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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乔希不满地噘起嘴道:“我偏不知道,又如何?”



    血狂盯着她头上的簪子道:“乔小妞你几岁了?”



    乔希想了想,笑着回答:“我有两个岁数,华飞烟十六,乔希二十。你问这做什么?”



    血狂瞪了她一眼,道:“不论你是十六,还是二十,难道十五岁那年,你不曾来过这里吗?”



    乔希眨眨眼道:“不告诉你。”



    血狂鄙夷地看着她道:“还不肯告诉我?我猜都能猜到你及笄那年,一定没来过这里,不然你怎会不知这吉祥神猴?岙城的女子在十五岁及笄礼结束后,往往会相约一起来吉祥深猴面前祭拜一番,保佑她们能嫁个如意郎君。”



    乔希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抬头看着吉祥神猴,道:“不就一块长得像猴子的大石头吗?至于奉若神灵吗?我问你,这神猴灵验吗?来此祭拜过的女子可都嫁到了如意郎君?”



    血狂幽深的眸子凝视了她半饷,道:“乔小妞你没瞧见神猴的嘴巴都被你气歪了吗?”



    乔希头一仰:“哪有?哪有?我怎么没发现?”



    血狂上前蒙住她的双眼道:“乔小妞你就不怕惹怒了神猴,失去了如意郎君?”



    眼前突然一片温暖的黑暗,乔希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我还没有如意郎君呢!”



    血狂全身一僵,倏地放开她道:“你说什么?叶泠风不是你的如意郎君吗?难道你——”



    乔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红着脸解释道:“哈,你刚问的不是乔小妞吗?乔小妞自然是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而华飞烟呢,只能说她嫁了中意郎君,但还不能算是如意郎君。”



    血狂从她背后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喃喃道:“若是你真的能分成两半就好了,乔小妞归我,华飞烟归叶泠风。”



    乔希的心蓦地一抖,挣扎一番,无果,便听血狂又道:“乔小妞你简直比无柳河还要奇怪,为何偏喜欢将自己分成两半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血狂潮热的气息直直地喷在她的脸颊与脖颈,身体的温暖紧紧贴向她的,让她的心乱跳不已,于是拼命挣扎,并踢了他几脚,急道:“我偏就喜欢将自己分成两半说话怎么了?你血狂不也喜欢把自己分成两半的吗?你敢说你掀开面具后的那张脸,性格与行为与现在的血狂是一模一样毫无分别的吗?如果当真一样,又何必蒙着不肯见光?”



    闻言,血狂猛地放开她,后退一步,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在想什么痛苦的事,最后扶了扶面具,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转身就往河对岸飞去,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希呆呆地望着血狂离去的方向,心里泛起一阵失落与不安,还有些许悔意。他是生她气了吧,因为她说的那番话?或许,他只是因为长相丑陋,所以自卑地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而已?



    如果血狂可以再次出现,她一定对他说声对不起。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嘴一向油滑,怎会突然如此小气?真是小鸡肚肠!



    心中微微地内疚着,乔希捡起一把石子,一颗又一颗地往水里掷去,但那激起的可爱水花,却怎么也缓解不了她抑郁的情绪。



    不知扔了多久的石子,乔希茫然抬首,发现傍晚已经悄然来临,这才提起双脚,准备回念云山庄。



    刚转过身,却见神猴石后缓缓走出一个年轻男子,满脸肃穆地看着她。



    她笑着上前,正欲开口打招呼,男子却突然凶相毕现,一把抱起她,将她向无柳河投去。



    噗通——



    惊起一声极大的刺耳水响。



    无柳河的水不深不浅,却足以淹死一个像乔希这般既不懂水性又不够男子高大的女子。



    岸边的男子静静地站在河岸,默默地看着在水中扑腾的女子,对于女子拼了命的呼救充耳不闻。他俊朗的脸被西下的夕阳深重地抹上一层又一层撕心裂肺的阴影,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却硬是定着双足不肯动弹。



    漫天的光亮似乎也被男人的怒容震慑住了,加快了隐退的速度,黑暗,铺天盖地地袭来。



    乔希扑腾在冰冷的河水中,将所有的求救声与无助目光都投向了立在河岸的年轻男子。而河岸的男子似乎铁了心,誓将她的淹没当作一场好戏驻足旁观。



    无柳河本就远离街肆,此刻已近黄昏,人烟寂寥,她轻小的呼救声亦无人闻得,即便有人好心营救,想那河岸的阴郁男子亦不允许。



    “华如松……救……救我……我不会水……不会……”



    终于——



    华如松挤出一丝阴寒的冷笑道:“小姐不用害怕,你绝不会淹死。小姐记不起以前的事没关系,华大哥可以告诉你,你和少爷自生下来便识水性,飞刀山庄的北边有一条隐蔽的河渠,那是少爷特意为你们夏日游水而凿。华大哥相信,一个人就算丧失记忆,她的本能是绝不会丢的。小姐,华大哥说得可对?”



