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呼吸一口生冷干净的空气,朝着叶泠风夫妇招手道:“开始吧!”
飞烟看到她光裸的脚丫在雪地中跑来跑去,很是诧异,但这种惊诧很快便被典儿打过来的雪球转移。
“哈哈哈……”
“嘻嘻嘻……”
典儿虽然打不到叶泠风,但却能经常打到飞烟,这也让他雀跃开心。
而乔希的目标,一直是叶泠风,越是难砸的人,她对他越是有攻击的兴趣与意志。
叶泠风,看着对面的女子这般高兴,光着脚丫疯跑乱扔,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扰,便有意无意地慢了动作,让她扔到几次。
一时,看着她灿烂的笑颜,他暂时搁下了对她的恨意,只想看着她开心,以这种方式宠着她。
而乔希,也暂时搁下了压抑的心绪,全身心投入了这场雪仗之中。
因为一边的雪快要取完,乔希便跑到另外一个方向去捏雪球,踩着一路厚厚的积雪,却在某处陷下的积雪出一踩,她尖叫一声,感到脚下一阵刺痛,她抬起脚,纯白的雪上即刻出现了一抹刺目的鲜红,脚心处,一片薄薄的木片插入肉中,很是骇人。
其余三人听见乔希的尖叫,都转头朝她看来。
她不想破坏他们的兴致,且吓到典儿,便笑着道:“没事,你们继续,我有点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儿。”
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踮着受伤的右脚往寝房走去,怎奈踮着那么丁点脚尖,却根本使不上力,她无奈地叹一口气,张开双臂,做出一副顽皮的样子,单脚往前跳去。
飞烟与典儿皆信了她的话,并未觉察到她的异样,然叶泠风却看到了她跳过之处,滴下的点点鲜红。
他扔掉手中的雪球,快步朝她走去,从她身后将她打横抱起,往典儿的寝房走去。
乔希的身体突然腾空,且掉入一个温暖的男性怀抱中,错愕不已,捂着嘴惊恐地看着满脸冰霜的他。
她不是在做梦吧?他为什么要抱她?而且是在飞烟的面前?
飞烟看着叶泠风那突然暗沉的脸色,以及不容置疑的动作,愣在了当场,他居然对小希姑娘……她是敏感的女人,即使他与自己并无任何肌肤之亲,但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对她的异样情愫。
典儿也扔掉雪球,跟着叶泠风的脚步。
叶泠风将乔希抱至床上坐好,蹲身执起她的右脚,看见她脚心的惨状,浓眉拧起。
乔希被他突地碰到光裸的脚丫,忙脸红心跳地将脚往后一缩,企图脱离他的触碰,然,成功脱离的同时,因为她退力过大,脚跟砰一声重重撞到了床板,脚跟的撞击即刻晃动了脚心的平静,痛得她轻叫出声。
叶泠风抬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起身便离开了典儿的寝房,快步离去。
飞烟站在门口,看着叶泠风从她身边一掠而过,视她为无形的目光,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她扶着墙,一步一步踏入典儿的寝房,困惑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乔希的身上。
乔希抬头对上飞烟的目光,也敏感地觉出飞烟是在为方才叶泠风抱她进房而心生芥蒂,一时愧疚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低头拉着典儿说话。
没过多久,叶泠风拿着药箱匆匆归来,乔希与飞烟皆以为他一去不返,却未想他还会回来,不觉又吃了一大惊。
叶泠风走至床边,蹲下,左手执着乔希的右脚,右手指探向她脚心露出木片的一端。
乔希猜到他要干什么,出于本能的恐惧,脚又使劲地往后退,不过这次,叶泠风的左手紧捏着她的脚踝,让她动不得分毫。
叶泠风抬头看了她一眼,虽什么话也没有说,凌厉的眼神却分明夹杂着一种鼓励之意,好像在说——别怕,忍着。
她握紧身边典儿的小手,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啊——”木片被迅速抽离,她痛呼出声,却硬是不肯睁开眼睛去面对,脚下那血肉模糊的惨状,以及飞烟在场看着的尴尬。
木片完整地拔出后,叶泠风又给她的脚心止血、消毒、上药……
她双眸紧合,只盼望这荒唐的一幕赶快结束,甚至最好是她的幻梦而已,那样,飞烟的眼中就不会出现这种受伤的神情,那样,她就不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分明。
“娘,还痛不痛?”典儿在她身旁小心地问道。
她被典儿又叫她娘而吓了一跳,这才猛地睁开眼睛,正欲指责他,却发现房里只剩下她与典儿。
“不痛了。”她呆呆地望着敞开的房门,能够得到他这样特别的对待,她还有什么好喊痛的?只是,他为什么?为什么?
