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师傅不认同道:“她是女孩,再剪短便不好看了,又不是男孩。”
婶婶道:“读书的学生,要什么好看?影响学习。师傅,你就把她当成男孩,往死里剪短。”
师傅同情地看了一脸漠然的乔希一眼,再次举起了剪刀。
许久之后,乔希站起来,正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唇无奈地向上勾了勾,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还是她吗?眉眼的确是她,可却比她在古代时穿男装的男人更像是男人了,若是让她穿着中性的衣服,只消看她一个背影,便可认定她是一个男人。
叔婶开的饭馆在乔希离开的时间里,开始生意很是不错,客源源源不断,可是某一天,客人吃了叔叔炒的菜后,竟然集体食物中毒,叔婶二人非但被迫停业,赔了不少的医药费,而且被吃坏客人的家人报复,饭馆被砸得一塌糊涂,夫妻二人扼腕叹息,从此未走进饭馆一步。
乔希拿出一锭金子递给他们后,什么也没有说,便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她从古代回来,一共带了三件东西,其中一件便是这锭金子,原本还有一锭,然已经在古代花完,想起这锭金子,还是从古代的那个变态皇帝穆天手中得来,她不由得苦涩一笑。
叔婶看到这锭金子的时候,惊得都说不话来,在辨别了金子是真之后,笑逐颜开,一句也没问乔希这锭金子的来历,只是在用金子换得了大把的钞票之后,算是暂且原谅了她留长发的罪过,对她态度好了起来。
钱果然是好东西,能让人见了不仅眼开,还能心开。
傍晚,乔希一个人往小镇上最僻静的地方走去。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当年汶汶淹死的河边,她在桥头坐了下来,望着流动的河水出神,不知汶汶是不是已经顺利地投胎转世了?
这条河,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名字,若不是汶汶告诉她,她也不会知道,这条河暗地里还有一个神界的名字——束魂河。
当她站起来准备离去之时,竟突然发现河两岸不知何时种满了两排柳树,方才因为她情绪低落,加上天色暗淡,居然没有注意。
她想到,这条无名河河边一直以来河两岸皆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记得在她穿越之前,还来过这里一次,那时这里仍旧是没有柳树的。
她不由得联想到了岙城的那条无柳河,这真是两条个性鲜明的河流啊,一条种满了柳树,而一条却种不得一棵柳树。
第二日一早,乔希又来到了束魂河边,昨日太暗,她错过了很多东西,今日趁着日光,她又惊诧地发现在桥栏上赫然写着这条河的名字——柳荫河。
她拦住一个路人问道:“大伯,这河什么时候有名字了?这些柳树又是什么时候种上的?”
“大概是两个月前吧,这里便被种上了柳树,两个月来,这些柳树一直半死不活的,大家都以为它们活不了了,可几天前,这些柳树突然活了过来,虽是冬天,却很有生机啊,你瞧,它们多好看。”
“这河的名字怎么来的,那还用问吗?因为柳树都活了,便被人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到了春天,这个名字一定更加合适吧。”
乔希望着光秃秃的柳枝,发起了呆,这些柳枝虽没有春天的柳枝那么身着绿意摇曳多姿,然却极有一种简洁的线条之美,透着它们独有的风骨与品格。
柳荫河,柳荫河,岙城的那些百姓一定也很是希望将那条无柳河变成名副其实的柳荫河吧?不然,也不会年年举行什么插柳比赛了。
她沿着柳荫河散步,时而抬头看看那像青丝一般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的光条柳枝,时而想念起岙城的各色人物。
突然,她或悲或喜的思绪被一大阵人们的惊诧的呼喊声打断,她闻声望去,看见前头的柳荫河边,围满了人。
她慢慢走过去,看见原来是有人在河边挖出了一个庞然大物。
有人用水管从河里引水去冲洗挖出来的不明之物,过了很久很久,人们眼前的庞然大物渐渐露出了模样。
“啊——”乔希惊呼一声,继而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极大地看着那个渐渐直立起来的庞然大物。
没错,她敢百分之百确定,那是她在岙城见过的,无柳河边的吉祥神猴。
郅明王朝,岙城。
华飞烟在回念云山庄之前,记忆便被汶汶做了手脚,所以三个月之内发生的事,以及她被汶汶抓去且见到乔希的事,她统统不会记得。