    “小姐你曾经说过,你恨不能与水时刻共存,甚至化作一汪清水亦在所不惜,即使是冰冻三尺的冬日,你亦不惧水,而只会爱水。小姐,现在是秋日,这水,是不是还不够凉呢?”



    他的声音既响亮又飘渺,像是控诉一般,在河水里挣扎、灌水、发抖中的乔希,许是被彻骨的寒冷刺激,脑子变得既清晰又活络,不仅将他的话全全听进耳中,亦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在感知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之际,拼劲全身残存的力气朝他叫道:“华如松……快救我……若我死了……华飞烟亦活不成!活不成……”



    华如松被她威胁的话震慑,倏地清醒,连忙跳进河,将已经没入河水的乔希抱上河岸。望着怀中已经昏迷的女子,他既悔恨又自责,他何时变得如此冲动了?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想置她于死地?手颤抖着伸去探她的鼻息——



    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她一息尚存,华如松欣喜不已,忙一腿跪地,另一腿出膝,将她的腹部抵在他的膝盖上,不断拍压她的背部与腹部。由于乔希喝下的水并不多,且抢救及时,吐出几口水后,便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靠在一棵树干上,茫然地看着他。



    二人无言地对视,似戳穿的结局已尽在不言中。



    良久,乔希终于缓过劲来,看着他沉闷的脸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不是华飞烟呢?一个失忆的人,丧失擅长的水性亦大有可能。”



    华如松望着夜空半饷才道:“在我找小瓦问询前,你身上便有众多疑点。其一,小姐是个气性重的人,在她出嫁前生了我的气,绝不会因为我去城主府救她而轻易原谅,那晚你见到我时,对着我毫无芥蒂地微笑,我便觉得很是诧异。其二,小姐既不会吃辣亦不会喝酒,而你却吃喝自如。其三,小姐一向都叫我华大哥,即使她生我的气,还是会叫我华大哥,从不会叫我华如松。其四,在你给血狂写信的时刻,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小姐的笔迹我一清二楚,亦根本不会用你所说的标记。”



    “小瓦在我的逼问下说你是因为失忆了才会性情大变,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相信了,但没多久我就肯定你是在骗小瓦,如果小姐真是失忆了,喝酒吃辣又岂是一蹴而就之事?小姐刚学会走路便深谙水性,没有任何记忆可言,这自然与失忆毫无关系。”



    乔希静静地看着他,感叹这个男人的心细如发,不由得浅浅笑道:“这下你知道了真相,是打算把我绑起来,还是直接杀了我?”



    谁想她这句轻佻的话却激怒了面前的男子,他怨恨地凝视着她,突然一把掐住她的咽喉,双眼发红地怒吼道:“小姐她在哪儿?在哪儿?把她还给我!还我!”



    他的手劲蛮狠有力,乔希的喉咙一阵窒息,且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他稍一放开,她便护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口呼吸都变得生疼。



    先前对于他,她还有些亏欠心理,可是现在,一点都没了。



    因为她生气了!很生气!



    这个看似稳重的男人,怎么可以事情都不问清楚,就这么想当然地欲置她于死地?若是她真的死了,飞烟还回得来吗?汶汶在一怒之下会饶了她的性命吗?



    真是一个糊涂的感情用事的臭男人!



    擦掉眼角的泪,她冷言道:“还给谁?还给你?飞烟她是你的吗?飞烟她已经嫁入念云山庄,要还也是还给叶泠风,而非你华如松!”



    这话,果然极能伤人。



    闻言,他的眼神瞬间黯淡,头也颓丧地低了下去,但没过多久,他又抬起怒眸仇视起她。



    “我见过飞烟,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我只知道,因为我,她还活着。顺利的话,大约三个月后,她就会回来,而我则永远离开。”



    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她,眼里交杂着欣喜与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