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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常小岁之后又来过几次。



    一个是与他说宫外的实验室已经落成了, 但是人员配备方面的麻烦依旧没有解决。



    他们的实验人员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识字,拥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



    可是这样的人在丰朝最起码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一辈子心心念念的便是科举, 即便要找工作,那不是教书就是做师爷、账房之类,一边挣钱一边继续读书。



    又怎么会到他们这种没有“前途”的地方来?



    闻弛心中倒是有想过办法。



    他其实觉得可以找读书人家的女孩子来。



    京中富裕人家多, 甚至还有两家女学, 有不少女孩子读过书。



    这些女孩子大多被关在家中,整日里为嫁人做着准备。



    如果这些人可以为他所用,那么即便女孩的科研青春短——可能两三年之后便要嫁人了。



    可这两三年, 也足够他亲自培养一批有识字能力的孩子了。



    但这里的问题是, 他需要一个领头人——最好是一位地位高贵又有威信, 能够带动女孩自立自强风气的女性。



    而闻弛能够想到的丰朝所有女性里,符合条件的大多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夫人或者母亲,非常难攻略。



    “尚奎说他可以想想办法。”常小岁是这么说的。



    常小岁带来的第二个消息是, “阴家老三拒绝封侯,但是他上奏谏言,朝廷和各地的医师们, 对待疫情没有足够的信息与手段,医治方法也十分混乱, 不仅不利于病人,医师本身损耗也巨大。建议陛下要训练医师处理疫病的能力。



    “陛下便请阴氏暂为管教训练,任命阴氏为天下医之师——”



    “他领了?”闻弛转头问。



    “是,他领了。”常小岁笑着道。



    闻弛闭上眼,轻轻舒口气。



    过了一会儿, 常小岁小声问:“主子,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闻弛想了想, 道:“接下来你就不要再来了。”



    常小岁一愣,“为什么?”



    “我在这儿也待够了,是时候想个法子出去了。”闻弛笑着道。



    --



    这天乾承帝下晌午就回永乾殿了。



    他最近都回来得早,两人把话说开之后,闻弛耍了一顿脾气,乾承帝又想尽办法将他哄了回来。



    虽然过程中面子里子全掉光了,但对于现在的结果,乾承帝还是满意的。



    而今天他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芜烈司送来一种材料,我正让人试验,如果没问题,也许可以修复你现在的身体。”乾承帝将闻弛推到榻边,一把抱起他放到榻上坐好。



    “什么样的材料?”闻弛好奇问道。



    “像块肉芝,据说是从东海之外的地方来的。十分神奇,能够修补血肉。”乾承帝一边说着,一边坐到闻弛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这段时间,闻弛脸上的修复也到了关键时期。



    之前的药液已经将他脸上的血肉补足,剩下最后一步便是将他脸上的五官雕刻出来了。



    这一步对两个人来说对十分痛苦。



    闻弛承受着凌迟般刀削血肉的痛苦,而执刀者乾承帝则每割一刀,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看着自己的每一刀给闻弛带来的痛苦,乾承帝的压力非常大,一连瘦了好几斤。



    好几次他睡觉梦里都在不断地思考着怎么下刀,才能够足够精准又足够干脆而不至于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痛苦。



    “我觉得我的脸已经可以了,”闻弛看着乾承帝认真的样子,笑笑说道,“就是右边的嘴唇我总感觉好像有点厚。”



    乾承帝闻言后退了一尺,仔细看了看,尔后点头道:“好像是有一点。”



    接着他又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瞧闻弛的左嘴唇,拿着小刀刀柄不断比划着。



    闻弛看他这个样子,像是一个画素描的学生。



    这么想着他便不由笑了出来。



    “别笑!”乾承帝严肃地喝道。



    闻弛赶紧憋住,可是嘴角依旧忍不住往上勾。



    乾承帝心里估计着闻弛嘴角的弯度,便看着那个嘴角不住地一抽一抽的往上勾,他忍了一会儿,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闻弛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条十分活跃的青筋,立马就忍不住笑倒在了榻上。



    乾承帝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随后他放下小刀,抬头看着快要笑岔气的闻弛,不知为何跟着也低头笑了起来。



    笑完,他上前将闻弛笑倒的身体扶正,又一脸严肃地看着闻弛开始重新比划。



    看着闻弛的嘴角又忍不住在勾,乾承帝视线上移,瞪了闻弛一眼,随后却自己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继续干正事。



    这天,乾承帝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修整闻弛的右嘴唇,但一共就下了三刀。



    他割第一刀的时候,闻弛便不笑了。



    可是割完最后一刀,他收回刀,正仔细查看着,却见那自他刀下诞生的双唇,嘴角微微勾起,抿出了一个他觉得几乎是完美的弧度。



    好一会儿他抬眼,便看到眼前的男人正温柔地朝他笑着,清澈的双眸中,没有一点那些残酷经历带来的阴霾。



    这样的笑,一定很甜。



    乾承帝心想。



    而后他便倾身去尝了尝——



    --



    那个吻把闻弛吓到了。



    可能由于一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过于畸形,闻弛潜意识里还是更多地把自己定位于宠物。