当她从床上醒来时,望着陌生的床褥与房间,既恐慌又害怕,连忙起身打开了房门。
“小姐。”房门外,早早候着的华如松与小瓦异口同声地叫了她一声。
“小瓦!华大哥!”见到熟悉的面孔,她才暂将恐惧压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瓦首先哭起来道:“小姐,你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她不明白,小姐的失忆症为何总不见好转,反而是愈加恶劣,居然会将嫁进念云山庄后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她的小姐怎么这么命苦?这都要怪小姐出嫁前抓走她的歹徒,迫使小姐撞坏了头之故。
“记不起来?”飞烟认真地想了想,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记不起的地方。
华如松道:“小瓦,你陪着小姐说说话,我出去办点事。”
小瓦陪着华飞烟,将她嫁进念云山庄后三个月内的事大致告诉了她。
华飞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自己真的失忆了,答应嫁给叶泠风冲喜的事她知道,可是嫁进之后的事,她却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小瓦是她的贴身丫鬟,她向来都很信任,所以对于小瓦的话,她一点也没有怀疑。
听说叶泠风去了京城,她既期盼着他早些回来,又紧张见到他后该怎么面对他?毕竟,三个月来与他如何相处的点滴,她是一点也不记得了,而小瓦因为去了明味楼,对于他们二人的事,也不再清楚。
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得这种失忆症?居然什么都记得,却偏偏忘记了嫁给叶大哥的一切?
不过,除了这点遗憾之外,她大体上还是高兴的,毕竟是因为自己冲喜有功,所以叶大哥才会从昏迷中醒来,而且,据小瓦说,在那三个月内,她和少主相处得很好。
“娘——娘——”
典儿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坐在房中的华飞烟立刻认出了典儿的声音,不由得浑身一颤,问道:“小瓦,典儿在叫谁娘?”
小瓦噗嗤笑道:“小姐,忘了告诉你了,自你嫁进来后,小少爷便开始叫你娘了,而且很乖,很听你的话呢。”
“真的?”飞烟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小姐,待会小少爷进来,你可别像从前那样怕他,上去抱他便是了。”
“娘——”典儿爬进门槛,咧开嘴朝飞烟跑了过来,刚跑到她跟前,小小人儿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
飞烟见到典儿这副乖巧的可人样,心里的防备便减了几分,犹豫不决的双手终于大胆地伸出去抱住了他的小身子,嫣然笑道:“典儿好乖。”
谁知,她还没来及抱起典儿,便被典儿用力挣开,道:“你……你不是娘,你是华姨。”
飞烟对于典儿的这种反应大惑不解,与小瓦面面相觑道:“对,我……我是华姨。”
一旁的小瓦忙道:“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向叫小姐娘的吗?怎么又叫华姨了?”
典儿的一张小脸渐渐褪去了方才的红晕,像是强憋着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半天才道:“典儿有两个娘,但绝非华姨。”
说完,他忿忿地瞪了飞烟一眼,以极快地速度离开了。
典儿憋着一口气一直跑到后山,爬上竹楼顶部后,才哇一声大哭起来道:“娘……娘……你们去哪儿了?都不要典儿了吗?娘……”
当典儿哭罢,下了竹楼之时,却突然蹿出一个人,典儿还未来得及出动手中的竹条向他攻击之时,便被那人点住了穴道,站在他身后问道:“叶典,你可想那个长得像华姨的娘回来?”
典儿听着这陌生的沙哑男声,点了点头。
“那好,我教你一个办法,你照着去做,若是做得好,你便能再次见到她。”
典儿再次点头。
留在房内的小瓦看着飞烟闷闷的表情,安慰道:“小姐,别生气了,或许,或许,小少爷也失忆了也不一定。”
其实小瓦也想不通,与小姐相处融洽的典儿怎么会在小姐失忆的时候,突然对她生分起来了?
飞烟叹息一声道:“我不是生气,只是可惜自己丢失了太多可贵的记忆罢了,典儿的脾气一向古怪,也许过几日,他便好了也说不定。”
自那日与乔希握手道别之后,华如松回到飞刀山庄,拆开了她留给他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