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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跟随(二十二)阻拦
    傍晚,京城西门口。

    一队人马车辆缓缓走来,为首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彪形大汉,目光沉稳而坚定,从穿着和发型上很明显地看出这是一个党项汉子。

    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三四十个人,把这一队人马车辆包围起来,看似分散,却极有章法,无论哪一条退路都被封死了。

    面对这阵势,那党项大汉仍旧气定神闲,看来他久经历练,或许比这大得多的阵仗他都已经历过很多次了。

    燕飞阙走上前去温和地说道:“这位大官人,在你们队伍当中有一个人欠了我的债,还请他留下来,其他的人尽可离去。”

    那党项大汉好奇地问:“是谁?”

    “就是那中原人。”燕飞阙一指大汉身后的司徒雷。

    此时,司徒雷已是魂不守舍,自打看到燕飞阙等人出现,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当他再看到柳寒烟燃烧着怒火的双目时,他明白,离死不远了。

    谁知那党项大汉冲着燕飞阙摇摇头道:“这个人有用,不能给你。他欠你多少钱我给你。”

    燕飞阙压低了嗓音正色道:“他欠我人命,你给得起吗?”

    党项大汉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是谁?他和你有什么仇恨?”

    “某乃燕飞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至于我和他嘛,有新仇也有旧恨。”燕飞阙的声音中已有了悲愤之情。

    党项大汉呆呆地望着燕飞阙,突然脸色一变,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怨恨与悲凉,让人不觉间感到寒意彻骨。

    那大汉收起了笑容,缓缓地道:“燕飞阙,很好!我到处找不到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真是天意!你可知我是谁?”

    燕飞阙茫然地摇摇头,脑海中快速地搜索着和这党项人有关的信息。莫不是他?脸上已显露出惊诧之色。

    “不错。我就是拓跋连城!”那大汉似乎看穿了燕飞阙的心思。

    “听说沈淮沈大人是你的知交故友,你不但不搭救他,反而毒死了他。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吧?!”拓跋连城提高了声调,额头的青筋已然突起。

    燕飞阙没有回答,有些事是解释不了的。在这样的场合下,对不愿意听的人也没有必要解释。所以他沉默。

    旁边的萧山雨却摇着头站了出来,向拓跋连城一抱拳道:“这位英雄,燕飞阙与沈淮老先生见面时在下也在场。说燕飞阙毒死了沈老先生你有何凭据?空穴来风的话还是不信为好。即便是燕飞阙毒死了沈淮,但那也是沈老先生最后的遗愿。试想,一位满腹经纶铮铮傲骨的儒学大师,被人设计陷害身陷囹圄,而且还被打断了脊梁骨,他还能活下去吗?读书人最崇尚的是气节,没有尊严地活着还不如昂起头微笑着死去。换做是你,你是选择活还是死?”

    说完他毫无惧色地盯着拓跋连城,见拓跋连城低头沉思便接着说道:“你的仇恨来源于燕飞阙毒死了沈老先生,按你的说法,就算是燕飞阙毒死了他,若论良心,燕飞阙对得起天地!他满足了好友最后的愿望,是尽了故交之情;他冒着被追查的风险将毒药送进监牢,是尽了侠中之义;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却横遭你无端的指责,是何道理?倒是你,沈老先生是不愿听从奸人的安排将你诓骗进京才遭此大难的,那时你在哪里?你又为沈老先生做了什么?你的良心又何在?!”

    萧山雨的这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听得在场的人不觉暗暗钦佩,就连彩铃也专注地看着他。

    萧山雨踱了两步一指司徒雷道:“这贼子卖主求荣害人性命,当年唐国与宋皖口一战,燕飞阙的兄长便是在他的火攻之下含恨自刎;前些日子又是他小肚鸡肠丧心病狂地暗害了柳寒烟的师父,至于他在江南的劣迹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就是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之徒,你却还窝藏包庇,你的良心又在哪里?!”

    萧山雨的话音刚落,彩铃便忍不住拍手叫好,燕飞阙和柳寒烟不约而同的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拓跋连城涨红着脸一时竟是语塞,他瞪着萧山雨道:“我说不过你。燕飞阙的事我想想,以后再说。只是这个叫司徒雷的中原人擅长火器,对我党项极为有用,断不能交给你们。”

    燕飞阙上前一步说道:“那就得罪了!”说罢抬起手就准备下令抢人。

    突然有人高喊:“且慢动手!”只见一人骑着马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一大队捕快衙役。

    燕飞阙定睛一看,原来是太子赵恒。

    赵恒来到燕飞阙面前说道:“据报有人在此生事,我便不能不管。”

    燕飞阙奇怪,就算赵恒兼任开封府尹,手下也有众多捕头捕快,拿人的活儿怎么也轮不到让太子出面啊。况且太子来得也太快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在城门口拦截党项人的呢?

