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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剑法
    黄巢刚见这个最后及时进场的少年,虽是年纪轻轻,浑身却在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概,登时眼前一亮,私下大喜,遂对塞诸葛笑道∶



    “塞诸葛,倘若老夫没有猜错,今日你那一万两黄金,已经付诸流水。”



    塞诸葛亦见眼前少年之独特,心知准会见财化水,心中其实有气,仍不脱侍从本色,涎着脸道∶



    “帮主慧眼高超,属下输得心服口服。”



    黄巢笑道∶



    “且慢失望,先让老夫证实此子可是真的!”



    说罢双足一点,整个身形忽然拔地而起,势如大鹏展翅般向钱柳那方翱翔而去。



    这一手轻功之快之巧,瞧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黄巢能成为当世枭雄,确是实至名归。但以其一帮之尊,本可命钱柳上前普见,此刻却如此亲力亲为,显见对此子亦异常重视。



    是因为什么缘故?



    黄巢自己亦莫明其妙,只觉很想尽快把这少年瞧得清清袅袅!



    其实,是因为缘。



    恶缘!



    冥冥之中,他始终逃不过。



    钱柳仍是如铁般笔直挺立,蓦见一条人影由远而近飞快扑来,居然神色未动!



    是他?是他?是他?



    他知道,他来了。



    终于来了!



    自白家庄惨遭灭门后,他加入金甲军当门众已整整三年。三年以来,首二年他还是担当一些粗贱的杂役工作,忍辱偷生,直至年前才开始参与大小战役,可是,始终仍未能有机会亲睹仇人的真正面目。



    然而今天,他终于可把他瞧得一清二楚!



    闪电之间,黄巢已如泰山般矗立在其眼前!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



    四目交投,却并非一见如故,而是一切刻骨的前尘恩怨,尽在千丝万缕地纠缠。



    钱柳只见眼前人约是四十上下年纪,一张方脸长而起棱,两边额角峥嵘,双目含威,气派非同凡响,不问而知他就是自己日夕痛恨的仇人━━黄巢!



    这三年来,钱柳叶虽从没眼见他到底怎生模样,却已静静耳闻他的不少消息。



    他知道,他原名并非黄巢,只因矢志黄巢天下,才会改名易姓为黄巢!



    他知道,他发妻早死,又无子嗣,仅得一独女“彩菊”,如今尚是年幼!



    他知道,直至目前,他仅纳得一名入室弟子,名为尚让,年方十六!



    除此之外,钱柳所知不多。



    而黄巢对他,却一无所知!



    黄巢上下打量着这个独特少年,但觉其眉宇间所散发的冰冷简直前所未见,且还隐隐透着一股死亡气息!,仿佛不带任何七情六欲,想不到世间竟有这样一个物!



    钱柳与黄巢面照着面,小脸不露任何表情,他俨如一座冰雕般镇在原地,若然耶律豪杰神细看,还以为他是一尊亘古以来便长存的石像。



    一尊死神的石像!



    黄巢愈看他这副模样愈是欢喜,嘴角不期然泛起一丝笑意,忽地对钱柳问∶“你,就是钱柳?”



    钱柳双目仍不离黄巢那张脸,他木无表情地。徐徐地点了点头。



    黄巢对于这少年没有张口回答自己的问题颇感意外,但随即联想之前塞诸葛曾形容此子不喜多言,也是不以为意,反之更突然纵声长笑道∶



    “好!不愧是钱柳,你果然没有令老夫失望!哈哈……”



    笑声宏朗无比,恍如九霄龙吟,且含深厚内力,一时间震得砂石飞扬,仿佛大地也不敢拂逆其意,逼得与他一起在笑!



    黄巢在笑,大地亦在陪笑!



    众人对于帮主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均感诧异不已,不过继之而来的事,更使他们意想不到!



    就在一片震天撼地的笑声当中,黄巢倏地出手!



    他竟然笑里藏刀,举掌便朝钱柳脑门力轰而下!



