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的束魂河边,随即天降一块巨石,有棱有角,百姓围着它打转,渐渐看出了它的形态,将它取名为——吉祥神猴。
猴仙上天之后,无可事事,最后被月老看上,培养成为了月老的得意弟子,月老见他聪明能干,便将所有姻缘簿子与红线团交给了猴仙,自己出去游玩会友去了。
猴仙自上天之后,经过月老的调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调皮捣蛋、只知道吃桃子的小猴子了,他认真地翻着姻缘簿子,突然发现了花灵的名字,然他在花灵的那个世界,看遍了所有的男人,都没有找到乘风的踪迹。
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便暂时不予理会,在翻到另外一本姻缘簿子的时候,他竟然发现了乘风以及蚱蝉的名字,可是找来找去,却找不到花灵的名字。
他纳闷了,为什么他们变成凡人之后,总是这么错开呢?
念在他吃了花灵众多的仙桃才得以升天的情分上,他决定帮助花灵一次。
他凭着他高超的工作效率,将一百年间的姻缘全部用红线牵好,最后,他用了一根有史以来最长最牢固的红线,硬是将两个时空的花灵与乘风牵到了一起。
然后,他找到了已经成为束魂河神的束若,与她聊了一聊,束若已经不复当年感情用事的女子,答应帮助猴仙,让花灵与乘风相逢。
但,在束若送乔希入岙城的时候,也有她的私心,她让乔希拔了叶泠风的九缕青丝,以这九缕青丝做法,让千年以来皆没有柳树的束魂河边,可以再度柳树成荫。
最后,猴仙来到乘风所在的时空,不惜消去天上的仙力,跳了下去,魂魄投在了一个叫作侯晋的男人身上。
过了二十多年,他才等到了乔希,并且偶然发现,叶典竟然就是当年他觊觎已久的桃儿,所以,当典儿身患不治之症之时,乔希能以她的鲜血救他的性命,因为他们本就是如母子一样的亲人,这也是典儿特别亲近乔希的一个原因。
乔希便是花灵,叶泠风便是乘风,典儿是桃儿,侯晋是猴子,而穆天便是那只凶狠的蚱蝉。
曾经的纠葛,若要解开,必须重新再来一次,寻找新的突破口,方有可能让结局幸福圆满,否则,仍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悲剧。
花灵虽然已经再世为人,但当年的蝉毒仍盘旋在她的身上,若不与乘风相遇,便只会以形态发作,而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遇上了乘风,便会以极快的速度发作恶化。
所以,花灵与乘风,必须在人间,重新通过考验,他们最大的阻碍仍是蚱蝉所咬下的蝉毒。
而成为叶泠风的乘风,当年对花灵爱到极致,亦为她的离去而痛至肺腑,所以这一世不能碰到桃木梳,否则将会头痛难挡,这是他千年的情结,除了花灵,没有人可以解开。
侯晋当年只是一只猴子,受尽了花灵的欺负,对她虽没有恨意,却有报复的念头,于是他处心积虑地收乔希为徒,原以为能以这种方式站在乔希的上头,过一过对她呼来唤去、时打时骂的日子,却发现,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即使过了千百年,结果还是一样。
侯晋没有料到,自乔希一出现,他便很没骨气地对她生出了畏惧的心理,千年之前对她的恐惧仍旧没有消失或改变,所以,他名为乔希的师父,却在很多时候,忌惮着乔希的态度,哪怕她一个不悦的眼神,他都要唏嘘半天。
蝉毒生生世世潜伏在乔希身体之中,虽然随着时间逝去,毒性会慢慢减少,却永远不会消失。
当年,解去蝉毒的方式便是花灵须将她的初夜交给蚱蝉,而这一世,解去蝉毒只须乔希与穆天合欢一次,便能彻底将毒解清。
这种相对减轻的解毒方式,亦是当年蚱蝉滋生了些许悔恨之心,动摇了他强夺花灵的意志之故。
听完侯晋讲的故事,叶泠风与乔希皆将千年之前的事情当做一个故事来听,其中虽不乏沉痛与哀悼,却并没有因此而将记忆恢复到那个时候。
毕竟,他们轮轮回回,早已失去了任何法术,过往的一切早若云烟,虽然剧毒残留,他们珍惜在乎的还是所处的这一世。
叶泠风终于知道如何救治乔希了,这才明白乔希这般抗拒,不愿告诉他如何救治,一来是不想和穆天行合欢之事,二来是顾忌他的感受。
“风……”乔希一眼不眨地凝视着他,生怕他同华如松一样,将她送到穆天身边,花灵的记忆她没有,但是若她遭遇花灵所遭遇的,她也会同花灵一样,宁愿灰飞烟灭,也不会受一个不爱之人的胁迫。
所以,这一世,即使叶泠风不嫌弃,愿意承受,她也不要对不起他,对不起自己的心。
叶泠风岂会看不出她眼中的蕴意?又有哪一个男子愿意将自己深爱的女子送到情敌的手中,更甚的是,还要默许让他们合欢?
