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有了身孕,这对荆家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荆老爷立即赶着小儿子去请大夫来。
留着山羊胡的大夫来了之后,试了试脉,证实仲水曼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荆一书听了之后,在一旁不停地搓着手,眼睛通红,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走来走去老半天,好不容易菜憋出了三个字:“好!真好!”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大夫离开后,黎氏似乎就只会说这一句话了,“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荆老爷也激动地附和着:“祖宗保佑,真是祖宗保佑!”
仲水曼听得别扭,想不通怀孕生孩子和祖宗有什么关系,但又不能打断黎氏和荆老爷对祖先的感谢,只能默默地听着。
好不容易感谢完了祖先,黎氏又拉着仲水曼的手,仔仔细细地叮嘱了半天,告诉仲水曼一些要注意的细节,尤其是不能过度劳累。
看黎氏这样重视,仲水曼还以为自己在怀孕的这段日子里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了,但事实上,除了担水劈柴这些原本就不用她做的事情不需要她做之外,其他的还和原来一样,饭照做,衣服照洗。好在荆一书是个会心疼人的,衣服基本上都没让仲水曼洗过,能早回家就早回家,酒也不喝了,一心一意地照顾有了身孕的仲水曼。
自从荆一书开始成为顾家好男人,夫妻二人的感情好转了不少。说实在的,荆一书这人在不喝醉的时候还算是个能依靠的男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算了算仲水曼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大了,从身形上还看不出什么,但这个时候的孕妇是最危险的,黎氏千叮咛万嘱咐仲水曼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拎什么重的东西,也不要出门乱走,在四个月之前的胎儿是最不稳的,稍微一个不留神孩子就有可能没了。
黎氏说的无比严重,仲水曼面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才三个月,肚子看起来还是平平的,又不是七八个月那样,挺着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都摇摇欲坠的样子,看着就危险。
自己又不会故意跑跑跳跳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问题呢,仲水曼想得很放心,可没过几天,这肚子里的孩子就出了事。
约摸傍晚的时候,吃过晚饭的仲水曼觉得有些积食,便在院子里四处走走,走近大门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这冷不丁地一声巨响结结实实地吓了仲水曼一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个面色漆黑的人跳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一团抹布样的东西,打眼一看居然还长着一双绿油油的眸子,仲水曼吓得尖叫一声,脚底一个踉跄滑倒了,幸好旁边有一捆木柴挡了一下,否则这么一摔,孩子十有八九要保不住。
“嫂子,你怎么了?”脸色黑乎乎的人也吓了一跳。
这一开口,仲水曼听出来了,这是小叔子荆浩光的声音,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想要站起来,小腹却突然一阵刺痛。
仲水曼忍不住,捂着肚子呻吟出声,荆浩光懵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时听见声音的荆老爷扶着黎氏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黎氏一见到蹲坐在地上的仲水曼,魂儿顿时被吓飞了一半,当下也顾不上自己的腰,上前就抽了荆浩光一记大嘴巴。
“我,我不知道会吓到嫂子……”荆浩光害怕了,手里抱着的那个小黑团也跳到了地上,哼哼唧唧地汪了两声,原来是只小黑狗,“我想给我小侄儿弄只小狗崽解闷,哪能想到会吓到嫂子……”
“别在这磨叽了!先把水曼扶起来吧!”荆老爷也动了怒,眼睛瞪得铜铃似的,气冲冲地瞪了一眼荆浩光,“你给我滚去跪着去!”
老爷子动了怒,荆浩光哪里敢不听,立马抬脚就要去祖宗跟前跪着,荆老爷又一声怒吼,“先滚去找大夫!”
仲水曼彻底慌了神,双手一动不动地护住自己的肚子,恐惧感像海浪一般不断的涌上来。大夫被荆浩光扯着一路小跑了过来,认真的试了试脉象,皱着的眉头渐渐舒了开来。
“没什么大碍,我开张安胎的方子,记得按时服用。”大夫不悦道,“你们也太不注意了,再吓这么一回,谁都不敢说能给你们保得住这孩子。”
荆家人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大夫,黎氏在仲水曼的房里陪着她,荆老爷关好房门,走到院子中央,抄起一根粗长的木柴怒喝一声:“你给我跪下!”
荆浩光哆嗦一下,噗通一声跪下了,荆老爷抡起木柴,对准了荆浩光的后背就用力抽了下去。
于是,当荆一书从武馆回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一只小黑狗缩在墙角低声哼着,荆老爷挥着木柴怒气冲冲地痛揍着荆浩光。
看见这一幕,荆一书先打了个哆嗦,他记得在小时候荆老爷也这样揍过他,木柴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疼还不许喊,也不许动,只能咬牙忍着,喊出了声音或者挪动了身子,下一次木柴抽在身上一定更加的痛。
那次自己被打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打翻了祖宗的牌位,在捡的时候不小心用脚踢到了,荆老爷看见后,二话不说将他拎到了院子里,挑了根结实的木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揍,打得他几天都下不了床,整个后背都是肿的,现在回想起来,荆一书还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疼。
虽说荆老爷在收拾儿子这方面从不手软,但在荆一书兄弟俩长大成人之后就再也没动过手了,所以荆一书越想越害怕,怎么也想不出来荆浩光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大错误才能让荆老爷这样下狠手,莫不是他把祖宗牌位给烧了……?荆一书吞口唾沫,几步冲上前拦下了荆老爷的动作,就算荆浩光犯了天大的错,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忍心看着他被父亲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