    看来,太子是怕惹出事来早就对这帮党项人的行踪注意了。

    想到这里,燕飞阙向赵恒施礼道:“这些党项人中有一人名叫司徒雷,乃是杀人的凶犯,还请太子将此人拿下按律法处置。”

    赵恒看了看拓跋连城道:“可有此事?”

    拓跋连城道:“这司徒雷是刚刚结交的朋友。他的过往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这人已归属我党项,我要将他带走,你若阻拦,我便应战。”说罢打个呼哨,一队党项武士已拔刀待命。

    赵恒犹豫了,按律法应将杀人嫌犯带回审讯,但那样势必会引起党项人的反抗,事情闹大了恐怕就不单单是一件刑案那么简单了,况且现在朝廷与党项多有冲突,朝中主张与党项妥协的大臣不在少数,若造成朝堂动荡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暗中派人盯着这批党项人的缘故。

    想到此,他与燕飞阙商量道:“只是一个嫌犯,就放过他们吧,免生事端。”

    燕飞阙已料到依着赵恒的性格他肯定会退缩,便走近他低声说道:“和你说话之人就是拓跋连城,他可是党项首领李继迁的族弟,现在宋朝与党项多有战事,若司徒雷的火器为他所用,那与我宋朝可是不妙啊。”说完盯着赵恒,后面的话他没说,想必以赵恒的聪明应该能领悟得到,那就是“如果你即位后,那今天放走司徒雷这件事就有可能会让你后悔不已。”

    赵恒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对拓跋连城一皱眉道:“这事不好办呐,要不就请你和司徒雷一起到开封府,待查明事实后你们再走?”

    拓跋连城冷笑道:“和你回去我们还走得了吗?不瞒你说,我在城外安排了人,若是今天不见我们出城,你就等着我族兄和你们开战吧。别啰嗦了,大家不妨就先打起来吧!”说罢抽出弯刀指向赵恒。

    赵恒一惊,生怕燕飞阙下令迎战,赶忙挡在燕飞阙和拓跋连城中间道:“都听我说,这里乃是京城繁华之地,不是战场。今天就暂且让你带走司徒雷,还是应以交好为上。你们快走吧。”

    燕飞阙刚想争辩却被赵恒拦住,赵恒悄声对燕飞阙道:“出了京城,有的是荒山野岭,依哥哥你的本事抓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何必在这里给我惹麻烦啊。我保证,司徒雷就交给你了,无论生死概不追究。怎样?”说罢近乎恳求地看着燕飞阙。

    燕飞阙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挥了挥手。在他的心里隐隐得感到,赵恒将来必会在大事上也是如此犹豫忍让。

    拓跋连城收起刀,一摆头,带着他的车马缓缓走向城外。

    司徒雷长嘘了一口气,得意洋洋地看着燕飞阙等人。

    柳寒烟怒火中烧,紧咬着牙关,手里的暗器颤抖着却不能发出去。

    萧山雨看着司徒雷叹了口气道:“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冷风却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也活不了多久了,得志又有何用?”

    就在这时,有一乘轿一匹马从远处奔来,马上的男子锦衣华服,一派贵胄之气。

    他们来到赵恒的面前,轿中之人出轿施礼道:“太子殿下,下官新任审官院知院,今番特来请太子赴宴,以便聆听教诲。这是犬子薛仁良,以后还要仰仗太子多多提携。”

    说话之人年过半百却神气十足,他指着身后从马上下来的那个男子对赵恒说道。

    那男子谦恭得向赵恒行礼,但眼神却不自觉地瞟了兰若梦和柳寒烟一眼。显然,他的眼中从不放过美女。

    但就这一个眼神,竟然让兰若梦惊得张大了嘴,她定定得看着那男子,渐渐地,泪水夺眶而出。

    那男子眼角的一颗黄豆大的红痣宛如一把利剑刺在了她的心上。

    众人只是如看戏一般地瞧着这一幕,谁也没注意兰若梦的表情。

    偷偷地,兰若梦擦去了涌出的泪水,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记着那男子的名字----薛仁良。

    赵恒对赴宴一事欣然应允,对燕飞阙不自然地笑了笑,带着他的捕快衙役跟着来的一乘轿一匹马缓缓地离去了。

    燕飞阙望着赵恒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并不担心司徒雷,抓到这厮是迟早的事。倒是这个赵恒,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言听计从了。

    将来如何与赵恒相处是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他是朋友,有些事必须借助于他;他又是对手,针锋相对的矛盾必定会在他们之间展开。

    天色昏暗下来,夜,就要来临了。

    有词云:《促拍采桑子》

    风起过秦楼,想千般、无语凝眸。

    花分两片,金兰似梦,斜月如钩。

    纵是相交难共醉,待明朝、谁去谁留。

    沧桑若此,金瓯半缺,乱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