    他只想借着这种在旁人看来比较暧昧的关系,来打击顾凝芷,却没想过要真的跟乾承帝发生点什么。



    这么想着,他就觉得自己果然有渣男潜质。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收手了。



    下午的那个吻结束,乾承帝状若无事地将东西收了起来,随后便匆匆走了。



    连声招呼都没有跟闻弛打。



    晚上闻弛又把他喊了过来。



    闻弛等了很久,乾承帝才过来。



    他来的时候,闻弛已经在床上了。



    “你去哪儿了?”闻弛理所当然地问道。



    闻弛现在住在永乾殿的偏殿,他的这个偏殿类似于东厢。所以如果之前乾承帝正在正殿,走几步路就到了。



    乾承帝闻言脚步一顿。



    闻弛勾唇笑道:“找宓妃去了?”



    “没有。”乾承帝的这个答案,回得非常迅速。



    闻弛笑了下,却不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只说道:“我的脸上还得再封一道,才能算结束,不然很快就会出现裂纹。”



    说着,他将一把钥匙交给小纯,道:“小纯,把东西拿进来。”



    “是。”小纯去拿了东西,正要过来,忽然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乾承帝迅速上前,便见常明已经扶住了要跌倒的小纯,而小纯手上的东西还稳稳地端着。



    “怎么回事?”乾承帝沉着脸问道。



    “好、好像有个耗子——”小纯惊恐回道。



    乾承帝皱眉,随后接过东西拿了进去。



    闻弛没有问外面的那一出,指了指床边让乾承帝坐下,然后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小瓶与之前不同的药液,滴入了端进来的那个药盅里。



    “与之前刷药液的方式相似,不过这次要整脸刷。”闻弛靠坐在床头说道。



    乾承帝点头,拿着刷子将两种药液搅匀。



    看着他那幅低头认真的模样,闻弛忽然又开口道:“是什么感觉?”



    乾承帝不明所以,抬头问道:“什么什么感觉?”



    却看到对面的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今天刚刚修好的双唇勾勒出的弧度,显得分外诱人。



    他一下子明白了对方问的是什么。



    乾承帝立马垂下了双眸,却不知道说什么。



    闻弛却一下子凑近他,睁着一双清澈的双眸在他面前小声说道:“太快了,我一下子没感觉出来。”



    乾承帝抬眸看了他一眼。



    发现他还在笑。



    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闻弛吻了上来。



    这一次比上次的时间要长得多。



    乾承帝差点忘记了呼吸。



    结束的时候,他脸憋得通红,感觉自己的心脏快爆炸了。



    可是闻弛只给了他一个呼吸的时间,却又重新吻了上来。



    乾承帝只能靠着过人的意志,勉强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才终于空出手紧紧搂住了闻弛。



    两人才床上缠绵了会儿,闻弛感觉乾承帝快要动真格的了,才停了下来。



    两人此时侧躺在床上,头靠头,呼吸交缠着,却互相看着彼此忍不住地笑。



    又耳磨鬓厮了会儿,两人才起来干正事。



    这次闻弛没有捣蛋,乾承帝很快就将最后一步完成——速度快得出奇。



    然后晚上他就不肯回去了。



    闻弛非常大方地将床分了一半给他,整个晚上乾承帝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缠着闻弛吻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月上中天才搂着闻弛睡过去。



    可是凌晨时分,他却被怀中人的□□唤醒了。



    他睁开眼,便发现闻弛已经醒了,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了?”乾承帝问道,正想起身唤人点灯,忽然动作便是一顿。



    就着窗外的月光,他发现闻弛的脸正在开裂。



    “怎么了?”闻弛声音模糊地反问。



    可是话音一落,他脸上的膏体却开始大快大块脱落,眨眼间整张脸便崩溃了。



    见此,乾承帝下意识捡起掉落下来的膏体就往闻弛脸上安,一边紧张说道:“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边转头大喊:“来人!来人!传傅闳,吕易城,传郁雎!”



    守在外面的常明立马将旨意传了出去。



    可此时乾承帝却感觉手中的人脸越来越软,好像是一团他紧紧抓在手中的雪,他越是想要留住,便越是留不住。



    等到他回过头来时,那张脸已经在他的手中融化,变形,彻底扭曲了——



    乾承帝像烫手般立时松了手,不敢置信地那已不成人形的人,好一会儿,他喃喃问道:“阿弛——阿弛你怎么了——”



    喊了两声,他忽然醒过神来,又大喊道:“把魏忌叫来!”



    可魏忌到的时候,闻弛已经化成了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