    这一掌蕴含无匹内劲,一望便知是夺命杀着,眼看钱柳必将被他轰个正着,脑裂当场……



    “膨”然巨响,这一掌并没有打在钱柳脑袋上,却于间不容发之际,戛然在其面前两寸停下!



    可是这招虽是顿止,余势依然未尽,澎湃气劲竟可沿着钱柳的脑门顺势而下,猛然轰在他小脚站立的地上,登时把地面轰至四分五裂!



    好一个黄巢!这一招运劲之准简直匪夷所思!



    这招本是势狂力猛,要在钱柳面前两寸停下已是甚难,要在面前两寸停下来不伤其身更是倍难,要把余劲沿着其面轰到地上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此“三难”,竟给黄巢一一办到,其功力之高简直无从想象,这个帮主之位实非幸致,亦不是徒具虚名!



    但任凭他这一掌如何霸道,如何骇人,钱柳依旧神色未动。



    脸未动。



    手未动。



    脚未动。



    身未动。



    他竟然不动。



    他不动。



    黄巢此举本为要一试钱柳的定力,故掌下并无半分容情,心忖饶是一流高手,亦难免会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慑!



    孰料,钱柳却气定神闲般站着,仍是木无表情,俨然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就是━━定。



    这三年来,曾经在千多个孤寂的夜晚,钱柳默默躺在冷硬的木榻上暗暗向自己起誓,为了要报答继父白居易五年的养育深恩,他一定要忍受任何屈辱煎熬,他一定要战胜眼前的命运,他一定要报仇!



    为了战胜眼前的命运,他必须把自己的心铸成百炼精钢,他必须克服对死亡的恐惧,只要不怕死,才可不动,才可“定”!



    人定不仅可以胜人,还可胜天!



    黄巢目睹此子当真处变不惊,私下更喜,道∶



    “泰山崩于前而不惧,实属难得,只是适才老夫一掌劈下来时,你真的不怕?他太多虑,故此再问一次,钱柳仅缓缓地摇首。



    黄巢道∶



    “为何不怕?”



    钱柳冷冷吐出一句话∶



    “不怕就是不怕。”



    他终于破例一开尊口,语调却是又沉又慢,宛如闷吼,发自他心底深处的闷吼!



    是的!不怕就是不怕,如何解释?



    在这世上,某些人无论怎样也不会害怕某些人或物,正如许多人会莫明其妙地害怕某些人或物一样,根本无法解释。



    钱柳只知自己并不害怕黄巢,他只是痛恨黄巢!



    如果恨意可以隔空杀人,黄巢早给他千刀万剐,死无完尸!



    可是,他可以吗?即使现下他一剑在握,即使现下他与黄巢近在咫尺,只要他贸然出手,黄巢必定可闪身避过!



    以他目前道行,根本无法可以一击把其歼杀,绝不可能!



    不如等……



    等待时机成熟。



    他绝不能失手!



    出乎意料地,黄巢居然看不透这少年眼中对自己的恨意,仅发觉他眼中的冷意,甚至极为欣赏他眼中的冷意。



    就在与钱柳面面相觑的此刻,黄巢脑际倏地涌起某名术数高人多年前对他所说的一句话∶



    “水逐黄花去,春随杨柳归。杨柳何时归,袅袅复依依!”



    一遇杨柳?



    这是黄巢藏于心底深处的一个重大秘密,他一直没向任何人提及片言只语。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当初对他说及这句话的那名术数高人知晓!



    而因为这个秘密,多年前他已不断在等,等待着两个人在他生命中出现。



    杨柳。



    他要杨柳!



    眼前的钱柳目如凝让,冷如死神,黄巢一面盯着他一面在反复自问∶



    难道是他?



    难道是他?



    难道是他?



    然而他其实不用自我反问也可清楚感到,从这少年坚如磐石的眼神中,他感到他正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其中之一!是他!



    是他!



    一定是他!



    一念及此,这个当世枭雄心意立决,他忽尔又朗声笑道∶



    “好!不怕就是不怕!有种!老夫最欣赏你这种人,明天开始,我正式收你为我第二入室弟子,并传你老夫三绝之一的━━‘金钱掌’!”



