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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解除约定
    颜丰离开了,看似无所谓,实则却是心中存下了心思。



    不是对阿丑要带他去的南隅圣宗眼中的重要之地存的心思。



    那地方虽然看起来应该有趣的很,但是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有趣的地方罢了,他真正介意的,是阿丑和南隅圣宗究竟在计划些什么。



    颜丰看似玩世不恭,看似对许多事情无所谓,实则心中有数的很。



    南隅圣宗和阿丑要在道侣大典上对阎女动手,他在意的不是阎女的安危,而是阿丑的安危。



    阎女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若是好对付的话,她也不会占据至尊之位这么多年,立足大陆最顶端如此多载岁月。



    盛名之下,累积的是累累的白骨与血色。



    他不希望,阿丑成为那至尊座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尤其是,他不觉得南隅圣宗是一个可以相信之人。



    那个人的眼中有野心,有偏执,有坚定到了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将自己也给抛却的信念。



    这样的人,也许平日里会是个好的师傅,但是真的到了必要的时候,却是比那些狠辣无情之人,还要可怕。



    丑丫头没有脑子,不知道跟着南隅圣宗卷入了怎样的危险之中,他却是不能够任凭着丑丫头去找死作死的。



    毕竟,这么多年,只有丑丫头让他的心微微颤动,这么多年,也只有她,让他的心感觉有了一种充实的滋味儿,不是那么的空虚。



    ——



    九重天塔是仙宫中象征,是超品神器,也是阎女居住的所在,更是她许多秘密的存放之地。



    九重天塔早已经与仙宫中天地融为一体,它是九重天塔,又是仙宫,更是阎女。



    仙宫的禁制,能够欺瞒天地的禁制虽然深奥精妙,能够真正让它起这么大作用的原因,却是九重天塔的存在。



    九重天塔稳定着那些禁制。



    颜丰望着九重天塔之外,绝大多数人,或者说除了他和阎女之外谁都看不到的一道道连接天地的无形丝线,那是一道道的禁制灵纹,也是一个个的魂魄气息。



    这也是颜丰对阎女始终无法真的入心的其中一个原因。



    也许是因为他体内被阎女注入了仙元力,也许是因为他被迫和阎女同样的仙魔同修的缘故,他看到了这些链接天地的丝线。



    每一道丝线中蕴含的都是极其复杂繁奥的灵纹符箓,可是更加让人无法接受的,却是其中的一个个魂魄。



    一根丝线,连接着一个封禁在其中不断抽取魂力,不断被折磨的魂魄。



    九重天塔延伸出来的,通往天地间的丝线,又何止百千,那是成千上万根的丝线,密密麻麻的一片,一团,更是成千上万的魂魄。



    每一个魂魄身上都有隐约的属于阎女身上的气息,仙不仙,魔不魔。



    他想到了阎女曾经大肆杀戮魔族,想到了仙宫中传说的每年消失的弟子。



    颜丰不是什么好人,惹的他不高兴了,挥手间杀死千万人于他也是常事,但是他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子民动手,对那些对自己存在善意甚至多有崇拜的人动手。



    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不是什么圣人,他是魔,但是魔也有自己的坚持,魔也有不愿意触碰的底线。



    阎女的所作所为,有些触碰到了颜丰的底线。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方才我找你,没有找到你,你是去了什么地方吗?”



    阎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出现在了颜丰的背后。



    她的纤纤五指搭在颜丰的肩膀上,虽然是笑着的,虽然语气轻柔,可是那轻柔中却带着莫名的阴森,那双眼睛中,闪烁的是深深的怀疑与隐隐的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忽视我,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将心给其他的女子?



    我就不行吗?



