上,宛然一个婉媚的可人儿,任谁都说不出半个差字。

    阳光洒落,满室尽亮,只是人心,却不能被一眼看的通透,表里难一,此时面相的明净之心,不知掩藏了多少阴鸷恨意……

    秋夜,月凉如水,空气中缭绕着寒意。

    梅园中的几品梅花,却在此时,稍稍的渗出沁意。

    一绝色美人立于梅园角落,眺望西南方的那一簇昏然灯火,心下冷凉愈深,眸色阴沉。

    她看见那人终是没有踏进梅园,而是如昨夜般绕去了那个女人的卧房。

    他变了。

    她不知他如何被那个哑巴蛊惑的如此之深,却已然认清,他对那个哑巴,比对她来得上心入情。

    那个女人姿容平淡,毫无才色,甚至是个哑巴,全然不及她一毫……

    她心中的不甘酸妒如同燎原星火渐渐熊燃,越烧越炽,恨不能将原处卧厢付之一炬。

    表哥,你是我的,司徒家的少夫人,也迟早是我!

    她对自己说的字字明晰决切,嘴角浮起一丝鸷沉阴郁的笑意,片刻,拂袖离去。

    秋意深浓,冬寒缓至。

    清晨起床,变成一件愈发艰难的事情。

    光线朦胧,薄晕的微明萦绕开来,帐暖情浓,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一只手被她枕着,另一只手环搂着她的腰,交叠的体温有相互依偎的痕迹。

    他先她睁开眼睛,半睡半醒的晨意,渐渐因怀中人而清明。

    长睫翩然,随着淡定的呼吸而轻微起伏,睡容静好。

    她肤白细腻,宛若莹白的珍珠,总是让人难以释手,黑发顺滑,亮泽柔软,他俯首贴近,又闻见那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

    她在他越发灼热的鼻息中缓缓醒转过来,眸光迷蒙,无辜可爱。

    “醒了。”他轻道,语气里带着宠溺,像是怕惊扰了她。

    她面色泛红,敛下眉眼。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邪魅的笑,不规矩的手轻探入她的衫内,她一怔,随即羞恼不已的制住他的动作,脸色越发红艳,杏眼圆瞠。

    “好好好,我不乱来。”司徒宇用指轻刮她的鼻尖,却是有些不甘心的没有将手撤出来,将她拥拦入怀,“那你允我抱会。”

    闻言,她轻弱一叹,却不再挣扎,知这是他的边线,若不依,他定是会强意索欢,而昨夜彼此已然太过荒唐……

    她咬下唇,闭目敛神,不允自己再有丝毫绮思。

    他神下温柔,将她搂的更紧。

    锦被之外,是泛寒的气流,她被他暖热的胸膛熨帖着,却只感到一番煨烫的暖意。

    她睁开双目,不由得轻轻回抱住他,心下却陡然升起一丝感伤,寂寥凄凄。

    如果,永远都能这样,那该多好。

    只是,两个人相拥的宁静。

    这是第五个清晨。

    他新娶别人,却每日在她屋内醒来的第五个清晨。

    每夜,她等他的出现,却又想着,他不该来,她不能再留他。

    可是,只要他的影子在薄脆的纸窗上映现,她便迫不及待的去开了门。

    片刻的相顾无言,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名难耐的渴求,他拥抱她,她回应他……

    仿佛,只能借由身体的纠缠来确定彼此的存在,销魂缠绵后心中难掩疚凉,却怎样都不想松开怀抱。

    他们都知道,这么做,是对另一个人的伤害。

    每每,江宛心以一脸无害,甚至毫无介意的笑容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总能更深的揪起他们心中难抑的愧疚。

    她望着他的脸色,她知道,那里面终是有牵挂。

    他私下命人为江宛心送去不少上好的首饰绸缎,可是,物质的荣华是否就真能弥补心伤和痛楚呢?

    江宛心对她恭敬有加,凡是以她为尊,可是,就真的对她不怨不恨么?

    而她,到底又能把他留在身边多久?

    她仰眸凝望他,他俯首,亲吻她的额头,目光添了些许复杂隐忧,半晌,只道,“是我的错,与你无关。”

    他的语气,听似淡定,却又夹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疚意,她敛下眉头,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回握住她,不再说什么。

    娘,若慈做不到——把心守好。

    任是害怕伤害,却不愿放下他给的温暖和安抚。

    他们总是后知后觉,因为固执倔强而对峙,却又因孤独情动而相守,仿佛,只有对方才能给对方真实的温暖……

    心中幽叹,晨光已盛,她不舍却终是从他怀中撤身,片刻,他也跟着起身坐起。

    太多时候,贪恋,却不能就此停留。

    穿衣洗漱后,他与她相携入了饭厅,下人已将早点备好,桌上满满齐齐的放着碗筷和早点,刚坐定,司徒晴便踏进屋来,见他两人一起,困顿的乏意大去,欢欢喜喜的坐在位上,拿起糕饼就吃。

    方若慈却上前按住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嘟着嘴,软声道,“嫂嫂……”

    “没关系,让她吃吧。”司徒宇在一旁道,却是对她点了点头,他知道,她是为了等宛心,觉得若然开始,不合礼数,她就是如此,别人敬她一尺,她便会加倍相待,在这种小细节上也不会疏忽。

    她颔首敛眉。

    司徒晴嘴角微扬,继续吃着糕饼,她就是知表姐没来,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