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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大婚番外(三)
    雪夜山山主易沉澜要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整个武林陷入了沉默, 沉默之余还带了几分莫名——谁不知易沉澜这几年这样发疯,为的是什么事,为的是谁。



    怎么忽然要成亲了?



    有人想动歪心思,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做点什么, 但很快就被长者一巴掌打在脑袋上——易沉澜这痴情种忽然成亲, 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许一生诺言?他又动了多大的真心?要真这个时候搞事, 就怕最后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是老实点吧。



    这两日江湖风平浪静, 安宁的不可思议,而向来沉静如一滩死水的雪夜山,却格外的热闹。



    “山主,你还不回去收拾收拾?一会给晚晚打扮完, 就送上花轿抬上山了, 你不得在上面迎接?”



    阴楚楚都快无语了,他们昨天都清楚易沉澜来了, 但谁也没敢过来劝易沉澜回去——他人都站在舒晚门外了,要是能舍得走,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全部倒着写。



    在舒晚门外守一夜和回去休息, 易沉澜必定是毫不犹豫、甘之如饴的选前者。



    但是现在还不走就错过吉时了,阴楚楚把声音压的很低,“山主,你听见我说没?你真的该回去准备了。”



    “我为什么要回去?喜服我都带着了, 一会换上就是。”易沉澜终于看了她一眼, 往外走了几步,“上这边说,别吵到晚晚。”



    阴楚楚木着脸跟过来, “可是你要在这换了喜服?不对啊山主, 按规矩你是在山上迎亲啊。”



    “我就在这迎不行么?”易沉澜反问道。



    也行。



    阴楚楚不说话了, 他说什么是什么吧,爱在哪迎在哪迎吧。在旁人看来,他似乎是怕舒晚这一路一个人会不安无措,但她心里清楚的很,其实就是他们山主离不开人家,还巴巴的跑到房间门口迎亲。



    堂堂雪夜山山主,这个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霸主枭雄,只要站在舒晚面前,就没有任何强势和高傲所言。他总显得有些局促笨拙,有点羞赧,不聪明,和冷血嗜杀更是不搭边,温顺的像只小羊羔。



    阴楚楚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管易沉澜了。她想着,她应该再去叮嘱江扬一遍,一会儿送舒晚上花轿时千万不用背她,地上一早就被易沉澜吩咐铺满了红色锦缎,到时江扬用红绸牵着舒晚便可以了。



    他们山主护食的心思简直令人发指,连江扬的醋都能吃,阴楚楚思考着,她还是趁早告诫顾月寒,要是还想争一争护法的位子,就少和舒晚说话吧。



    ……



    舒晚由阴楚楚帮她装扮好,镜中的姑娘头发尽数挽起,脸上施着娇美动人的新娘妆,一身火红的嫁衣极尽艳色。



    看着看着舒晚便忍不住雀跃和期待,暗暗兴奋的想着:阿澜师兄要是见到她这般模样,应当也会觉得很好看吧?他会不会像天下所有的新郎看新娘时那般表现,惊讶的睁大眼睛,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舒晚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她家阿澜师兄应该不会表现出这样傻傻的神态,也许更可能会一言不发的抱住自己,将她挡在怀里,小孩子气的不愿意让别人看见。



    她就这样迷迷糊糊想着,便听见喜娘唱着吉时已到,该上花轿了。



    阴楚楚赶紧拽了拽江扬,江扬会意,没有打算去背舒晚,将手里的红绸递给了舒晚,让她接着。



    舒晚一早就知道他们的安排,立刻接过了江扬递过来的红绸,她心中又好笑又怜爱,想想这背后的用意,又想想用意背后的人,舒晚才发觉,分别了短短几个时辰,她已经格外的思念易沉澜了。



    “笃笃笃。”



    整个屋子都是欢喜而吉祥的氛围,忽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戴红站的离门边最近,他直接伸手开了门,然而门外站着的人却让他彻底傻眼了。



    屋子里一瞬间变得有些安静,舒晚蒙着红盖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声问道:“怎么了?是谁过来了?”



    “晚晚,我来背你上花轿。”易沉澜含笑的声音响起,他看着眼前穿着嫁衣的娇小温柔的姑娘,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扩大。



    易沉澜还从未在人前穿过大红色的衣服,如今这一身新郎服让他添了不少风采俊秀,他本是眉目清雅不染纤尘的俊逸相貌,今日的大红喜服倒映的他相貌堂堂,明艳又俊朗,这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更是折去了几分冷漠肃杀,增添了不少柔软之色。



    舒晚愣了愣,咦?不是说好阿澜师兄要在雪夜山上面迎亲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还要背着她上花轿?