    为什么我无论如何做,你都不曾愿意给我丝毫的温柔与在意。



    颜丰好像完全没有察觉阎女的不对一般,对于搭在自己肩头,看似随意,实则紧紧扣住的五指,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些似乎是戏谑的,似乎是不满的味道轻声开口:“我想我不是你的犯人,去哪里都要和你报备吧,更何况,便是犯人也有自己心中思想的自由吧?能够控制身体,总不能够控制心呢。”



    颜丰微微扬起了眉梢,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以为意。



    即便是带着不满带着戏谑的样子,即便是这么个怪异不善的表情,男人做来,也自带着一份恣意风流,自带着一份难言的洒脱,好看的紧,他的容颜实在是天地最伟大的杰作,只要他想,便能够让任何一个女子沉醉迷恋至死。



    只是即便他不想,即便他态度恶劣至此,阎女发现,自己也还是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忍不住的松开了五指。



    她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张嘴,想要继续质问,对上颜丰那张无所谓的容颜,却又开不了口。



    不过是自取其辱。



    阎女方才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她放在男人身上的元息似乎没有被触动,老老实实的,也没有察觉男人周围出现了什么可疑的人,她让那一缕元息记住了让男人心动的存在,只要对方再次出现,她便能够找到那个女子。



    道侣大典就在两个月后,时间逼的越紧,阎女便越是无法淡定,无法平静。



    她一开始想着自己装作不知,想着自己暂时忍耐,只要过了道侣大典那一日,她会让那个勾走了颜丰心的女子死的不能够再死,她甚至不想要去好好的折磨对方一番。



    夜长梦多,只有让对方痛快的死了,才是最可靠的一了百了的法子,阎女早就过了任凭心意行事的年龄了。



    可是,当颜丰再一次的失踪,当元息隐隐传来那个女子出现了的触动,却又恍惚收敛起来,当她方才一时间居然无法找到颜丰的行踪开始,她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再也无法继续隐忍下去。



    她做不到!



    阎女是魔,当了再多年的仙道至尊,她的骨子里还是魔。



    魔从来都是任情妄性,随心而行,随心而动的,魔从来不会去掩藏自己的爱恨,爱的坦坦荡荡,恨的轰轰烈烈,阎女爱颜丰,爱的成了心中拔不掉的执念,爱的甚至连自己的灵魂也几次割裂。



    阎女恨颜丰在意的女子,恨颜丰在意的所有的存在,她爱他,她要独占他的身,更要独占他的心,她不允许任何人将自己期待了这么多年的幸福夺走!



    阎女突然伸出了双臂,紧紧的揽住了颜丰的腰肢,她将自己的脑袋靠在男人的胸口间,听着男人那熟悉的平缓的心跳,她的拥抱,甚至不能够让他的心率不齐哪怕是一瞬间。



    她对他的吸引力,可笑的根本没有丝毫。



    阎女心中空寂一片,在蔓延的空寂中,更多的却是恨意与偏执:“你是我的!”



    便是囚犯又如何?若是真的能够囚住你,若是真的能够囚住你的心,便是你真的当做囚犯又怎样?



    可惜你从来不是一个会合作的囚犯。



    阎女望着颜丰眼底的无所谓,心底下定了决心,宣誓一般,一字一顿的开口:“我不想再等了!”



    她已经等的太久,本来想着将道侣大典办的越隆重越好,让世间所有的人都知晓那一刻,他与她的结合,让世人都看到,她终于获得了他,让天道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承认她和颜丰才是一对的。



    可是方才那瞬间对男人行踪失去联系的感受,让阎女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失去了所有的忍耐。



    她一直为颜丰留存下的,本来要作为必要时候最关键的时刻动用的东西,被她提前用了出来:“我们先在九重天塔中办一个简单的只有你我的仪式如何?待到那一日,我们再补办。”



    颜丰想要嗤笑阎女一声,什么叫先办一个简单的,两个月之后再补办?



    这么肯定自己愿意一直与她在一起?