若是千年之前,乘风提前知道花灵初夜的重要性,他会怎么做?他是拒绝与花灵洞房,将花灵的初夜送给可恶的蚱蝉?还是选择眼睁睁看着花灵灰飞烟灭,最后化为一抔粉屑?
曾经的故事没有那样演出,所以他并不知道答案。
此刻的他,内心充满煎熬。
通过侯晋之口,他知道,他能与乔希在这一世相遇相爱,不是由于命中注定,亦不是机缘巧合,而是侯晋与束若刻意的帮助与安排,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可能再难有下次。
“风……你……”乔希拉住他的手,以眼神告之他,她要他给她一个心安的答案。
“希儿,”叶泠风将她一双羸弱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之中,道,“我们哪里都不去,我们回家。”
“嗯,好。”乔希绽开了苍白的微笑,他是最懂她的,不是吗?因为,他没有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所以,即使是赴死,她亦会心宽。
入夜,乔希与叶泠风相拥着睡下,她感觉到,自从侯家回来之后,叶泠风的话便变得很少,没有像前几日那般处处逗她开心了,她明白,他是为自己身上的蝉毒而痛苦,甚至是在挣扎。
“风,我的身与心,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人,我不要以任何理由,接受别的男人。”她在他的怀中,这般强调着,仍旧担心他改变主意。
“我明白。”他的语气肯定,却夹带着沙哑的苦楚。
夜半,乔希突然醒来,却发现被窝中的叶泠风突然不见了,她摸索着起床,打开房门,看见叶泠风背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像是定在了那里。
原来他的痛苦竟是到了这般地步了吗?
乔希默默地走近他身边,轻道:“风,睡不着吗?”
叶泠风转身看见她,有些意外,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睡。”
“没有你在身旁,我怎么睡得着?”乔希噘嘴撒娇,伸出手欲握住他的手,然,刚触到他的手,他便条件反射地避开了她的触碰,将双手藏到了身后。
乔希不解,他什么时候开始排斥她了?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却没有说什么。
“希儿,回去睡吧。”昏暗中,叶泠风没有注意到她失落的表情,揽着她的腰,同她一齐回房。
一回到房间,借着烛光,乔希猛地看见自己的手指上居然有了些许血迹,以为自己手指出血了,可是擦去血迹后,手指完好无损,毫无破皮的痕迹。
那这血是哪里来的?
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方才叶泠风藏起双手的一幕,心蓦地一惊,连忙停住脚步,又要去握他的手。
然,叶泠风很是小心,自然而然地再次避开她的触碰。
他越是这样,乔希反而越是心急,不由得带着哭腔质问道:“你的手为何不让我碰?你讨厌我吗?”
“希儿,别乱想,夜深了,该睡了。”叶泠风似在刻意隐藏什么,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
乔希趁着他替她盖棉被之时,突地跳起,一把捉住他的手,用尽了她的全力,叶泠风想要抽开,然看到她倔强的表情,心下一软,有些无奈地移开了目光。
“你……”乔希看着他手上已经渐渐干涸的伤痕与血迹,泪水扑朔而下,她知道,他手上的伤,一定是他将心中的所有怒气与怨气以捶打硬物的方式而发泄出来的。
“希儿,别哭。”叶泠风本欲用手擦去她的眼泪,然顾忌血迹斑斑的手被她看见又要惹她痛哭,只好将她搂进怀中,让自己的胸膛为她拭泪。
乔希却一把推开他下床找来了药膏,一声不吭地替他的手上完药,然后钻进被窝,背对着他睡下。
没过一会儿,她突然伸出握紧的拳头,朝着床内侧的墙壁重重地砸了过去。
她这样猝不及防的举动,叶泠风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她搂住,并且握紧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心疼道:“希儿,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