    不过这有什么的,阿澜师兄想怎么样她都愿意配合。再说,让阿澜师兄亲自背着她上花轿,又把她娶回家这件事,让舒晚心中漫过了一丝又一丝的甜。



    眼看着易沉澜旁若无人的走过去,拉起了舒晚素白的小手,众人才如梦初醒,秦凰暗暗跺了跺脚,一个劲儿的捅方南丹:



    “这合规矩吗?新娘子出嫁不应该让兄弟送上花轿吗?怎么山主跑来背人家上花轿了?他不是应该在雪山上等着吗?唉,我真是弄不懂他们年轻人。”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就小声的嘟囔给方南丹听。



    方南丹心中正无语凝噎,他也没弄明白易沉澜这行为,只能小声的回复秦凰:“哼,规矩说了,新郎新娘成亲前夜不见面,就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你看他守的多上心啊。那么想人家,不还是老老实实的?但规矩没说不允许新郎背新娘上花轿不是?所以……山主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咱们就别掺和了。”



    秦凰默默抿了抿嘴。是,规矩上是没说新郎不允许背新娘上花轿,那是因为规矩也没想到,有一天有哪个新郎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他们两个老人碍于身份,就干看着不敢说话,周远却微微皱了皱眉:“阿澜,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不应该在雪夜山上迎亲吗?怎么你还要背晚晚上花轿?这个事儿不应该是阿扬来干么?”



    易沉澜已经将舒晚稳稳的背在了背上,他感受着舒晚温热的娇躯紧紧贴着自己,心中越发柔软,对周远的质疑也回答的很温柔,“晚晚叫我一声师兄,我当然可以以兄长的身份背她上花轿,送她嫁人。”



    他话音刚落,舒晚的手臂慢慢收紧了易沉澜的脖颈,她将小脑袋靠在易沉澜的颈边,隔着红盖头,似乎轻轻蹭了一下他。



    易沉澜将舒晚背的更稳,护着的样子让人看的牙酸。



    阴楚楚拍了拍已经被这状况弄得傻眼的喜娘,暗自在心中腹诽:他们山主说的这话多感人,敢情一会儿晚晚嫁的人是他,他才这么快乐又期待的说出“背她上花轿送她嫁人”这种温和甜蜜的话,若嫁的是别人,他还能这样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来吗?



    周远一瞪眼睛,发现易沉澜的话他竟不知该怎么反驳,要按他这种道理来说,倒也没什么错。他张了张嘴,正觉找不到话时,就听顾月寒在一旁拱手说道:



    “周大侠,我们山主都已经过来了,吉时也不好耽误,便由他去吧。总归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们两人最大,想怎么办这婚礼,都由他们二人说了算吧。”



    顾月寒露出了一个微笑,随便吧,只要山主和夫人开心就是了。



    周远被他一说,心中惦记着吉时确实不能耽误,这么一犹豫,就放易沉澜背着舒晚走了。



    雪夜山自南的山路最为平缓,这一路上的几十里林子全部被夷为平地,机关纷纷拆除改建,硬生生的弄出了一条平坦而笔直的道路。地上铺满了描金的大红锦缎,就连树上都挂满了红色的流苏,风一吹,似乎都能闻到蜜一样的甜味。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花轿接到新娘子,顺着这柔软而充满心思的红毯,一路送上雪夜山。



    易沉澜小心的将舒晚放在花轿里,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舒晚看了好一会儿,才低缓着声音说道:“晚晚,我来娶你回家了。”



    舒晚心中一动,刚刚伸出手去,就立刻被易沉澜的大掌握住了。她轻轻笑出了声,将易沉澜灼热有力的手拖到红盖头下面,贴在了自己脸上,很温柔的地蹭了一下。



    她说,“阿澜师兄,我们回家吧。”



    ……



    “一拜天地!”



    易沉澜和舒晚各自紧紧的抓住红绸的一端,无比虔诚的叩首下去。



    这一刻他们二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涌出悸动——是应该好好拜天地的,若不是天意,怎能遇见如此良人?幸得上天垂怜,他们二人才能有结为夫妻这一日。



    “二拜高堂!”



    易沉澜和舒晚两人转过身来,一起向高堂上的宋安之和周远叩首。主座之上还设有三个牌位,分别是江玄风,朱瑶和蜀门派的冯昆仑。



    “夫妻对拜!”