    此语一出,在场所有人等尽皆震愕莫名,身为帮主心腹的塞诸葛更感意料之外!



    黄巢只在三言两语间,便下了一个如此重大的决定,任何人等亦不禁忖测帮主的心底在想着什么?



    只有钱柳,在众人震愕猜度之间,依然神色未动,他还是如冰镇在那里,定定的看着黄巢,内心却涌起了一丝近乎残酷的冰冷∶



    黄巢,你始终逃不掉!



    钱柳感到自己已踏出复仇的第一步,可是,在漫长复仇路途上,无论是被寻仇者仰或是复仇者,双方都必将付出不菲代价……



    钱柳,他既然矢志复仇,又如何可以逃掉?



    夜。



    月色悠悠地透进天下第一楼,然而带来的并不是恬静和宁逸,相反,楼内却传出黄巢那微微动怒的声音!



    “放肆!”



    塞诸葛当场吓得仆跪地上,一边俯首,一边震抖道∶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黄巢愤愤道∶



    “还说不敢?嘿,你适才不是说钱柳始终来历未明,老夫这次收他为徒,未免有点草率,是不是?”



    塞诸葛听其语气仍含怒意,慌惶又是一声“属下不敢”,窘道∶



    “小人并非这个意思,只是为了帮主设想!”



    黄巢亦知道塞诸葛本是出于一番好心相谏,只是自己适才一时气上心头,遂道∶



    “自古能人豪杰,尽皆豪杰莫问出处!老夫不理此子是否真的记不起前尘,也不想追究他的身世,只要他是可造成之才,便得悉心栽培!”



    塞诸葛唯唯诺诺,连忙点头称是∶



    “帮主言之有理!帮主言之有理!”



    却又是口是心非,私下暗想黄巢向来处事万分苛刻谨慎,今日如此爽快便一口收徒,实有违其本性,当中到底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黄巢续道∶



    “何况,纵然此子有意隐瞒身世,但无论如何,他只是老夫万千棋子中的一只,始终难成威胁,何足惧之?”



    塞诸葛见他焦躁渐消,连忙大拍马屁∶



    “是呀!帮主雄风盖世,智冠江湖,难道还防不了此子不成?”



    他虽然尽力奉承,黄巢却蓦露忧色,只因塞诸葛话中“雄风盖世”四字,隐隐挑动了他的心。



    直至目前为止,黄巢虽已跻身当世枭雄之列,但若论雄风盖世,似乎仍未完全办到,因为金甲军还有一个强敌━━沙陀城!



    沙陀城势强力壮,根基深远,要剿灭它谈何容易?



    沙陀,又名处月,以朱邪为氏。原是西突厥十姓部落以外的一部,游牧于今新疆准噶尔盆地西南(今巴里坤)一带,隶属轮台,因其地有大沙丘,故而得名。



    唐末沙陀朱邪部首领朱邪赤心平叛有功被赐姓为李。人种特征为深目多须,五代时期沙陀集团中许多武将的姓氏得到佐证:康、安、曹、石、米、何、史等等,都是典型的从前昭武九姓的粟特胡人姓氏。沙陀建立了后唐(沙陀第一王朝)、后晋(沙陀第二王朝)、后汉(沙陀第三王朝)、北汉(沙陀第四王朝)四个政权。



    金甲军纵在日益茁壮成长,但环顾所有会众,真正可用之才并不太多!



    就以黄巢自己招徒一事便可见一斑!他除于早年纳得一入室弟子尚让,打后便再难觅良才,可见人才如何不济!



    只是尚让虽然资质不低,也并非脱颖之选,黄巢收他全因为此子品性忠厚,可堪信赖而已。



    金甲军真正需要的是霸王,为皇者黄巢南征北讨江山的霸王。



    钱柳正是霸王!



    他的冷,他的定,他的一身“死神气息”,全是霸王的格局,这少年的出现,简直就是上天对黄巢的一种恩赐,助他促成万世基业!