    颜丰心底对这般执拗的阎女莫名的有点儿厌倦。



    心底讽刺,面上却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了,转身便要离开这九重天塔。



    虽然他现在和阎女一般都住在九重天塔之中,但是实话说,他一丁点儿也不喜欢这座黑乎乎的铁疙瘩。



    先不说九重天塔中存着的各种秘密,存着的一些让他厌恶的压抑黑暗的东西,便说九重天塔的长相,他就是真的极其的不喜欢了。



    他喜欢美好的东西,喜欢自己漂亮的容颜,喜欢色彩绚丽的服饰,喜欢华丽宏伟的琼楼玉宇,喜欢秀丽多姿的风光无限。



    颜丰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所以越看九重天塔这黑乎乎的一块铁疙瘩一般竖立在那里,还是比起仙宫其他建筑高出了一大截,破坏了仙宫的整体形象,他便更加不满意了。



    也就更加不想要忍耐了。



    “我觉得,我们两个月之后的道侣大典其实可以直接不办的,这段时间我考虑了一下,答应你和你成为道侣的事情是我一时冲动,我反悔了。”



    男人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说的,没有丝毫虚言隐瞒,阿丑或者说南隅圣宗希望他和阎女继续保持着这个约定,待到了道侣大典的那一日再出手。



    但是在颜丰心中,这么一个谎言,他还不屑于去维持,他既然是真的在意阿丑,真的不想要和阎女一起了,那么他便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阎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很好,现在真的不需要再等待,再考虑,再忍耐了。



    因为为了那个女人,颜丰竟然是直接就要反悔和她结为道侣之事。



    这是她绝对绝对不允许的。



    颜丰这么痛快,这么直接,这么无所谓的,无情的一句话便要她放弃期待这么久的道侣大典,便要她放弃他,怎么可能?



    除非世间崩毁,除非天道湮灭,除非世道重组,除非天地归零,一切尽数磨灭,否则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自己的生命的。



    阎女慢慢的张开了嘴:“......”



    她张嘴,在说话,可是没有丝毫声音传递出,仿佛是音波在震动,又仿佛是别的什么。



    颜丰挑着眉,不知道阎女要做什么。



    他指尖翻转,其实是戒备着的。



    他可不觉得阎女会是一个好聚好散的对象。



    只是不想要拖着对方,不想要不喜欢的时候强迫着自己接受,不想要委屈自己,委屈丑丫头,更加不想要丑丫头真的到了道侣大典那一日去冒险。



    南隅圣宗眼中的神色必有所图,且所图甚大,而丑丫头,他看的出来,丑丫头眼中心中只有他一个,这样的丑丫头,心坎里不可能愿意让他接受阎女和自己结为道侣的。



    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思,让颜丰决定痛痛快快的将自己的心思说出,说出来之后如何,他不多想。



    阎女定然是会为难他的,但是这么点儿为难,和丑丫头可能遭遇的危险却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不知道阿丑会不会告诉自己她和南隅圣宗的打算,不知道南隅圣宗究竟会如何利用丑丫头,这些都有太多不确定了。



    他能够做的最好的阻止方法,便是直接顺着丑丫头内心的要求来,那就是和阎女摊派,解除结为道侣的约定。



    阿丑才是颜丰在意的,其他人,他才不在意。



    他以为阎女会为难自己,且不是轻松普通的为难,可是当阎女张口之后,他却知晓,自己将阎女想的还是简单了一些。



    方才颜丰便是想着想着丑丫头的事情,没有防备,接着便是心底蓦然一震,随着阎女无声启唇,他的身体仿佛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一般,一步步的向着那不知道何时推开的九重天塔的大门内走去。



    黑暗幽深的塔内,恍惚间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一声接着一声,那声音规律的让颜丰烦躁,因为那是他受到控制的证据。



    颜丰终于停住了,他的眼前,放着的是自己醒来时候躺着的那祭坛,祭坛中央还是那一具冰棺,只是那冰棺中,曾经的主人,此刻活生生的站在一边,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间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