    舒晚转过身来,她蒙着盖头看不见易沉澜的样子,却仍然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微风吹过,轻轻掀起红盖头的一角,舒晚微低着头,看到了和她一起牵着红绸的那只苍劲有力的大手。



    “晚晚……”她听见了易沉澜一声情不自禁的呢喃,低沉的像是幻听,却温柔得真实无比。



    “阿澜师兄。”舒晚扬着嘴角,小声的唤了一声,他们二人慢慢的对拜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在喜娘吉祥的声音中,易沉澜伸手打横抱起舒晚,看着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小姑娘,乖巧得如小猫一般蜷缩在自己臂弯,他的心柔软的不成样子,抱着她大步走向他们的房间。



    雪夜山的众人还有那五年残存的阴影,都没有太走出来,看到易沉澜心里还有点怯意,因此谁也不敢闹易沉澜的洞房。



    江扬更是没有这个打算,把剑横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想去闹易沉澜洞房。葛青本来还挺想凑热闹,但是看见除了自己之外,大家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想来若是自己一个人去闹洞房,不知道会被易沉澜怎样的记上一笔,便遗憾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易沉澜在前面陪着大家喝了几杯聊表谢意,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一回来,他就看见舒晚不知什么时候掀了盖头,正站在桌子前,往下撕烧鸡的鸡翅膀。



    听见开门声舒冲他看过来,她像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回来,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怔了几息,随即嘴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油汪汪的小手立刻挡在脸的前面:



    “阿澜师兄,你你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你等一下,我回去把盖头盖好!”



    易沉澜失笑,走上前抓住舒晚,拿出干净的帕子将她的手仔细的擦干净,放到嘴边亲了亲,“晚晚,不用盖了,这样很好。”



    他其实对回来面对舒晚这件事情,还有一点阴影与恐惧。他做了无数次洞房花烛的梦,对这个场景已然带了挥不去的惧意。



    其实他在门外站了有两炷香之久,才做好准备下定决心推门进来。本以为看见的会是安静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看见这个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画面——每一次看见都会让他心痛如绞,须得深深呼吸才有勇气推开这扇门。



    却不曾想推开门后,看到的是如此鲜活生动的舒晚,偷偷摸摸的吃东西,弄得小手油乎乎的,看见他之后,表现得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会笑,会说话,会惊慌失措。



    她一定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扫去了他心中的阴霾。



    易沉澜看了一眼桌子,之前怕舒晚这一天下来饿坏了,就吩咐人给她送了吃的东西。他回过头轻轻抚了一下舒晚的额头,“晚晚,是不是饿了?我陪你吃点东西。”



    “阿澜师兄,你喝酒了吗?我怎么没有闻出来?”舒晚顺着易沉澜坐下来,接过他递给她的鸡翅膀,趴在易沉澜的肩膀上嗅了嗅,发现除了他身上格外好闻的青竹气息,没有其他的味道。



    易沉澜吻了下舒晚的鼻尖,笑道:“喝了,喝的不多,他们不敢灌我。”



    他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了眼眸中露出的深深欲色,“他们都知道我着急回来。”



    舒晚一笑,欢欢喜喜的凑过去,丝毫不见外的往易沉澜身上靠,声音软糯说的话像撒娇,“他们知道就好,不仅你着急回来,我也着急盼你回来呢……阿澜师兄,我们都已经一天没有见面了。”



    她本就喜欢这个人,喜欢的不得了,现在成了夫妻,更是无所忌惮,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舒晚这样想着,抬起头在易沉澜的唇角一连啄了好几下。



    易沉澜的呼吸乱了一拍,他眼眸暗了暗,将舒晚摆正做好,尽量平稳着声音说:“晚晚,你吃好了吗?没有吃饱就再吃些。”



    舒晚擦了擦手,笑盈盈的说:“我吃好了,其实我本来就不饿,只是有些无聊,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早回来,就吃点东西打发时间,”她没有注意到易沉澜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还喋喋不休,“阿澜师兄,你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也没吃什么东西啊?你要不要吃一点?要不然……”



    她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被易沉澜抄着肩膀和膝弯抱了起来。



    易沉澜的凤眸一片漆黑深沉,里边仿佛蕴含着风暴一般的爱念与疯狂,他低哑着嗓音问道,“要不然什么?”



    “要不然会饿……”舒晚咽了下口水,傻乎乎的继续刚才她未说完的话。



    “晚晚,你说的很对,”易沉澜抱着舒晚大步向床边走去,他温柔又小心的将舒晚放在床上,俯下身含着她娇嫩的唇瓣,轻轻吻了吻,“那我现在开动了。”