    正如那句话∶



    “水逐黄花去,春随杨柳归。杨柳何时归,袅袅复依依!”



    如今柳已暗涌,那,杨呢?



    杨何时会起?



    黄巢不知道,故惟有等。



    塞诸葛深觉帮主今夜乍怒乍忧,情绪波动耶律豪杰,也知再难扰之,于是识趣地道∶



    “帮主会务缠身,看来极需休息,时候亦已不早,若帮主无甚吩咐,塞诸葛也不再打扰,小人这就告退了!”



    黄巢“嗯”的微应一声,也不再理会塞诸葛,只自顾眺着窗外迷蒙的月。



    塞诸葛终于离去。



    黄巢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绷紧的肌肉登时松懈下来,那股不容侵犯的帮主威严随之消弭无形,这才是他真正面目。



    他很倦。



    无论他在人前多强,然而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当仅余下他自己一个时,他的脸便“肆无忌惮”的苍老起来,半点也由不得人!



    这就是生命!



    即使万世基业已成,即使万世基业真的可以长存万世,但生命,又能否万世延续?



    绝对不能!



    不单不能,而且要活到百岁,也是凤毛麟角,难能可贵。



    可是,谁又会彻悟此个中真理?



    故黄巢还是以有限之生命,来争逐那抓不牢,带不去的名利,依旧乐此不疲。“名利”



    二字。



    骗尽天下苍生。



    一样迷蒙的月光,映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竟格外显得冷若玄冰。



    只因他的心也冷。



    月色幽幽,钱柳正坐于窗旁,定定的看着同一轮的月亮。



    这地方,是一个仓,一个人仓!



    说这里是个“人仓”实属无可厚非,这里是金甲军安置少年徒众之地,虽然广阔,当中却置有过千卧榻,分作十行而排,蔚为奇观!



    卧榻的位置编排并非由少年徒众们自行挑拣,而是以抽签决定榻落谁家。不幸地,钱柳被安排睡于这人仓中最僻最暗的一个角落里,他好像永远也只能属于黑暗,生生世世也无法摆脱!



    他在这个最僻最暗的角落里,已整整睡了三年。



    三年,确是一段十分冗长的岁月,可是钱柳已在这暗角里狠狠熬过,明天,将会是另一转折点的开始!



    因为,明天黄巢便会正式收其为徒,并会传他三绝之一的“金钱掌”。



    所谓“三绝”,乃是黄巢兴帮立派的成名绝艺,分为“天让拳”、“金钱掌”与“黑云密布腿法”,其中天让拳一路早授予其入室大弟子尚让,如今钱柳能获黄巢垂青授以金钱掌,在旁观者来说简直是几生修得。



    但钱柳并没有深感荣幸,他只是感到满意,满意自己这三年所作的一切努力全都没有白费!



    当初他加入金甲军之初,他还顾虑残杀白家七十二口的其中一名杀手“蝙蝠”仍未死去,惟恐他会回来金甲军将他揭发,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并未见蝙蝠的出现,钱柳才较为安心。



    也许,当日蝙蝠给黑衣叔叔封了全身穴道,动弹不得,早就可能给白家那场灭门大火烧为灰烬,永不超生。这原本是他应得的惩罚,一切皆是天意!



    但钱柳也许并未自觉,他自己其实是一个很特别的少年,他默默一站已是异常特别,其余少年徒众全都面目模糊,只有他最不面目模糊!倘若黄巢不选他,还可选谁?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错误的决定将可带他脱离这个“人仓”。明天,他便会住进专为帮主继后招徒而建的“杨柳阁”!



    今夜,是他睡在此处的━━最后一夜。



    “梆梆”的锣更声蓦地从外传来,划破了黯然寂夜,且夹杂着那个打更侍卫沙哑而疲倦的叫声,似在催促着众生快些死亡,快些死亡……



    已是三更!



