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丰拼命的想要挣扎出空间乱流,不顾一切的想要回去的时候,离魂珠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离魂珠中有渊的神魂,那对颜丰来说伤害甚大的空间乱流,对离魂珠却是没有丝毫的影响。
那些风刃乱流,顺着离魂珠光滑的表面,滑到了一边,丝毫伤害不了它一丝一毫。
离魂珠是神器,还是属于神帝的神器,它的防护效果极其的强,除了神帝还有大道之力外,世间没有第三种力量或者第三个存在能够伤到它。
渊在离魂珠中,比谁都安全。
可是它还是冒险出来了,因为再不出来的话,颜丰这么找死下去,就真的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给搞砸了,将唯一的希望都给弄没有了。
颜丰现在的肉身损毁,神魂消散的话是不会死,因为他的本质是心魔,心魔才是世间真正的不死生物。
只是,即便不死,若是真的肉身神魂彻底消散一回,颜丰也会真正的将所有属于颜丰以来的记忆感情尽数的消散。
不是被阎女封印的那种半消散。
阎女的力量终究不是天生强大。
不是那种能够逆转一切的能力。
而是彻底的消散,世间从此只有心魔,没有颜丰。
就像是上一次渊选择了将自己的肉身湮灭,将自己的神魂与颜丰合一,就为了救下颜丰一般。
这一次,他还是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再是心底有挂碍,再是有私心,可是到了真正生死攸关的时候,对阿丑的爱,对她的在乎,终究是占据着永远的上风。
只要阿丑还在乎颜丰一天,还爱着颜丰一日,还放不下他一时,还会为了他的消失绝望伤心一次,渊便会厌恶颜丰一刻,却也会极力的比谁都要真心的想要保住颜丰的命。
矛盾的近乎可悲,这就是渊。
那些空间乱流与空间之力从离魂珠的周围划过,离魂珠散发出幽幽的光芒,顺势将颜丰的身子也揽入了保护的圈子。
颜丰不再受到越来越严重的空间乱流的切割,却也已经是伤痕累累。
那张绝世的容颜已经尽数被鲜血浸染,再也看不到什么风华无双了。
他也毫不在意。
在发现自己不再受到攻击之后,或者说攻击被离魂珠挡住之后,颜丰所做的,是加快了速度,想要冲向来时的方向。
只要找到方才的坐标方位,便一定还来得及。
颜丰这么告诉自己,下一刻,他的身子被定住。
他的面上满满的都是惊怒之色:“丫头还在那里,你难道也要看着她死吗?”
他不明白渊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定住他的力量分明是那离魂珠的力量。
里面带着混沌气息,染着混沌兽神魂的力量。
渊轻轻的浮到了颜丰的身前,那小小的兽类在颜丰的眼前,一点点的抽长变化,从一只其貌不扬的黑色小兽,变成了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年。
那是渊一向用于示人的形象。
此刻,美丽少年摸样的渊,冷冷的望着颜丰,像是望着一个仇人一般。
他也确实仇恨颜丰,一次次的不能够保护阿丑,一次次的让她经历众多的危险伤心。
这一次,阿丑会贸然踏足大道通途,说是他泄露的消息,想不想去,其实是阿丑和颜丰自己能够决定的。
可是结果却不出他的所料,阿丑真的便带着颜丰去了那自古最神秘莫测的地方。
踏足了无数天骄殒命的大道通途。
心底担忧,却更加嫉妒。
嫉妒的想颜丰为什么不能够彻底消失,想若是颜丰彻底消失了,自己才能够有机会得到阿丑多看一眼。
想了那么多,那么多。
却终究在颜丰失去所有理智,近乎疯狂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阻止他自杀性质的冲动。
“我要去救她!”
颜丰望着已经化为人形的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红着眼睛,一字一顿。
那是一种坚决,一种坚定,宁愿身死,也一定要回去的执拗。
颜丰与阿丑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能够界定的。
两个人对对方都只是太爱,爱的从来不曾考虑过自己的生命。
爱的即便说了再多的保证,下了再多的承诺,心底有了再大的同生共死的决心,当死亡来临,危机临近的一刻,还是会下意识的选择让对方活着。
牺牲自己,让对方好好的活着。
很傻,很冲动,却也很让人羡慕。
真的是很羡慕呀,羡慕的他总是想要取而代之,羡慕的他其实有时候会想,自己为什么没有神帝的力量与魄力,顺着自己真正的私心,不顾一切,不顾心爱的女子是否真心快乐,就为了自己心底的执念,做出一次选择呢?