“乖徒儿,好久没见,有没有想为师呀?”侯晋瘦削的身子突然闪了进来。
乔希高兴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侯晋道:“少主派人请我来的,让我再看看你的伤。”
乔希一听,愣了愣,支开典儿出去玩后,抬起脚让侯晋看了看,问道:“师父,我想不明白。”
侯晋头未抬道:“有何事想不明白?”
乔希道:“他……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侯晋不解道:“你说少主啊?他怎么关心你了?”
乔希不好意思道:“他见我受伤,把我抱了进来,还给我拔掉木片、上药,我想不通,他这人一向待人冷漠,怎么会对我——”
侯晋嘿嘿笑道:“徒儿你国色天香,他看上你了吧?”
乔希瞪他一眼道:“师父你别胡说,他又非好色之徒。我想,他一定是太恨我,所以脑子烧坏了,以致于性情大变——阿嚏——阿嚏——阿嚏——”
话还没说完,她便连打了三个喷嚏,且脸色潮红,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惊呼道:“师父,我受报应了。”
“啊?”
“我刚刚说他脑子烧坏了,我怎么觉得现在我的脑袋开始烧起来了?”
侯晋替她把了把脉道:“徒儿,你感染风寒了。”
乔希傻眼了,突然想到自己光着脚丫在雪地里疯跑的事,应该是因此而受凉了。
侯晋离开后,她为了怕把风寒传染给典儿,便和典儿刻意保持距离,且住进了客房。
典儿嚷着不怕传染风寒试图接近她,可最后还是被她的恐吓震慑住,乖乖听话。
天黑之后,乔希昏昏沉沉地喝完了药,迷迷糊糊地盖着棉被入睡,她特意盖上了两条厚厚的两条棉被,可还是觉得寒冷。
她心想着若是风寒不会传染便好了,那么典儿可以陪着她睡,即使他还那么小,但那小身子亦能带给她温暖,驱散生病时独自一人的孤单与寒冷。
“快点好,快点好吧。”她索性将头也缩进了被窝中,很快便睡着了。
她却不知,她随意入住的客房,正是叶泠风每晚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刻,进来安睡的房间。
乔希睡着睡着,突然感觉被窝变得好温暖好紧致,好像有一个熟悉的男人正紧紧地抱着她。
她闭着眼吸了吸,居然又闻到熟悉的男人味,她咧开嘴甜甜地笑了,她觉得好开心,竟然能这样梦见叶泠风?
她不敢睁眼,怕一睁眼,美梦就醒了,那么他的拥抱,他的气息,又将远去,到那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她伸出手,回抱住梦中的这个男人,抱住他的刹那,她的笑容放得更大,因为她很欣慰很庆幸,居然能够在梦中这般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一定是她太想念他了吧?即使他在白日对她做过莫名其妙的举动,譬如强吻,譬如抱她,譬如给她擦药等等,她却不敢顺着自己的心意去靠近他、挨住他,因为她觉得,他不是她的,她不该夺人所爱。
在梦中抱着这男人接近真实的身体,闻着他好闻的味道,思绪回到了那三个月的每个夜晚之中,她多想,回到那三月之中,将她没有好好珍惜的每一个夜,重新度过,她一定,一定比那时更加珍惜。
泪水从她紧闭的眼中滚落,源源不断。
她感到梦中的男人似乎感应到她在流泪,将她搂得更加紧了些,她哽咽着道:“叶泠风,我好喜欢这个梦,因为这个梦里有你,有你这样紧紧抱着我,因为这只是一个梦,所以我不需要内疚,不需要挣扎,可以放纵自己的心,顺着自己的情来回抱你,向你表达我对你的想念与爱情。”
“你永远都不会体会到,当回到属于我的家乡时,见不到你的那种绝望与心痛。我假冒飞烟接近你,只是为了那九根头发,却没想到在那三个月中,丢失了自己的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知道,你恨我骗了你三月,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飞烟本就是你的妻,我剥夺了她三个月与你相处的时间,对她很是亏欠,我有幸回来,看着你们幸福,我便释怀了。能经常看见你,我该知足,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卑微却又坚定。对你我还有一个奢望,希望你不要再恨我了,别叫我女骗子,忘了我的欺骗,好好爱着飞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