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她是随口问一句还是想诚心气死我!”
单是用想的就足够他气上半天,要是再从儿子媳妇嘴里清清楚楚的听一遍,那他岂不是要被活活气个半死?
荆老爷这样说,黎氏自然不依,两个人越吵越烈,起初还有意压制着的声音也开始一声高过一声。
仲水曼看的心急,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那可真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怎么仲水曼好话说遍,二老还是各自不依不饶,谁也不打算退一步,仲水曼抱着女儿夹在中间,劝这个不是,劝那个也不是。
黎氏在同荆老爷置气斗嘴时,脑子跟嘴巴的反应都格外灵敏,一句接一句讲得荆老爷毫无反击之力。这么一来,荆老爷便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火气窜上头顶,冲黎氏大吼了一声闭嘴。
这声雷霆怒吼听在黎氏的耳朵里没什么,却吓坏了原本睡得正香的荆祥薇,小孩子原本就容易受惊,被这样一吓,顿时打了个激灵,嚎哭不止。
见孙女哭得厉害,荆老爷同黎氏也没了继续争斗下去的心思,四个大人轮番使出浑身解数,但祥薇仍是嚎哭不止。
原以为孩子是害怕,哭累了就没事了,谁曾想这一哭居然就哭到了深夜,任凭仲水曼怎么哄,就是一个劲的哭,急的荆一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哭了一整夜,荆祥薇的声音总算是慢慢的下去了,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对劲,整个脸都红通通的,伸手一摸,仲水曼吓了一跳,祥薇的体温高得吓人。
荆一书害怕了,忙不迭地冲了出去请大夫,看见这么小的孩子大夫也犯了难。
病不是什么重病,方子里的药材也都是平常药材,难就难在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把药吞下去,药汤极苦,大人都难以下咽,更何况还是个小小的婴孩。
药汤熬好之后,荆祥薇果然很抗拒这又苦又涩的汤水,折腾了老半天,药没喝下去多少,嗓子已经哭哑了。
荆一书越听这哭声越心疼,怒气冲天地将药碗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了句什么。
仲水曼本来就心急,看见荆一书如此暴躁的举动,心里不免也有些烦躁,还等说他几句,荆一书倒先冲着她开火了。
“咱爹娘吵架,你抱着孩子往跟前凑什么热闹?!”
仲水曼抬起头,一整晚没合过眼的脸看起来很是疲惫,不敢置信地看着荆一书,“什么叫凑热闹?那种时候身为小辈的怎么说也该劝一劝,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凑热闹了?”
“你不往他们眼前凑能把祥薇吓成这样?!”荆一书这个人一旦认准了某个死理,就彻底钻进了牛角尖,十头牛都别想把他拉回来。
“那照你这个意思,下回再有这种事我就站在一旁当没看见?”仲水曼也有点火气上涌,“你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我不管讲道理,我就知道祥薇这会病的难受!”荆一书梗着脖子,一脸蛮不讲理的霸道。
仲水曼知道荆一书这是看祥薇病了心里着急,但是她又何尝不是着急上火的呢?母女连心,别说生病,就算祥薇平日哭闹她都会觉得心疼。她的心里本就难受的要命,这会荆一书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埋怨她,更是让她受不了。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我是故意的?”仲水曼铛的一声将手里的茶碗搁在桌子上,里面掺了糖的温水溅了几滴在手上,风一吹便干了。
“懒得同你计较这些。”荆一书扔下这句硬梆梆地话,便重新倒了碗药,用小勺一点点喂着荆祥薇。
一个人喂药总是有些别扭,为了不吃那苦苦的东西,祥薇的脑袋摆过来摆过去,就是不肯乖乖吃药。
就算再怎么生气,先把女儿的病治好才是最重要的,仲水曼忍下心头的那份火气,过去捏住荆祥薇的小脸,迫使她张开嘴把药吞进去。
仲水曼用的力气并不大,刚刚够撬开荆祥薇紧闭的小嘴,又不会弄痛她的脸,许是因为药水太苦,又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荆一书手一抖,药洒了一些在手腕处,暗褐色的痕迹很是眨眼。
荆一书顿时别过脸,颇为生气地冲仲水曼道:“连这点事你都办不好?!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
“你……”仲水曼气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眼圈一红,赌气似的再也不理荆一书半句。
荆一书也在气头上,见仲水曼不理自己,火气更甚,说的话实在有些不中听,逼得仲水曼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仲水曼这样一个大活人,人一旦到了气头上就很难保持理智,当下便你说一句我就回击一句,吵得剑拔弩张。
来看孙女恢复的如何的荆老爷同黎氏正巧撞见了这一幕,二人虽说没有亲眼见到整件事的过程,但只要随便想一想就能猜出个大概,自己儿子什么脾性,他们还能不知道么?所以二老什么都没说,直接劈头盖脸就将荆一书训斥了一顿,又好言好语的安慰了一番红着眼圈的儿媳妇。
荆一书虽然脾气倔,但相当孝顺,听到荆老爷让自己跟妻子赔不是,半点脸色都不敢甩,认认真真地向仲水曼赔了不是。
仲水曼又是个软性子,见荆一书认了错,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件很平常的夫妻之间吵架拌嘴的小事,在几天之后,居然又使自己成为了大姑姐讽刺嘲笑的对象。
说起来,黎氏这个人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婆婆,起码平日里吃穿用度这些方面没亏待了仲水曼,也不像有的恶婆婆那般,对媳妇总是恶声恶气,隔三差五就要找点理由来折腾媳妇。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一个婆婆已经可以堪称完美了。但黎氏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最不严,荆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对两个女儿说一通,就是这一点令仲水曼感到最是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