可是他终究是混沌兽,终究是渊,不是世间任何一个其他的人。
他的爱情注定了有执拗,有偏执,有不悔,却也有更多的犹豫。
他永远都无法做出真正让阿丑痛恨的事情,无法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情。
很懦弱,却只有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阿丑认识的那个混沌兽。
所以此刻,在颜丰说着他要去救阿丑的时候,渊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狠绝都拿出来,告诉颜丰自己的答案:“你救不了她。”
“你自己心里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渊的声音很轻,他说的是事实,对颜丰来说,却如同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
他的手猛地握成了拳,五指之上青筋浮起,蓦然间,一股强硬的力道猛地向着渊冲去。
他知道渊说的是实话,正是因为是实话,他无法接受。
此时此刻,颜丰无法接受,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用自己的武力,强行突破。
突破不了也要突破。
便是死,也要和阿丑死在一起。
只是那离魂珠除了大道之力和神帝的力量之外,任何力量都无法真正的损伤,颜丰的力量即便是世间的佼佼者,也还远远不足以与神帝和大道之力相提并论。
也所以,他的攻击再是迅猛,也已经注定了结果。
无论那攻击看起来有多么的犀利,有多么的不顾一切,现实便是,离魂珠仿佛定海神针一般,将颜丰牢牢的定住在空间乱流中,他的攻击,落在离魂珠的周围,便像是那些个空间乱流与风刃落在离魂珠周围一般,如同水流一般,从离魂珠的两侧分别滑去。
不能够伤它一分一毫。
颜丰咬牙,继续凝聚气力,要再继续发招。
他的力量在空间乱流中逆行的原因损耗了大半,却也还是不容小觑的。
可是无论他如何的攻击,都是无用,无用,无用。
定魂珠便像是一个对所有力量都无感的存在一般,是能够最深打击那些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了。
“我们现在去救她已经晚了,但是,她不会死。”
在颜丰将大半的气力与力量都消耗在了定魂珠上之后,渊的身形稳定了许多。
他终于再次开口,他在大道面前受到的伤从来不是那么简单便好的。
即便有定魂珠温养,也需要一些其他的手段,比如颜丰那纯粹的魔气还有偶尔的混沌之力,便是能够让渊觉得身子舒服许多的养料。
在颜丰瞪视过来有些疑惑有些焦急的血色眸子中,渊笑了笑,那笑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极其的凉薄,带着一丝丝的讽刺:“有人绝对不舍得让她死的,你若是自己找死万劫不复了,正是给人腾地方,都省的那位直接出手了。”
话说的讽刺凉薄,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人清醒冷静下来的话。
不冷静,不清醒,就真的要如同渊口中所说的给人腾出地方来了。
颜丰此刻才想起来,那一位一直对阿丑,或者说对阿丑的最初虎视眈眈的存在。
“神帝。”
他慢慢的吐出了这两个字,一时间,眼中的焦急愤恨痛苦绝望反而是慢慢的消退了。
从前提起那位总是多有忌惮厌恶,可是从来没有一次,颜丰这么平静的提起神帝的存在,也从来没有一次,他甚至是感激那个让他几乎战胜不了的敌人。
在以为阿丑会死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让他知晓有人能够让阿丑活下去还要让他心生感激的。
无论那个让阿丑活下去的人究竟是怎样的用心,那一刻,他都只有庆幸。
看颜丰恢复了理智,渊慢慢的垂低了眸子。
对方说起神帝时候语气中的感激与庆幸他听的分明,却没有什么意外的。
因为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再多的纠结痛苦情感纠葛,再多的不愿不喜,只要能够让阿丑好好的活着,只要能够让阿丑不被湮灭神魂,对他来说,都是值得感激庆幸的事情。
渊与颜丰一般,始终都是爱那个女子,胜过了爱自己。
颜丰不再反抗空间乱流,顺着空间流势,一时间那些不断试图越过离魂珠攻击他的空间气流与风刃也慢慢的消失,空间中恢复了平静。
“你说他现在已经将她带走了吗?”
颜丰还是忍不住询问渊。
“这么好的机会,那位陛下要是还不知道把握的话,那也不是帝尊了。”
渊嗤笑了一声,转首望着来路:“比起丫头,现在更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以我的猜测,你接下来也许会遇到大麻烦,即便你是他的心魔,他无法彻底的杀死你,将你所有记忆感觉剥夺,让你回归本无,让你彻底沉寂上个千年万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空间乱流中虽然危险,却也是一处少见的能够屏蔽天机衍算之术的空间。
因为里面太杂乱,因为通往无限个方向无限个所在,连世间最精通衍算之术的存在,连大道天道都无法准确定位,毕竟是世间与时间相提并论的两大神秘力量之一。
若是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也是妄自称尊了。
颜丰微微皱了眉头,摩挲着指尖,这是思考为难的时候下意识的小动作。
因为他在清醒之后,知晓渊所说的全是实话。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与神帝换上一个个儿,有这般趁着自己落单的机会,彻底抹杀,或者永久封禁,自己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他不害怕与神帝对上,对于那个一手掌控了他和丫头命运太久的至高存在,颜丰的心中充斥着的是愤怒与厌恶。
可是他不想要白白的给人腾开地方。
他若是真的被神帝彻底封存了的话,那自己的丫头怎么办?
颜丰相信阿丑不会变心,奈何神帝的手段力量不凡,万一和阎女给自己来的那一招一般,对着阿丑也来那一招呢?
颜丰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这一点。
该说不愧是双位一体吗?
有的时候,思想是真的会共通的。
因为是他,他也会忍不住的借鉴阎女的做法。
阎女的想法是很不错的,可惜就可惜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自己的野望。
可惜就可惜在没有机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她算错了阿丑,算错了阿丑会那么快强大起来,会有南隅圣宗的捣乱,算错了阿丑居然通过五行之力掌控住了一部分的时间之力。
也算错了颜丰,算错了颜丰的意志,算错了他对阿丑铭刻入骨髓神魂的执念。
所以她最后一败涂地,身死道销,什么都没有得到。
而神帝,那位不会犯下与阎女一般的错误,也没有谁能够让他犯下那般的错误。
更何况,便是真的犯下什么不足错误,他的绝世强横,也足矣弥补一切一切的不足。
也足矣逆转因果,翻天覆地了。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所有的念头看起来长,实则只是转瞬想通。
既然认定了神帝必然会出手救阿丑,那么他也必然忍不住对颜丰出手。
空间乱流中能够遮蔽天机,却也最容易被人顺手搅乱空间流向,破坏平衡,然后将他流放到永远也见不到阿丑的地方。
颜丰在仔细思考过之后,深深觉得搅乱空间的法子最是快捷有效不留痕迹。
渊也想到了,他的眼睛微微一眯,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往那里去,先出了空间再说。”
他的身形说着化为一道流光首先消失在了离魂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