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到那封信上后,他僵住了,陷入迷之沉默。他认得那些字,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熟悉!
那是他结发妻子的字,他绝对不会认错。
将那封住放到光亮处,细细的检查着,可是越检查,他的手就越抖。
他捧在手心里疼宠了二十年的宝贝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
原本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替别人养儿子!
仰起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可越是告诫,他的身子就抖的越厉害!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结发妻子其实比起赵玉芊的娘亲更为可恶!
将那封信狠狠的揉成一团,用力的抛到墙角,他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手握了松,松了握,最后发生一声长啸,如受伤的雄狮。
啸声过后,他的心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蹲在地上低低的哭了起来。
两年前他因为儿子而痛哭,现在他又因为儿子而哭。
前者是因为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后者是因为他发现自己从未有过儿子……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哭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
只见他瞪着狼样的眼睛,全身战栗,似乎要吃人。
他踉踉跄跄的从地面上站起来,喃喃自语:“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这封信是谁给我的?是谁!”
突然,一道低低的哭泣声从牢房外响起。
他一怔,僵硬着脖子回过头,隔着栅栏,他看到赵元香一脸泪水的站在门外。
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赵玉芊给自己看的那一封居然是伪造的,真的这封竟然落到了爹爹的手里!
爹爹年事已高,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在知道了这个真相后会不会承受不了?毕竟怀枫曾是他的骄傲与荣光!
曾经爱有多深,如令恨就有多深。她知道,以爹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容忍欺骗!
皱了皱眉,赵天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都知道了?”
“爹!”赵元香低低的叫了一声,可是除了这一个字,她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没事。”赵天柏下颌微紧,神情淡漠而冷绝。
赵元香抺了抺自己那哭肿了的眼,悲伤的说道:“爹,虽然没有怀枫,但是你还有我啊。我会……”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怀枫两个字,我赵天柏这一生从未有过儿子!”赵天柏惨笑着,眼底却一片水雾。
微微张嘴,极力压下心底的悲痛,他转眸看向赵元香,冰冷的问:“这些秘密都是谁告诉你的?”
“是……玉芊。”赵元香垂下眼帘,痛心的说道,“她不仅告诉了我这个真相,她还……夺走了爹爹您名下的所有地契和钱庄产业。”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是真的无法将机关算尽这个词安放到外表柔弱的小芊身上,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指明着一个事实,那就是真正的小芊比自己,比元芹,比赵府里的每一个都要阴毒!
“什么?!”赵天柏蓦地睁大眼,一脸的震惊。
额头上青筋暴露,眼底闪着愤怒的光芒,“你说什么?那个贱种夺走了赵府的一切?这怎么可能!”
“爹,这些都是真的。都是我的错,是我……”赵元香哭着将事件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赵元香的哭诉后,赵天柏紧抿双唇,久久不语。
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的赵元香显然被吓到了,瞪大着眼呆呆的看着他,不敢开口,亦不知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良久,低低的,带着浓浓悲意的笑声从赵天柏的嘴里溢出。
“想不到那个贱种如此有心计,平日里倒还真是小瞧了她。看来,她是想替她那一对下贱的爹娘报复啊!哈哈,她以为这样就算是彻底的打倒了我为父母报仇了?如果是的话,她太天真了!”
赵天柏挑了挑眉,邪气一笑:“既然她想玩,我赵天柏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心计!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向着赵元香招了招手。
赵元香急忙凑近。
隔着栅栏,赵天柏在赵元香的耳边轻语着。
赵元香的美眸闪了闪,有点狐疑的问:“爹,这个办法真的能行得通吗?”
“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得通?怎么?你不想站在爹爹这一边?”
“不,当然不是!”赵元香急忙否认,“我们赵府能落得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小芊在背后捣的鬼,无论是为了爹爹您,为了元芹还是我自己,这口气都是无法咽下的!”
“嗯,只要你按爹爹所说的做,那个贱种就必输,而且还有输得很惨很惨!”赵天柏用一种阴深到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缓缓的说着。
“好。”赵元香点头,悄悄的塞了一张小纸条给赵天柏,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曾经她时常看不惯爹爹的行事作风,如今一路走来,他却是自己最后的亲人。她不能再失去他!
奔出将军府后的雷南云就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四处乱奔乱窜。
他一口气奔出了三四十里,来到一条小溪前。
看着溪水里双目赤红,长发凌乱,狼狈不堪的自己,他跌坐在地,望着水中的倒影吃吃的笑了起来。
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笑话啊!
他陷入了魔障,总是有事没事对着天空高声叫嚷着。
刑部那边传出消息,程益原招供了。
承认他就是当时蒙面刺杀公主的男子,却拒绝供认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于是大家纷纷猜测,他一定是为了遵守妻子的遗愿,辅助赵天柏。
就在大家都觉得赵天柏这一次是真的玩完了,赵府真的要成为历史。太子真的要失去最为信任的爪牙时,一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消息传出来。
五公主竟否认了程益原的证诩,咬定他并非当日行刺自己的蒙面男子!
“你为什么要昧良心说话?”简容怒气冲冲的走进卧室。
坐在镜子里描眉的五公主手中动作微微一滞,然后浅浅一笑:“我不明白夫君因何事如此愤怒?本宫什么时候昧良心说话了?”
脸上的笑意浅浅,语气里的本宫二字却刻意加重了几分。
简容愣了一下,方才想起她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当今最受宠的五公主,自己在她面前是放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