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豆豆在这玩儿一会，我有事出去一下。”林雨韵笑着对郑明珠说道。



    郑明珠百忙之中抽出一点儿心神分给林雨韵，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九妹妹去吧，我替你看着豆豆。”



    林雨韵看了看已经和豆豆打成一片的郑明珠，微笑摇头，对福嬷嬷轻声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林雨韵是去找柳先生。



    柳先生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却没有人。



    汀竹找了被调过来伺候柳先生的清霜问话：“柳先生呢？”



    清霜摇头说道：“先生吃了早饭就出去了，并不许我跟着，我也不知道先生去了哪里。”



    柳先生向来是能在家里窝着就绝不会出去，今儿个倒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林雨韵对此很是诧异。



    “我进去等她。”



    林雨韵进去屋内。



    柳先生是个很爱整洁的人，屋子里收拾的利利索索，林雨韵巡视了一眼，便随便在她案桌上捡了一本书拿在手里看，一边看书一边等柳先生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孕妇不适宜久坐。



    汀竹上前劝道：“夫人不如先回去吧，等柳先生回来了，让清霜代为转告，她自会过来找你的。”



    林雨韵搁了书本，起身走动了两圈，看了看一旁的沙漏，时间确实不早了。



    林雨韵接受了汀竹的建议，交代清霜两句之后，就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柳先生从外面施施然而来。



    林雨韵注意到她袖口处有一些明显的褶皱，应该是被人拉扯过后留下的。



    柳先生如此爱整洁的人居然没有注意到袖口处的异样，只能说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她的心神，让她对自己的着装仪表都忽略了。



    这无疑吊起了林雨韵的好奇心。



    她原本就觉得柳先生最近怪怪的，见微知著。



    比如说，她以前的脾气也是坏坏的，可也没有到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的地步，就跟吃了火药一样。



    比如说，她总是魂不守舍，经常说着说着就跑了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她，她又不说。



    再比如说，她最近老是望着外面出神，明明外面就是白雪一片，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可她似乎就能够看出一朵花儿来一般。



    …………



    好多好多这样的例子，林雨韵就是再后知后觉，也可以明确地判断出：柳先生心里又是瞒着她。



    林雨韵原本想等柳先生自己主动找她说，然而，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柳先生的身影。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今天，林雨韵是下定决心要刨根问底，绝不给柳先生顾左言他的机会。



    林雨韵就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先生。



    柳先生进门一抬头就看见林雨韵，目光微山，很快镇定下来，走上前去，很平常地问道：“你不在屋子里待着好好养胎，跑到我这里来瞎逛什么。”



    柳先生这是先发制人，先用气势和问话将林雨韵盖过去再说。



    林雨韵和她打了十几年的交代，对她的套路早就熟悉透了，她越是这样先声夺人，就证明她越是心虚。



    林雨韵根本就不接柳先生的招，笑盈盈地说道：“有事情要和先生说呢。”



    柳先生足智多谋，林雨韵可不敢和她迂回行事，说不准就被她给忽悠过去了。



    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才是上上之策。



    林雨韵侧开身子，让柳先生进屋。



    “怎么老毛病还是改不了，说了多少次，进我的屋不许碰我屋里的东西，特别是书本……”



    林雨韵打断柳先生似乎要滔滔不绝的说教，笑着认错道：“我知道错了，下次绝不会了。”



    认了错，林雨韵话锋一转，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先生这是去哪儿了？可害我等了好久呢。”



    柳先生收拾书本的手微微一顿，淡淡地说道：“今天天气甚是不错，我出去转了转。”



    鬼才会相信她这样的托词！



    “去哪儿转的？怎么我让人出去没找着你呢？”



    柳先生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林雨韵，见她目光里带着戏谑，显然是猜测到了一两分。



    柳先生扶额。



    她的事情也瞒不住，索性告诉她得了，免得她像是逮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抓着不放，让她不堪其扰。



    “清霜和汀竹出去。”柳先生吩咐道。



    清霜看了汀竹一眼，汀竹很快动作利索地出去了，清霜也赶紧跟上，出门前，还特别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清霜看着镇定自若的汀竹，似乎一点儿也不因此受到影响。



    她难道就不会觉得委屈？



    清霜心里疑惑。



    她很认真地偷偷打量了汀竹一番，见她面上确实一点儿委屈的神色都没有，神色自若地站在门口，似乎一点儿也不因为被遣出来不被信任而伤心。



    清霜忽然心福诚灵。



    汀竹这样的才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气度！



    她要学着才好！



    以前只有汀竹在的时候，清霜和寒露还不会觉得有太大的落差，可是自从沈嬷嬷她们来了之后，清霜和寒露就有了浓浓的危机感，特别是这几人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来的气质，是她们拍马也赶不上的，让她们心里微微有了自卑感。



    清霜和寒露都是随嬷嬷特意调教出来的，要说标准，也是比照大户人家的规矩来的，可随嬷嬷毕竟眼界有限，又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自己都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更何谈调教好清霜和寒露了，她能够交给她们的，都是指一些基本知识而已，放在没见过大世面的家庭还可以，和真正大家世族出生的侍女们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



    显然，清霜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在沈嬷嬷等人面前总是沉默寡言，少说多做，默默地看着她们的言行举止，并下意识地模仿学习。



    这些日子下来，她们也是受益颇多。



    清霜今天更是如此。



    她原以为汀竹这样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无论何事夫人都不会避开她的，可是柳先生却把她们赶出来了。



    在清霜看来，被赶出来就是不被信任的表现。



    然而，汀竹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这一点，清霜可以从她的神情动作判断出来。



    清霜忽然有些顿悟。



    想要做好侍女这份工作，也不光靠外在动作是不够的，她们还需要更多的精神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