    钱柳却毫无睡意,他的眼睛依旧在漆黑中冷冷发光,定定的瞅着睡在他周遭的那逾千少年徒众。



    他们虽在日间为帮主的决定困扰了好些时候,也曾对钱柳指指划划,窃窃私语,但事情很快便又过去,且已夜阑人静,他们早就安寝无忧去。



    这么多来自不同家庭的少年能够聚在一起生活,可见是种缘份。



    他们比钱柳简单,也较为幸福,因为他们当中有许多还有双亲,还有家!



    这正是钱柳最不明白的地方,他们为何要抛父弃母到金甲军追逐名利?名利,真的如此诱人?



    钱柳却多么渴望能够拥有亲人,可惜迭遭惨变,与人无缘,纵是最关怀他的白居易也难逃厄运,真是造化弄人!



    每次念起白居易生前那张慈和的笑脸,他的心就恍如被利针刺着般痛!



    他生前对他百般呵护,钱柳却从未为他干过什么,记忆当中也仅是和他说了三句话,接着,钱柳什么也来不及,来不及回答,来不及笑,来不及唤他一声爹,白居易便消失了……



    彻底消失了。



    他惟有以复仇来报答他!



    如今回想起来,白居易三字,当中的“步”不正是钱柳的姓?莫非前世今生之中,二人早有夙缘?



    他的姓怀着他的名,又似是怀着他的魂,像叫他今生今世,都不要忘记替他报仇!



    一定要报仇!



    可是,在大仇未报之前,这个其实在一步步走近黄泉的少年,到底还要经历多少考验、沧桑、煎熬?



    六六,本是指天上的柳呀!世人都不免向天上的柳抬首仰望,真是一个不易担当得起的名字!



    故钱柳未如天上的柳般受人仰望,已如柳般飘泊无依……



    心中有太多猜不透的明天,太多猜不透的命运,惟有常独坐于漆黑暗角专心苦思!



    锣更声逐渐远去,就在钱柳思潮起伏间,蓦地发现窗外不远之处,竟有数条黑影急窜而过,直向天下第一楼那方奔去!



    若是在平凡人的眼中,这些仅是黑影而已,但钱柳早就惯于幽暗中过活,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甚至比猫还要锐利!他一眼便瞧出这些黑影的装扮,他们全披着乌黑的夜行快衣!



    钱柳眼见这数条人影均作刺客装束,且向天下第一楼之方向进发,当下暗觉不妙,不由分说,也即时跃出窗外,穷追而去……



    钱柳还未追至天下第一楼,已闻警号乍响,远远更传来连串兵刃交击之声!他不禁一怔,难道有人行刺黄巢?



    黄巢这些年来为增强自己势力,早结下不少仇家,有人行刺实不足为奇!只是金甲军向来守卫森严,要来行刺,简直妄想!



    究竟今夜的刺客是谁?



    及赶至天下第一楼外,便见黄巢早已跃出,正与多名蒙首持剑的黑衣刺客周旋着。



    金甲军众陆续增援而至,塞诸葛亦已闻号赶至,霎时之间,两帮人马混战团,情况异常混乱!



    钱柳眼见如此情形,当下刻不容缓,忽地抢过自己身边其中一名侍卫的佩剑,纵身一跃,立即加入战圈!



    他并非要杀黄巢,而是要保护黄巢!



    他绝不能让黄巢死在别人手上,他一定要他死在自己手上,他一定要亲手以黄巢的血来祭白居易!



    然而,就在他刚跃进战圈的刹那,一柄剑突然如电攻前拦截他,使的竟然是━━



    白家剑法!



    钱柳不禁一怔,这套剑法白居易仅曾传给自己,这个世上,居然也会有别人懂得白家剑法!



    一怔之下,钱柳一时不由自己,挺剑便使出白家剑法回刺!



    这个蒙面刺客似亦未料到这十三岁的少年也懂得白家剑法,当场震愕,钱柳就乘其震愕之间,剑尖顺势一挑,登时挑起了那个蒙面的黑巾!



    急瞥之下,钱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眼前人赫然是自己朝夕忆念、矢志为其报仇的━━



    白居易!



    是白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