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



    “外婆……”余黛能清楚地感受到凤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心里揪成一团，难过得行。



    最让她感到惊骇的是，外婆眼见的虚弱，不仅仅是一般的生命流失，而是像要魂飞魄散一般。



    魂飞魄散，那就是连变成鬼的机会也没有，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这世间，不留半点痕迹。



    “外婆，我有很多灵药，都给你吃，你吃了就不会有事了。”余黛的灵果之前在冥界已经吃完，回了凡界之后，岩石五兄弟和蓝磬凌又给她补了不少。



    她现在一股脑的将各种珍稀的灵药灵果拿出来，慌忙地说着话。



    蓝磬凌跪在余黛身边，手放在余黛的肩膀上，给她无声的安慰，没有说话。



    蓝渊低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紧握着凤萱的一只手，握的很紧，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凤萱任由他握着，没有挣脱，淡淡的、带着些许笑意和伤感的视线从蓝渊身上扫过，就看向余黛。



    她的另一只手正握在余黛手里，余黛空着的手则是拿着灵果灵药想要往她嘴里塞。



    凤萱好似回光返照一样，脸色忽的变好了几分，她还反手握住了余黛的手，冰凉却有力。



    “黛黛，没用的。”凤萱低声道，“再好的灵药也没用。”



    “肯定有用！我每次受伤了都吃，一下子就会恢复，外婆，你张开嘴吃啊，你也肯定会好的。”余黛泪眼汪汪地看着凤萱，苦苦相劝。



    即便知道凤萱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心里对凤萱的感情一点也没有变少，真要算起来，其实还变得更加深厚了。



    这是她外婆，从小最最疼爱、关心她外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的她，比以前的她面对外婆去世，似乎还要难过一些——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她比以前多了一些小时候的和外婆在一起的记忆吧。



    凤萱慈爱的看了眼余黛，到底不忍她伤心，张开了嘴。



    “咳咳咳咳……”却没有想到，那灵果刚入凤萱口里，还没等她咽下，她就猛咳起来，比之前看着还要严重。



    “你给她吃什么！？”蓝渊倏然抬头，狠狠瞪着余黛，并且非常暴躁的伸手朝余黛呼去。



    有蓝磬凌在身边，余黛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根本就没有把蓝渊的招数看在眼底，她现在眼里只看得见凤萱，见她咳猛了，担心得不了。



    蓝磬凌利落地拦下蓝渊的攻击，并且箍住了对方的手腕：“你要是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一层。”



    蓝渊脸色青白交加，紧抿着唇，视线根本就不看蓝磬凌，死死盯着凤萱。



    “别哭了，伤了我曾外孙，我可就不高兴了。”凤萱温和的额看着余黛，声音小语速慢，“外婆这一辈子，已经活够了。你别让我留有遗憾。”



    余黛拿袖子抹眼泪：“什么叫活够了？你难道不想见见宝宝吗？他以后要是知道外婆不想见他，肯定会伤心的。”



    凤萱朝她笑了笑，没说话了，而是又看向蓝渊。



    察觉到她手在用力，蓝渊立刻松开手，凤萱抬起手，看着他的脸。



    “别执着了，”凤萱道，“蓝渊，纵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从不后悔拜你为师……”



    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蓝渊的脸，就陡然落下，蓝渊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握着她的手覆在他脸上，身体不住颤抖，好似忍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凤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就好像一场镜花水月，消散了。



    “外婆！！”余黛捞了一把空气，心里沉痛。



    蓝磬凌从她身后抱住她：“别哭了，我好心疼，外婆见了也会心疼的。”



    他给她抹眼泪，声音温柔：“我会永远陪着你。”



    “啊！！！”蓝渊怔怔看着眼前的空地好一会儿，忽的仰天大吼。



    不知道是不是受他影响，这个小空间里震动起来。



    “这里要毁了，”蓝磬凌抱起余黛，“我带你出去。”



    余黛一点也不意外，她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时候，外婆就说这里要毁了，能够撑到现在，也算是不容易了。



    蓝磬凌抱着余黛走了很远，余黛回头还看到停留在原地的蓝渊。



    他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分崩离析，广阔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透着刻骨的孤独寂寞。



    余黛眼眶又有些酸。



    这一刻，她心里再也没办法对蓝渊生出责备。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蓝渊可能是忠于华天的，可以为华天做很多事，但是，他却是为了外婆付出了灵魂。



    他想要长长久久的活着，那是因为有外婆，而外婆不在了，他连最基本的生存斗志都没有了。



    蓝渊忽的抬头朝她和蓝磬凌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抬手。



    嗖！



    一个东西破空朝他们飞来，余黛没有感觉到杀意，很容易就伸手将那东西接到手里。



    一块薄薄的玉佩，玉佩上有四个字——蓝渊秘法。



    余黛心里一动，将玉佩收起来。



    再抬眼看向蓝渊所在的方位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他的身影消散的瞬间。



    余黛拽着蓝磬凌的衣襟，头埋进他怀里。



    “余黛姐姐！阿凌哥哥！”一个雀跃的声音响起。



    余黛立刻扭头看去，只见旁边的湖水上，一朵很大的莲花绽放，容橙就站在莲蕊之上，朝他们挥手，脸上是开怀灿烂的笑容。



    余黛也露出笑，朝他伸手：“小橙子，我们走。”



    方若等人站在外面焦急的等着，之前余黛和蓝磬凌突然消失，然后杜紫灵的无境八方铜镜也不起作用了，看不到蓝渊所在的场景。



    他们在入口研究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心里十分焦急。



    正焦急着，却见蓝磬凌抱着余黛又忽然出现了，后面还跟着笑容满面的容橙。



    顿时对余黛和蓝磬凌十分佩服，他们就消失了那么一会儿，就把人找到了，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



    “离开这！”一出来，余黛就对大家急急道。



    虽说这个小空间法器里的空间不算很大，但到底也是个难得的法器，法器被毁，多少会有些动静，离远点更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嘭！



    刚刚远离，众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响声。



    声音不算大，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原本站得地方，平地出现一个很大的坑。



    还没等他们问余黛怎么回事，又是一道响声传来——这声音来自迷雾森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